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都會 第六章 沸騰的鋼鐵
上尉的子彈消耗過半,在滿是超人亦或怪物的世界裡,他的作戰武器極為奇葩,也極為弱勢。他還在帝國服役的時候,普通子彈還能夠給一個超人帶來毀滅,到了帝國滅亡的時候,只有大口徑的子彈準確切斷對方的脊椎才會有效。到了現在,他的子彈全部是鋼芯彈和穿甲彈,但即使是這樣的配製,也無法讓敵人們後退半步。我到底是不是一個超人呢?上尉經常也會問自己。曾經的帝國單兵里,他的射擊精準度無人能及,戰友們無不以看他射擊超遠距離靶子為樂。現在呢?誰會可憐我這個老骨頭,他們在不斷進化,一個個接近神的樣子。可我呢?我只不過是箇舊人類罷了。還是帝國的時代好啊。算了,我怎麼會想這些?上尉打斷了自己的思考,在戰爭期間他決不能一絲分心,這是一個經過千百次戰鬥活下來的老兵的基本素養。忘記歷史的人是沒有良心,但想回到過去的人一定是爛到極致。他簡單的結束了大腦里這個激烈的辯論話題,把全部精力放在步槍瞄準鏡的指示環上。
薩摩掩護著白鴉先行撤退到其他區域,老爺子生死未明,上尉只能孤身戰鬥。為了這次隨時都會送命的戰鬥,他還是穿上了舊帝國時代的軍服——全身外骨骼。這身外骨骼上有過怪物綠色的血,也有過超人們淡紅色帶著金箔般閃耀的新人類之血。即使子彈無效,上尉的外骨骼還帶有兩具單兵反坦克導彈筒,外骨骼的背上還有一架摺疊式的23mm城市作戰型步兵機炮,各種手雷一應俱全。可上尉依舊覺得過分的緊張。總有和巨神們一樣強的怪物,不然怎麼可能敢進攻都會。沒有合適的應對手段就進攻,戰略上著無異於發動自己的軍隊去送死。上尉默念著,他的手指在扳機周圍不斷周旋,雙眼緊緊地盯住正前方的路口。快要天亮了,第一個夜晚就這麼平靜的過去了嗎?越是緊張,他腦子裡的思慮卻越是多。出於過分的謹慎,他再次給自己戴上了夜視儀和熱感面罩。上尉不斷地吸氣呼氣,他看著破碎靜謐的街道,腦子裡幻想著自己正在過去的壕溝里打仗。
「站起來!新兵們,超人沒什麼可怕的!你們的身後就是魔都了!難道你們要在此刻投降,好讓這些異類踏過你們的屍體去糟蹋你們的家人嗎?你的兒子踢著皮球,你的女兒玩著娃娃,你的老婆正在廚房裡準備甜點,準備為迎接你們凱旋的甜點,而你們就在這個時候放棄了!你們死了,萬事皆空。可是他們呢?他們會狠狠地玩你的老婆,殘忍的扭下你兒子的小腦袋,你的女兒害怕地躲在衣櫃里尖叫,他們卻以此為樂,一邊吃著熱氣騰騰的甜點一邊哈哈大笑!我們站在這裡扛起槍,不是為了狗日的貴族,不是為了天殺的帝皇,更不是為了什麼狗屁軍人的職責!我們面對的是非人類的東西,整個帝國其他地方都被他們屠戮一空,都被他們蠶食殆盡,我可以很理性的告訴各位,我們,第950號部隊是整個人類世界最後的希望了!我們,是最後的人類!如果讓他們踏過我們的防線,人類就此滅亡!所以,今天的各位一定會死,包括我,包括所有的指揮官,一定會死在這裡!我們即使作為人類而死,也好過作為怪物活著!所以!各位拿出自己身而為人的天賦神賜的勇氣來,讓我們整個950部隊在人類最後的時間裡打出最漂亮的反擊!」上尉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禮堂里,士兵們的掌聲雷動,但他們大多數人的眼神依舊空洞。整個950部隊平均每天要聽三次以上的演講,才能勉強回到自己的崗位扛起槍作出回擊。整個部隊從最開始的過萬人,到現在,不足一千人。這僅僅過了一周而已,950部隊還是在要塞里打的防禦戰。
