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里缺「草」

來自專欄 專三千亂寫

1

我出生在一個小鎮，出生的當天，隔壁村的一頭花母豬褪色變成白母豬了，後山的草地黃了一片。

我爹是個文化人，按生辰八字一推：「不好！！這孩子命中缺「草」啊！」

m先生是這樣描述自己的出生的。

可惜了他不是她，要不然他媽也會大吃一驚的。

我稱他為m，因為他戴的面具上有一個花紋像小小的「m」。

這樣的異象在m先生所在的小鎮並不稀奇。

m先生的表哥出生的時候家裡的公牛生了一窩的牛崽。

m先生的鄰居出生的時候m先生家裡的兔子下了一個上面有m標誌的蛋。

m先生說起當年的事情：m說他爸爸曾告訴他命里缺什麼嘴上就要補什麼，於是他的敘述是這樣的：「草！我小時候可萌了，草，你知道不，那時候…草！。」聽完了m的敘述，我大概知道m先生命里不止缺「草」，還缺「牛」。

2

m先生是一個好人，以致經常被邪惡分子欺負，按他自己的說法。

m先生小時候愛吃泡泡糖，甜味都嚼完了，放手心團成團，一條優美的弧線，彈到前面女孩的頭上。

第二天，女孩一頭短髮紅著眼睛來到教室，背後站著高大壯碩的父親。

年幼的m先生嚇哭了。

m先生本是命中缺「草」的孩子：「草……嗚嗚……草……你喊家長……嗚嗚……草！」

可憐的小m被打了。後來有文化的m他爹一研究，恍然大悟。他的方法固然化解了m命中缺「草」的難題，卻會讓m轉向命里欠「揍」。

3

m先生來我這裡是想諮詢感情問題。

我是著名的寵物感情調解師。

小鎮的每個人在接近成年的時候都有資格擁有一個寵物。

m先生比較例外，他很早就有了。他偷偷養著的誰也不知道。

就是那個m先生鄰居出生時m先生家兔子下的那個蛋。

說實話，那真是一隻好蛋，圓滾滾的，毛絨絨的，晚上會發光，冬天會發熱，夏天很涼爽。任誰都會喜歡這個蛋的。

可是這顆蛋不會講話，擁有一個不會說話的寵物是可恥的。

儘管大部分寵物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說話。

4

就在m先生讀書的時候，問題出現了。

m先生不喜歡讀書，本來m先生是不準備讀書的。

但不讀書的人必須修滿必修課——逃課。才能獲得學校給的「不讀書大師證」。

出去才能找到工作。逃課是一門艱難的課程，有時一節課就是一天。

m先生要對抗四處遊盪的保安，無處不在的攝像頭，以及同修一門課程的競爭對手，過程及其驚險殘酷。

在半夜各處圍牆角落黑影閃過。

「逃課」這門課程在幾年前越來越熱門，有些家長為了讓小孩不讀書，甚至花錢把孩子買進「逃課」班。

有些差一點，沒能修「逃課」的孩子被家長指著鼻子罵：「瞧瞧你這沒用的樣子，讓你上課的時候多遲到，少聽課，你就是不聽。

你就是多講幾次閑話也能進了。

你看看人家m，光是天天跟老師聊天就去修逃課了。」

5

是的命中缺「草」的m，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m先生在多次實踐課中終於找到方法，他在食堂後找到一個逃課捷徑。

走出食堂後門，藉助食堂的煙囪翻越圍牆。聽到這，我心裡咯噔一下。

我緩了緩說：「煙囪當寵物也是行的。」

m先生抬起頭狡黠地笑了：「並不是，圍牆後面是一個池塘，池塘里有魚。」

這裡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我說：「m先生，你最好清醒一點，水不可能會把魚給你的。我寧願你想要的是一朵雲。」

水在這裡是絕對的統治者，它掌握著一切人和寵物的生命。而魚是水的寵兒，甚至魚已經是水的一部分。

m先生說他看到了一隻魚朝他吐泡泡，是一隻白色的魚。

6

這時候我站起來了，手往腰間的皮帶摸了摸，眼睛瞥向左邊的玻璃箱。

m先生很淡定地看著我。

m先生就是看到了一條白色的魚，白得發亮的魚。

m先生需要那條魚，可是他身上已經有一顆蛋了。

那麼完美的一個蛋，但是那條魚不僅完美，還會講話。

m先生要瘋了，m感覺到了他懷裡的蛋在哭泣，絨毛已經粘在一起了。

這顆蛋從沒哭過，接著它越來越燙，最後裂開了。

只剩下燒黑的硬殼。m先生最後還是把魚帶回去了，誰也沒有發現這個事。

7

天吶！我的大腦已經混亂，額頭的汗不斷往外涌，果然我的一切都暴露了。

該死，我把腰間的搶抽出來，指著m先生。

m先生淡定地說：「我不是水，放心，但那條魚你要交給我。」

m先生把面具拿開，我把槍頂在他的太陽穴，不準確地來說我把槍頂在了我的太陽穴。

因為面具下的那個人就是「我」，不，準確地來說是變成了我的樣子的那顆蛋。

「當初我就應該明白你不是一個好蛋！」我拿著槍對著「我」大吼。

「我」冷笑著：「我本來可以一直白下去，是你把我變黑的。」

這個時候「我」哭了，我有些心疼，說到底他還是一個蛋。

8

我把槍收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你不用找那條魚了，它快不行了。離開了水你以為它能活多久。」

說完我把旁邊的玻璃箱打開，裡面一條白色但有些泛黃的魚有氣無力地吐著泡泡。

蛋還是一顆好蛋，它變成了一個透明的光滑的蛋。它把魚裝進去了，魚居然又煥發了活力。

再後來水同意了人養魚，我把它帶在身邊。

從此似乎沒有了蛋，人們看到我的寵物都說：「好漂亮的魚」，從沒說過好美麗的蛋。

END

我是專三千

一個粗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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