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這十年里，藏了多少悼念

最近的這十年里，藏了多少悼念

來自專欄 九零寫話

自2009年起莫名的聽到一些你很熟悉卻素未謀面的人過世，有人走後鋪天蓋地的新聞席捲了我關注的平台、微信、朋友圈，也有人走的只有我一個人心裡感到難過。

如果有人問我「你最喜歡的書是什麼？」我想如果說最喜歡的一本書應該是金庸的射鵰英雄傳，可我最尊敬的武俠大師是梁羽生，這個人像極了萍蹤俠影中的張丹楓。

一劍西來，千岩拱列，魔影縱橫；問明鏡非台，菩提非樹，境由心起，可得分明？是魔非魔？非魔是魔？要待江湖後世評！且收拾，話英雄兒女，先敘閑情。

風雷意氣崢嶸。輕拂了寒霜嫵媚生。嘆佳人絕代，白頭未老；百年一諾，不負心盟。短鋤栽花，長詩佐酒，詩劍年年總憶卿。天山上，看龍蛇筆走，墨潑南溟。

我相信這段白髮魔女傳的開篇詞已經得到很多人的讚譽，所以無需再畫蛇添足。只是有一件小事攪拌著和它一起，縈繞在思緒里，念念不忘。而多年後我知道那個儒雅的少年在天山雪頂等待雪蓮花開的救贖，卻挽不回白髮姑娘傷透的心。戲裡的情戲外的人，將這段詞故作豪情萬丈朗誦給舍友聽的人，隔了好多年，傻傻的有種不堪回首。恰是一個人，幾件小事，便多年記掛了。

你覺得你讀過最好的一本書是什麼？

加西亞-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可我最喜歡的作家是狄更斯。

多年以後再來回憶當時年少的騎在父親肩上，看著黃色的焰火，熱鬧的市集，來來往往不息的人流。過往一切都不再存在了，唯有永恆的思念陪伴著孤獨的你。——讀書筆記

加西亞離世的時候，消息如同他盛名時的浩浩蕩蕩，席捲了一番亞馬遜給我發送的書籍推薦單。而當時我的唯一反應就是：這個作家還活著啊！莫名幾分惘然，他生的消息和他死的消息在同一時間得知，略為哀傷。我知道的作者不多，能記住的作者寥寥無幾，唯獨對書的名字，書里的故事清楚幾分。然而當時傻了半天的人，只知道「我一直以為只有活在上個世紀的作家，才能寫出這麼好的書。」而這本書不過是一位讀者遺落在課桌時，翻看了幾頁後便借回去細讀。讀完之後，覺得很想再去借一本唐吉可德，卻不了了之。註定印象深刻的原因，不是因為分不清裡面的同名同姓人物線路，而是當時居然看哭了。因為莫名其妙的覺得人性中的殘酷和現實，擔憂著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想著鑽入一個銅牆鐵壁中與世人隔絕。它以一種絕對的黑色悲傷感將自己籠罩得一度覺得孤獨感不能擺脫。初始於機緣巧合中，卻熟識於各路新聞里，別於幾許斷斷續續的回憶里。

你最羨慕的一個作者？

我最討厭的人就是楊絳，可是她是所有人中我最想成為的那個人。

這位先生，她真的符合了我對生活的全部期待和想像。一個人一生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成為了自己想成為的那個人。淡薄名利，生性純良？我糾結於腦海里辭彙的貧乏想不到有什麼合適的詞既不華理也不寡淡，一句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沉吟良久。她曾說「我只是一滴清水，不是肥皂水,不能吹泡泡。」活的越久越世故的人會覺得矯情，可我想如果現在還有一個人說這句話會被傳頌的人只能是楊絳了細細咀嚼里，想想她一直活得遺世獨立般，如她聲譽從未讓任何一個喜歡她的人給旁人任何一次打臉的機會。這是一個無人可質疑的真實的人，且從未給予電視媒體貼上面具的機會。我想這個世紀開始的二十年里和新時代告辭，於她是一種幸福。

你覺得最特別的一個作者？

楊潔，因為我覺得86版的西遊記，在我之前的人不會忘，與我同時代長大的人不會忘，在我之後願意去了解它的人也不會忘。而我看過她的敢問路在何方，也一直都不能忘掉這個導演兼職作家。這本書里讓我最深刻的不是唐僧師徒四人，不是編曲、攝影、楊潔本人。是一個動物——白龍馬。它從大草原的戰馬中被挑出，卻餓死在西遊記帶來的榮譽里。