「3號要塞炮台被超人打下來了,我們的人在撤退的時候炸毀了電梯井,我們還有一點時間。」阿廖沙少校坐在辦公室里,他的椅子上全是天花板滲下來的泥灰。「你說這場戰爭到底有沒有必要打下去?我真的失去所有鬥志了,你來告訴我,你希望你的士兵們真的去赴死嗎?」少校拿起遍布灰塵的玻璃瓶,摘開塞子喝了一口兌了水的白蘭地。「超人們是我們小時候看的漫畫書里的東西,不見得每個超人都是漫畫書里拯救世界的樣子,可是,你要知道,是我們的帝皇,偉大的帝皇,最先開始壓迫超人們,無休止地壓榨他們,才有今天的戰爭。我感到很不可思議,為什麼我們要打一場錯誤的戰爭?」上尉的眼睛看著桌子,他沒敢抬頭,生怕對上少校的眼睛裡不斷升起的質疑。「您這樣說話容易引起秘密警察們的誤會的,少校先生。」他不敢警告自己的上級,但他或多或少覺得對方在唱反調。「你放心,最後幾個督查官我全部扔在去四號炮台的攻勢中了,全死了。來我的要塞,憑什麼理直氣壯的不參與戰爭?還要隨時逮捕我的士兵?他媽的,官僚主義,我就喜歡對這些人官僚主義。」上尉抬起頭看了少校一眼,他這時候才得知真相,但他也不敢詫異。少校的火氣越來越大,作出什麼事都是情理之中。「戰爭還在繼續,我也不想打,可是沒有辦法。」「什麼叫不想打!你的演說根本就是煽動性的!你鼓勵士兵們去送死!你也看到了,要賽炮齊射也打不穿那些鬼東西的屏障!怎麼打?行了你滾出去,老子叫你滾出去!」少校站起身指著上尉的眼睛破口大罵,上尉微微嘆氣,轉身立刻走了出去。
上尉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起初這裡住著8個指揮官,到現在還有他一個了。二十座炮台如今只有兩座,不可一世的號稱銅牆鐵壁的聖路易要塞終於快要崩塌了。「上尉,您的晚飯,要用點什麼?」傳令兵換了無數位了,沒有人再記得上尉喜歡吃什麼。「水,捲煙,蔬菜濃湯,牛角包,鹽,生洋蔥半個,給我點肉屑吧。」傳令兵耐心的聽完,「上尉,我們只有麵包和水了,煙還有,但只能給您一根。」上尉在他不緊不慢的語調中猛然翻身坐起,「我們不是還能支撐三個月嗎!」食物儲存如果崩潰的話,士兵們必然會反叛,這個要塞,這支部隊,這些他在禮堂說的屁話都將煙消雲散。「我們的水管被念力者切斷了,食品倉庫被那次的地震超人的攻擊掩埋在了地底,上尉,我真的,我也快崩潰了,我受不了了,不管您怎麼說,我想出去投降了,我受不了了,這是折磨,這是折磨。」傳令兵低著腦袋,上尉看到他的面容扭曲成一團。「水和麵包,捲煙一根,謝謝。你走吧,帝國滅亡了。」上尉翻了個身,朝著另一側的牆壁躺下去。一個瘋狂而又大膽的想法在上尉的腦海里出現,他回過頭,傳令兵已經走了。
這場戰爭打了整整五年了,人心渙散,帝國崩塌。上尉很多時候都會想,自己到底還該不該為這個國家流血流汗。人不過一死,但他真的不想死在一個自稱進化者,自稱人類的未來的傢伙手裡。就像是我們的祖先,當初智人不也要和尼安德特人打仗嗎?想起這個,上尉不經心地想笑兩聲。以後我們就是猿猴了,他摸了摸乾澀的眼睛,超人們必然會勝利,少校說的沒錯,人類的時代已經結束了,只不過我們不甘心罷了。
一陣短暫而急促的腳步聲生硬地打斷了上尉的回憶。媽的,上尉緊張地看著夜視儀和熱感器,都說了戰場上瞎想的片刻就是死亡的時候,我怎麼會一直去想?就在這時候,夜視儀中,不遠處的街道出現了一個高大的死徒。媽喲,上尉有些吃驚地摘下了夜視儀。這個死徒一改上尉記憶中的死徒外形,它兩腳直立,渾身健碩的肌肉,腳退化成了爪子,此刻正在靜靜地享受著被自己擊殺的獵物,嚼碎骨頭的聲音無比清脆。這就是恐怖小說里的食屍鬼吧。上尉吞咽了一口口水,將准心對準那怪物的頭。突然,怪物猛地回頭,直直地盯著上尉這邊。來吧,上尉的手指頭搭上了扳機。那隻巨型死徒的面部真是醜陋,碩大的眼睛,短小的面頰,尖銳外翻的獠牙和豬一樣的鼻子。為了第一部隊,上尉扣下了扳機。一瞬間,鋼鐵的風暴驟起!無數的子彈從黑暗中射出,緊密無間地如一張大網在死徒的頭上炸開。
