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像我一樣開咖啡館(一)
我叫文哲,文學的文,哲學的哲。文是我的姓,哲是我的名,可能父母希望我的人生能塑造地更雅緻一些,故而給我取了這個名字;而我也不負眾望,不僅活的雅緻,談吐雅緻,長得也雅緻,人若名,即使你認為我長得不算雅緻,但也會承認我的長相頗有些婉約。哦,對了,我是個男的,我這裡說的「婉約」與你想像中的「婉約」不一樣,我想表達的「婉約」其實就是「不粗糙」的意思。
我是個普通人,雖然總想搞點大事件出來,但總不能如願。義務教育階段的理科非常好而文科非常差,尤其擅長化學,曾一度想去當科學家,但是父母之命大於天,頂著這麼一個文藝的名字,在高中文理分科的時候順理成章地選擇了文科,然後學了中文專業,所以現在我從內到外都透著文學與哲學的氣息。為了配合我的文藝氣息,我選擇了開咖啡館作為我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哦,我還要交代一個歷史遺留問題:我當過兵。在上學的間歇,我利用兩年時間去當了一次兵,恐怕當兵是唯一一件與我文藝氣質不符的事情了,不過好在那段經歷已經成為了歷史,而且我並不後悔這段人生履歷。
我目前的身份是一家咖啡館老闆,我沒有選擇加盟大品牌的咖啡館,特立獨行的我是一家獨立品牌咖啡館的老闆,我的咖啡館叫「飛鳥與魚咖啡館」。網上關於《飛鳥與魚》是否是泰戈爾寫的而爭論不休,我從來沒有參與到這些無聊的爭論中,我喜歡的是詩句本身,並不關心詩的標籤是泰戈爾或不是泰戈爾,就算是騰格爾也無所謂。反正,我的咖啡館叫「飛鳥與魚咖啡館」。得益於這個好名字,我的小咖啡館在開業之初便迅速積累了人氣,並且能夠半死不活地撐著,不至於倒閉。
都說獨立品牌咖啡館是賣老闆的,我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很多客人都是沖著我來的,他們都認為我很有趣。但是我更希望他們是沖著我的咖啡來的,因為我首先是一個優秀的咖啡師,其次才是一個有趣的咖啡館老闆。
我讀大學時,哲學概論課的老師是一位哲學博士,他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問題是哲學解決不了的。」這句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有個表妹是學數學的,純數學,學到了博士,她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問題是數學解決不了的。」而就在上個月,我和一個經濟學博士聊人民幣離岸結算問題時,這位經濟學博士忽然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問題是經濟學解決不了的。」是不是感覺似曾相識?因為最近網上流傳著這麼一句話:「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問題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所以,我的口頭禪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問題是一杯咖啡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杯。」
都說獨立品牌咖啡館老闆一定都是文藝的。我認為這只是在人前表現,是工作性質問題決定的,咖啡館被人貼上了「文藝」的標籤,順其自然,咖啡館老闆也只能跟著文藝。我認識很多咖啡館老闆,他們一點都不文藝,比如在河南鄭州,有個阿布阿布咖啡館,這家店的老闆我是認識的,他每天背著單反拍照;每月參加讀詩會;每年至少有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他的微信朋友圈裡幾乎都是他在做咖啡的照片,但這都是在人前,在人後,我真真見過他穿著拖鞋背心大褲衩在馬路邊的夜市攤上跟幾個殺馬特青年擼串喝啤酒叼著煙捲兒還划拳。
但我的文藝是真文藝。對,是真文藝,請不要看不起文藝青年,世道變壞就是從取笑文藝青年開始的。
我有一個大學校友,是藝術系的,我倆是老鄉,宿舍門對門,深入接觸之後還有一些共同的朋友,大學畢業後我回鄉開咖啡館,他去老少邊窮地區采了一段時間的風,又去關外的一座大城市跟朋友做了一段時間的服裝生意。帶有藝術家氣質的他把服裝店經營地風生水起,在生意最好的時候選擇了退出,毅然回到家鄉,在沒有通知任何一位朋友的前提下突然出現在我的咖啡館。
兩年不見,他依舊穿著風衣,身材依舊是那麼削瘦,頭髮依舊是那麼長,走路依舊是那麼飄逸。他進門的時候我正在吧台陪一個熟客邊喝啤酒邊聊到興起——我義憤填膺地認為昨天晚上的比賽中那個點球不應該判,角球發出之前內斯塔和普約爾相互拉扯,當值主裁判應該先制止拉扯再示意罰角球,而不是故意讓角球發出來再判內斯塔犯規進而判點球。我根本沒有意識到進來的人是誰,直到一個空靈的聲音說出「一杯拿鐵」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擦,這不是有才嘛!
裴有才,其實叫裴宥崍,即便如我這般中文系的高材生也不能順利叫出「裴宥崍」三個字,藝術系的同學們大多把精力放在藝術創作上,文化課的成績你懂的,所以大多不認識「裴宥崍」三個字,況且即便認識也不好念,便根據諧音,叫他裴有才,後來又把姓氏簡化掉,改叫有才。有才也是個人如其名的人,不僅名字奇怪,人也長得骨骼精奇,一米八的大個子,四十幾公斤的體重,手長腿長卻沒有運動細胞,體育考核只有立定跳遠可以過關——我懷疑他跳起來之後就被風吹過線了。有才自幼在少年宮學畫畫,畫畫之餘還受隔壁聲樂課的熏陶,邊畫還會邊嚎兩嗓子,也配得上「有才」這個雅號。
有才的忽然出現,讓我很是驚訝,又有些緊張,顫顫巍巍做了一杯拿鐵端給他。他坐在離吧台最遠的沙發上,優雅地拿起小勺,在杯子里攪了攪,又放下小勺,左手端起盤子,右手捏住杯耳,撇著嘴抿了一口咖啡,又放下盤子,抬眼看了看我,說:「還行。」我鬆了一口氣,轉身回吧台,跟熟客繼續聊天。
大約有十幾分鐘,有才飄到吧台,站定,望著我,說:「我不走了。」
我說:「哦。」
他說:「我走了。」
我說:「嗯。」
說完,他推門飄出去了。
熟客說:「這人沒給錢啊!」
我說:「哦。」
熟客說:「這人怎麼這麼娘啊?」
我說:「嗯。」
哦,我忘了說了,有才最大的特點根本不是我剛才描述的那樣,而是「娘」。
有才的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是我開店之後遇到的最離奇的故事之一。我和熟客索性不聊足球了,他給我講了一個他經歷過的最跌宕起伏的故事,我聽罷不以為然,於是我也講了一個我親身經歷過的最跌宕起伏的事。
故事發生在美國舊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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