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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們總那麼急?

為什麼我們總那麼急?

來自專欄 讀書舍

本文摘自 中外管理雜誌 文/楊光 微信公眾號:zwgl1991

(因為是一篇好文章,所以發布在這裡,侵犯您的權利,請聯繫我)


德國時間2014年6月20日夕陽西下,在斯圖加特的一間酒吧里,因前中國駐德大使盧秋田先生的故交機緣,我有幸得以與22年前的中國足球首任外籍主教練施拉普納,零距離推杯侃談。他的背後,正直播著巴西世界盃。屏幕中的喧囂與酒吧里的熱鬧交融疊加,但依然蓋不住「施大爺」特有的洪鐘嗓音,和激動時的拍案重鎚。

這是由本刊主辦的「深度體驗德國製造DNA考察團」在第5天的華彩瞬間。這位對中國走向世界產生了深遠影響的老朋友,興緻盎然地回答著我天南海北的疑問。話題已不只是世界盃,不只是中國足球,還有中國。

「您認為中國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你們太著急了。」

這是施大爺在那晚給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話。雖然簡短,卻令我回味良久,思緒連綿。

是的,我們太著急了,而且舉國都太著急了。從當年大手一揮的「超英趕美大躍進」,到10多年前成為笑柄的「中國足球發展規劃」——再到我們眼前,但凡民航客機落地時,中國乘客總像著了火一般忙不迭起身取行李,逼得空姐每每失去風度大聲阻止,然後只換來長久呆立在過道上——他們不是不知道開艙門需要時間,他們離開飛機也未必都有急事,但為什麼還那麼急呢?

說中國人急,相信不會有人反對。但中國人為什麼那麼急?未必大家都思考過。在世界盃的熱度褪去時,我把自己的思考與大家分享一下。

1 急,因為缺少規則

誠如我在去年第3期卷首語里所述,中國傳統文化里存在一種對於規則的蔑視。準確說,我們骨子裡並不相信規則。

我們講「規矩」,是因為我們只相信權力。當權者制定的規矩,是嚴厲執行用來約束下面,隨時打破用以滿足自己的。規矩,與規則不同,在於前者永遠因人而異、因時而異,是充滿不透明、不確定的。

試想在權力文化下,被一堆永遠「規定得嚴,而解釋得寬」的規矩所籠罩的芸芸眾生,其生存選擇能怎樣?他們只能靠自己。要麼靠僅有的權力和信息,在規矩有縫可鑽或有利自己時,抓緊圖利,比如炒房炒號;要麼連丁點權力都沒有隻靠自己的蠻力,衝破與當權者無關的紙面規矩,比如加塞擠車。

而不論是哪一種,因為沒有大家可以共同遵守而可以信任和預期的規則,都註定我們無一不「急」。因為你不急,不可預知的規矩隨時會捲走不可忽視的利益;因為你不急,別人會急,你就可能連最起碼的生存尊嚴乃至空間都無從保證。進而,「急」成為了舉國的下意識。

2 急,因為弱者思維

僅僅因為規則不確定、不透明嗎?好像士大夫時代,我們在寬袍大袖下也不那麼急。那我們當下為什麼那麼急呢?

這和我們百年來的教育宣傳,和基於此形成的弱者思維有關。1840年以來的中國飽受屈辱,即便文盲,也知道八國聯軍欺人太甚。於是,洋鬼子永遠包藏禍心,永遠亡我之心不死的意識,可謂根深蒂固。進而,「落後就要挨打」、「弱國無外交」等等成了舉國的生存共識。

舉國悲憤難泯、群情激昂且念念不忘所包裹的本質,是地道的弱者思維。然而,那晚施拉普納還曾中肯說過一句:「其實你們沒有自認為的那樣弱。」我由此引申:我們的弱者思維,其實都是自我熏陶出來的

比如,八國聯軍燒北京,辛丑條約賠尊嚴,縱然罪惡昭彰,但我們總是掐頭去尾——既不強調為什麼人家要聯手打我們一個?我們怎樣燒毀教堂?怎樣虐殺傳教士?怎樣槍殺德國公使?如別國這樣對我們,我們幹嗎?——也不強調這些條約客觀上如何推動了中國進入現代文明?包括庚子賠款最終對中國教育起了怎樣巨大的作用?如果能把滿是血淚的中國近代看完整,能理解為中國重新融入世界的必然學費,並敢於反求諸己,我們還用那麼悲憤?那麼較勁?那麼急迫嗎?

其實弱不弱都是相對的,但一旦形成了弱者心態,一切的憤怒都源於自卑,那就是絕對的自我傷害。因為沒有比心態不好,更不利於我們的可持續發展與和諧幸福的了。

中國不能再急了,代價太大,急不起了。企業亦然。

來源:《中外管理》雜誌 卷首語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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