槍口明亮的火光已經暴露了上尉的位置,但上尉絲毫不懼,他絲毫沒有停的準備。死徒不斷發出怪異的吼叫,似乎在哀嚎。「來啊!吃人的雜種!我在這!」不知什麼時候有的勇氣,上尉站起來了,並沖著怪物大喊。死徒用一隻巨爪擋住了一部分子彈,然後將啃的支離破碎的屍體向上尉扔了過去。上尉一個翻身就躲開了,緊接著向這邊扔了兩個手雷。舊世界的爆炸物雖然陳舊,但直接命中在肉體上,鋼鐵超人也會覺得疼。死徒被爆炸直接彈開了,那怪物趴在地上,發出尖銳的哀嚎。「這就不行了嗎!你這個畜生!這就是你的極限了嗎!」上尉一邊罵著,一邊毫不畏懼地向死徒走去,猛烈的輕機槍火力壓制著死徒,死徒根本無法突破這道彈幕之牆,只能不斷後退。「來嘗嘗帝國兵工廠的傑作!」上尉將過熱的機槍往地上一丟,掏出兩把尺寸大的驚人的手槍。「14.5mm 特型威力彈的豺狼式外骨骼單兵武器,總計22發鋼芯彈,吃的爽一點!」巨大的如同炮聲般的手槍轟擊聲,此刻響透了這片街區。他媽的口徑太大了,隔著外骨骼,上尉都感到了對豺狼手槍控制感的力不從心。鋼芯彈不同於普通彈,筆直地穿透進死徒的血肉,崩碎著怪物的骨頭。很快,嚎叫聲逐漸衰弱,最後氣若遊絲。「別停啊!你這畜生!」上尉根本沒想過換彈,直接將手槍扔進外骨骼的兩側收容處,再拿出了一把步槍。上尉緊緊地盯著怪物醜陋的臉,給步槍裝上了一發榴彈。「永別了!骯髒的墮落者!」一發榴彈帶著些許白色的尾煙狠狠地砸向地上的死徒,頃刻間,爆炸掩蓋了一切。
不容易啊,對付你我用了以往對付一個大隊的火力。上尉回過頭,想去撿起那把剛才意氣風發而丟下的機槍。一陣接一陣的怪叫聲和野獸四肢爬行的聲音在耳際響起。冷汗在上尉的後背肆意流淌。完了,死徒大部隊。他趕緊三步並作一步地跑回之前的掩體後面,迅速地給機槍換好彈鼓,然後將單兵機炮拿出來展開腳架。沒事,我還有的是武器。上尉一邊不安地焦慮者,一邊又故作冷靜地給自己打強心針。數不清的死徒瞬間涌到了這片街區,其中不乏有剛才擊斃的那種巨人死徒。黑色的絞肉機大軍啊。上尉調整好了心跳,躲在掩體後面密切觀察著。那些死徒完全就是野獸,上尉看到它們居然在啃食剛才的同伴的屍體。這一批死徒大概有上千隻,巨人死徒都有上百個,應該是主力部隊了。上尉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死徒群的動向,然後輕輕拉動好了機炮的保險栓。嘗嘗新世界的火力吧!上尉猛地起身,向死徒群扔出了剩下所有的破片手雷。一時間爆炸聲四起,明亮的火光掀翻無數的死徒,那些被炸爛的死徒只能趴在地上被同伴踐踏致死。「來啊!老子就在這!」上尉隨機扣動23mm機炮的扳機,這種以前用來對付直升機的火力將死徒一個個打的稀爛。巨人死徒們惱羞成怒地沖著上尉咆哮,他們排成一排沖了過來,但很快就會被機炮直直地打成兩截。「哈哈!你們真的很垃圾,很垃圾啊!」上尉也不知道自己是瘋了還是傻了,對著死徒群大聲嘲笑著。
但很快上尉發現自己也許太狂妄過頭了。一些頭上長著獨角的巨人死徒向上尉躲藏的掩體沖了過來,他們似乎更皮糙肉厚,而且奔襲的衝擊力只需要幾下就能拆掉這個掩體。上尉看著還剩半個彈鏈的機炮,嘆了口氣,轉身從掩體的一側逃了出去。身後是窮追不捨的怪物們,他們流著口水,就想吃我的大腿肉。上尉完全不用回頭,也完全不敢回頭。現在我成了獵物了。那些獨角死徒長得高大,跑的也快,上尉和他們就隔著短短數米。突然上尉一個滑鏟故意掉進了路旁的一個下水道口,那些完全不會剎車的死徒們則來不及停住,在路中央撞在了一起。「嘿嘿嘿,低級生物。」在下水道里瘋狂逃竄的上尉能猜到上面的情況,不自覺地笑出了聲。我得跑快一點才行,他看著伸手不見五指的下水道,強忍著種種惡臭向前跑去。白鴉這小子一定要撐住啊,上尉抹了一把下巴,別真死了。
