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蚊子

來自專欄 雲上

木三完全不明白了，地球正以科學家未能觀測到得速度在接近太陽么？不然這樣悶熱的夏天是他么什麼鬼啊。脾氣真是越來越臭，一點就著，弗洛伊德說，性壓抑是一切壞情緒的初衷，那這碩大的帝都，那麼多單身狗，都在情緒的泥濘中陪著自己？可眼睛告訴自己他們看上去那麼平和啊，一片欣欣向榮，井然有序，讓人懷疑自己在逆行。

張愛玲說出名要趁早，下面是不是還漏了叛逆要趁早，變壞要趁早？越早便越有翻寫劇本的可能，浪子回頭觀眾總是喜聞樂見的。反之做好人真是一個高成本的事情，並且沒有盡頭，尼古拉斯毛曾經說過，做好人難，做一輩子好人更難。魔鬼在招手，無論你曾經進行過多激烈的掙扎，只要你肯跳進深淵，之前的努力變付諸東流。堅持一個好習慣，要耗費好多的心血好多的時間好多的信心，可毀掉它，卻再輕易不過。我看見雲在天上流動，風在中間呼吸，大地還在堅持孕育生命，像他們本來的樣子。小區的圓圈型入口處，那個黑黝黝一隻眼睛像巫婆閃耀著黑暗力量的中年婦女，用兩張香腸嘴，還在叫賣西瓜蘋果和乒乓球巨峰，身體還保留著備戰記憶，在保安之類的人員出現時還能跟魚一樣從手裡掙脫鑽回水裡。同樣的厚度，在一個二十歲的帥小伙身上，就是性感到爆的厚嘴唇，可在一個中年婦女牙齒外面那個位置，就只像兩扇紫漆漆的大門。對稱的位置，是一個氣質頗佳的另一個中年婦女，安靜地販賣她下午燉在大鍋里的豬蹄雞爪等什物，沒準裡面還混著從卧室里滾出來的交合的氣息。還是像往常一樣，她們微笑著，嘴角上提，售賣著。如果生命可以篩選重複，她們的日子就捲成薄薄一卷一張一行一個字。她們如此，木三也是如此，甚至都沒有一個字。

夏天從沒這麼惱人過，如果木三告訴他，夏天會不會羞得跑掉，如果這樣有用的話，木三很想買無數個喇叭擴音器，乾脆鼓動一批人一起買無數個喇叭擴音器，大聲得喊出來，夏天，你他么很討厭你知不知道啊。昨天有隻蚊子夜裡飛到木三身上，從上臂散步到前臂，趴在鼓起的肚皮上休息了會，又飛到大腿上，木三想，應該開始咬了把？它圍著木三轉了一圈又一圈，上上下下，自始至終沒下口。木三憋到內傷，開了燈，追著蚊子打了一圈又一圈，打到後半夜胳膊酸漲才肯罷休。昨天那隻蚊子竟然混熟了路，今天他么又飛進來了。飛到木三身上，從上臂散步到前臂，趴在鼓起的肚皮上休息了會，又飛到大腿上，木三再也忍不住，以腿為地，巴掌為天，結結實實得把該死的蚊子拍死在天地之間，只留下一灘血，安靜了。不知道明天蚊子的愛人孩子父母還有祖父母還有曾祖父母如果還在的話，會不會組團來報復。還是早些休息，準備明天的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