總是莫名的讓我想起，自己養過的一隻兔子，養的時候千辛萬苦，累的半死不活，最終送給別人後，一段時間過去了便不再詢問，然後杳無音訊。最斷斷不過善變，最長長不過長情。我知道自己並非長情人也非善變類，人生有很多事，歲月給予的紀念比你想的都多。所以我們都只能自己好好的照顧自己。白龍馬的取經路，比我們看的72集電視劇長了一段片尾曲。我相信很多人在看到白龍馬結局這段都沒能忍住不哭。我想也有很多人會覺得，這根本不可能。

社會心理學，這本書有一個實驗讓我印象很深刻。大學的一次募捐活動，調查了上千名學生，都問大概募捐到的金額會是多少。最後的結果都是遠遠低於大家所說的猜測值。因為很多事情，大家都會覺得別人肯定會做，而別人恰好以為你會做，結局便往往很出人意料。我相信大家肯定都覺得白龍馬作為西遊記的功臣能夠在一塊綠草環繞山清水秀的地方和它的同伴一同老去。或者榮譽加身，被一直以馬中王侯的方式養的矯健彪悍。其實都沒有，當它離開大草原被除去軍籍的時候，再也不會成為戰馬。於那一刻里，我竟有幾分看不透世事的厭惡楊潔。人總會把事情怪罪於他人，惡劣卻習慣之至。

我想最後一個人肯定都猜到了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余光中

很多人說鄉愁，我想：若哭，哭不過那句「每逢佳節倍思親」。若論苦，苦不過「子欲養而親不待，樹欲靜而風不止」。若難過，遜於背影。若離別，不渝我們仨。家國天下里，亂世士子心。上一代人的離去里總帶有幾分別樣的政治色彩，這對於文人往往是很殘酷的一刀。因為他們往往比一般人更敏感於時代，也有著更明顯的時代特徵。我想起1978年的一篇SCI論文中備註「TheRepublic

of

China」而今天我們寫的都是「China」。在科學研究中往往都不可脫離時代特徵，更枉論一個以時代為源泉的職業。很多人筆墨難辭的解讀，我看不懂這究竟處於何種心思，但介於以往關聯——「我不憚以人性最惡毒的部分看待事情的發生。」我想他們的行為中與高尚難以般配，而與卑鄙很是苟合。有人會說培根就是文匠中的敗類，我相信這是個事實，卻不覺人與人之間能以此類推。這位先生曾在節目里說過的話，他的立場，他與我們別於島嶼，某種程度上我想我可能真的沒什麼信仰，因為《西線無戰事》和焦土抗戰，這兩部分已經奠定了我全部的政治立場。而且我從不信任他人的解讀，全憑自己度過的碎片，拼湊而成的人一直深信不疑。我也相信大部分人很少有真正去了解過誰。

話題轉回，這位詩人，一直是我質疑那句「海子之後，近代已無詩人」的代表人物。不論這句話如何解讀，我都覺得有餘光中的時候這句話便失實暖。他所有的作品都帶有這一層薄薄的陽光，會讓人覺得溫暖，無論你處何地、何時，都能一個人從心靈上獲得安寧。我想所有對他的評價，對他的褒貶議論都可以歸結於一句話的感覺——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梁羽生 1924年3月22日-2009年1月22日，俠客盡仗義仗義長存風光逝；儒家盡風流風流宛在梁羽生

季羨林1911年8月6日-2009年7月11日留德十年里，沒有國籍的那些時光，我想漂泊和放逐很像。

史鐵生1951年1月4日—2010年12月31日 我與地壇，回憶里踩著葉子響的孩童半生卻在輪椅上。

加西亞-馬爾克斯 1927年3月6日－2014年4月17日如果因為一個人長的漂亮也是錯的原因，那麼還有誰能說自己無罪？

汪國真 1956年6月22-2015年4月26如果目標是地平線那麼留給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楊絳 1911年7月17日—2016年5月25日現在的孩子總是想得太多，做的太少。

楊潔 1929年4月7日—2017年4月15日看著白龍馬的眼睛我就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告別。

余光中1928年10月21日-2017年12月14日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Siegfried Sassoon

如果細細羅列，一路走來，在素未謀面中卻心嚮往之，如卷中隻言片語溫暖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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