「所有人!所有帝國的男人!站起來!」阿廖沙少校把大家聚集到了禮堂里,他穿著五六年前帝皇親自授予的禮服,禮服上面就連新兵勳章也掛上了。上尉站在人群的後方,他不敢上前去看,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臉去面對少校。但他很害怕,他知道少校將要說出什麼,他也能預料到最後的結局是什麼。但是,他還是來了。「身為950部隊的第20任司令官,我很榮幸地與各位站在一起,很榮幸地與各位一起參加了人類最後的戰爭,此刻能夠站在這個禮堂里,我感到很光榮。戰爭帶走了我們中的大多數人,只留下他們年輕的妻子和老弱的母親在家掩面哭泣。我一直以來,雖然坐在辦公室里調遣指揮,但我的屁股都快要坐爛了!外面的世界我們為什麼就不能走出去逛逛呢?外面的世界就不是我們自己的嗎?我們打死的那些人裡面,就沒有我們的兄弟姐妹了嗎!」少校嘆了口氣,他的目光游弋不定。「我們為什麼就要拿著所謂的榮耀帝皇,人類最後的防線,以及帝國最後的希望來麻醉自己,來蒙蔽自己的雙眼呢!我們他媽的為什麼就非要覺得自己作為人類比超人要高一等呢!我們他媽的為什麼要區分人類!為什麼要區分超人!我們都是造物者的孩子!僅此而已!我宣布,第950部隊於神歷9年五月七日向超人,向新約者投降!」他把投降喊得震耳欲聾,彷彿自己得了獎一樣。上尉驚恐地看著士兵們,他們的臉上居然是久違的笑容。
一個超人指揮官領著一個小隊的新約者士兵從禮堂的側門進來了,他們的手裡拿著一封極為簡潔的牛皮紙協議,應該是降書。上尉感到了極度的震驚,他們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又是什麼地方進來的?他那一刻覺得天花板都在旋轉,整個世界如此的怪異和恐怖。我拚死阻攔他們只是為了我們共同的尊嚴,你現在直接放人進來了,你這是連我的臉也不給了。「你應該感到的是羞辱!」上尉沖著少校大吼著,並且擠開人群,向禮堂外走去。「停止這毫無意義的戰爭難道有錯嗎!」「你應該感到的是羞愧,對整個國家的羞愧,對那些死去的戰士們的羞愧,對當初送你來參軍的母親的羞愧!阿廖沙 !人類的叛徒!」上尉怒不可遏,他對著長年來一直忍氣吞聲的上級發泄一通,然後徑直轉身衝出禮堂。「攔住他!他已經被腐朽的陳舊的帝國思想洗腦了!攔住他,攔住這個法西斯雜種!」
上尉曾經是海軍陸戰隊的士官,論跑步,就算是那些超人也不算什麼對手。他一路大步流星地跑到了武器庫,直直地撞開大門開始尋找最後的武器。武器庫里坐著一個人,是本來應該已經死去的同僚。「米歇爾?」上尉輕聲問這個正在哭泣的中年人,此刻他感到了匪夷所思,他看著這個本該死去的人此刻坐在這裡哭泣,內心感到了不可名狀的憤怒。「你不是死了嗎?」他壓著脾氣問米歇爾。「沒有,少校把我從醫務室救回來後就一直讓我待在這裡。我才剛得到帝皇給的名字,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米歇爾剛剛停止了哭泣,才說了幾句,就又開始嚎啕大哭。「放心,你不會死的,有我在呢。」上尉把本來想說的話吞了回去,他快速地找到一副全身外骨骼,迅速地開始穿套。武器庫外的走廊上,又大批混亂的腳步聲。「手放在頭上,蹲地上!立刻投降!聽到沒,立刻投降!」上尉埋著頭正在慌亂地系好外骨骼的腿部護甲,就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尖細的聲音。但他頭也不抬,繼續忙著穿戴。「你的部隊已經投降了!不要再白白送死!」「我送你老媽。」上尉這時候抬起頭,看清了來者。來者只是個年輕人,論歲數還沒有他死去的侄子大。對方手裡燃起了明亮的火花,很快,火花變成了火球。「今天誰也不能阻攔我。」上尉對著那個火球直視著,一邊又拿起了一條外骨骼脊柱貼在背上。「就算你們的神來了,我也不會下跪。」他三兩下貼好脊柱,伸了伸胳膊,戴上了拳套。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剛才還坐在凳子上嚎啕大哭的米歇爾此刻一躍而起,他拿起一把手槍,對準上尉的腦袋瘋狂的大喊。那一刻,上尉停下了。「米歇爾?」他獃滯地看著曾經的同僚,說不出其他話來。「別再送我去戰場了!不,我不去!別!」米歇爾整個人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連門口的超人也驚愕地說不出話來。「我還有妹妹!榛!我跟你說過的,我要回去看著她讀大學!」米歇爾一步步地靠近上尉,他瘋了,他的眼神已經潰散。超人們沒有動,上尉也沒有動,人們都眼睜睜地看著那把槍慢慢地頂在了上尉的腦門上。「求你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米歇爾的喊聲越來越凄慘,像被火烙過的野貓一樣。「讓我回家!我想回家!」上尉很清楚地看到,無數眼淚從米歇爾腫大的紅眼中流了出來。砰,一聲槍響,那一刻世界都安靜了下來。上尉感覺到了自己臉上熱熱的鮮血,看著地上那個被轟爛的腦殼,一動不動。就在那一瞬間,精神崩潰的戰友吞槍自盡了。上尉將手裡一直緊緊攥著的頭盔向門口的地上砸去,隨後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個耳光。最後,他選擇了跪下。
所以我對死徒的仇恨是天生的嗎?上尉從昏暗的下水道里爬了起來,目視著遠方燒毀倒塌的大樓。所以這場戰爭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卸下了一身裝備,坐在滿是污跡的馬路上。侄子特別愛玩這種末日類型的遊戲,他看著遠方一頭插進廢墟里的巨型空艇沉思著。他總跟我講,他們飛行中隊有多麼無敵,最後還不是葬送在了代號鷹身女妖的超人手裡。不管是超人也好,死徒也好,沒有你們,他都還是那個被我姐姐管教著的遊戲少年。上尉摸出了一根香煙替代物,這玩意兒不用火,他就那麼含在嘴裡抽了起來。一點尼古丁的味道都沒有了,還不如吸點葉子。他想起了薩摩陽台上種的大麻,那個人只是想看看這種植物的花,根本不知道大麻是怎麼摧毀舊世界的。今天雖短暫,過去的就是永遠。那個女歌手的詞寫的真棒。上尉一邊抽著煙,一邊胡思亂想著。
死徒對血肉的渴求遠遠超出了這個地球上其他生物的認知。大批死徒很快就追了上來,他們從廢墟里僵直地穿過來,完全不管那些劃破皮膚的鋼筋和玻璃渣。上尉卸下了所有的裝備,除了那件外骨骼。他把頭盔也摘掉了,露出自己老去的臉來。「好臭啊,真的好臭啊。」他慢慢地走近死徒群。外骨骼的背上彈出兩把斧子,被上尉輕輕地拿住,緊緊地握在手裡。死徒們排成一圈,將他圍在馬路一側。「為了那時候還沒有名字的你,為了我的姐姐。」
那一刻死徒們對付的是下凡的天神,這個天神揮舞著兩把斧子,帶著必死的決意沖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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