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美學|崑崙之門普魯村

昆崙山腳下有條高原秘道,由此沿克里雅河翻越山谷就能到達藏北。普魯村即是古時通往西藏的秘道之「門」。

傳說普魯村的人是藏族的後裔,俄國探險家普爾熱瓦爾斯基的《走向羅布泊》中記載:「很久以前,在西藏西部有一種習俗,國王登基以後,不管治國的業績如何,滿十年就要被殺掉。但是一個哈塔姆德國王,在登基快滿十年,即將被處死的時候,就帶領忠實於他的三百餘人逃離了自己的家園,來到克里雅河上游安家,但是不久蒙古人襲來,掠奪了他們的財產,殺了他們中的許多人,哈塔姆帶著妻子和一二兩子女慌忙出逃,才得以倖免,他們和其他藏族人一起,遠離青藏高原,創造了普魯村,現在的居民就是哈塔姆的第八代子孫。

傳說固然迷人,但更為切實的說法是,在新疆眾多的綠洲中普魯村坐落在於田以南的昆崙山淺山地帶。一條發源於昆崙山中的河流穿過山村流入塔克拉瑪干沙漠,這條河便是沙漠的生命之泉—克里雅河。由於上遊河谷蘊藏著大量的沙黃金,世代居住在這裡的人們就以淘金和放牧為生,沙漠邊緣的維吾爾人就稱這些山中淘金的人為「普魯」,這個金沙流過的小山村也由此得名為普魯村。

昆崙山中的普魯村▲

鳥瞰普魯村▲

普魯村的小路▲

還有一種說法是普魯一詞源於藏語的「氆氌」。普魯居民素來以善織氆氌毯而著稱,製作氆氌毯的工序與西藏傳統的織毯方式幾近相同,由於地域性的差異和民族風俗的不同,普魯人編織的氆氌毯圖案簡潔,色彩古樸自然。

普魯村地處的庫拉甫河與喀什塔什河交匯一帶位置開闊,養育著村中有250戶人家,村民千餘人,在昆崙山北麓的村落中算是比較大的自然村。由於所處的地理位置在海拔3000米以下的中山區,氣候溫和,自然生態環境適於植物生長,因而,普魯村居民的生產結構、方式介于山區和平原綠洲之間的過渡屬性,他們世代過著半耕半牧的生活。

在地理環境上普魯村表現為一個獨立的單元,但從歷史的淵源上看,這個看似尋常的自然村,曾是古代昆崙山北坡的一個部族聚居地;同時,也是古今昆崙山中一條重要的南北通道。

據古籍記載,昆崙山中有一條通往西藏的山道,這條通道經于田縣城南,經由普魯村、溯克里雅河翻越山谷到達藏北。在接近藏北的克里雅山口,有一座廢棄的古堡——阿塔木帕夏遺址,有學者考證,古堡為唐代駐兵遺址。

七劍服▲

普魯村的小孩▲

84歲的蘇萊曼曾經是普魯村的村委會主任,據他說,他年輕時就隨做嚮導的父親去過藏北,1972年,他為勘測人員帶路進山,徒步15天到達藏北,那也是他最後一次重走這條山間的歷史古道。雖然這條歷史上遺留下的山道被視為危途,但它在歷史上的作用是不容忽視的,這條山路在古代不僅用于軍事需要,也是南北貿易交流的通道,玉石也是通過這條山道輸送到西藏的。

以歷史的眼光審視這座山村,引發出許多的猜想:商代羌人的一支早在三千年前西遷於此;而在兩千年前,中原的漢族已定居昆崙山北麓山前綠洲;古代的塞種人最晚在公元一世紀,也已到達昆崙山北麓山區。這個村的形成上溯到什麼時代,早期的部族和公元二世紀出現的蘇毗人又有何種關係?上下三千年的人類活動由於缺乏足夠的資料,至今仍是懸疑的謎。

羊圈▲

集會▲

普魯村以南的蘇貝希有一條小河谷,兩山夾峙的河谷中有一處宰列克金礦。開採金礦始於清代乾隆年間,在於闐設有金課局,採得的黃金「隨玉進貢」。清代的金夫基本是山下的農戶,世代以耕種田疇為生,雖然官府蠲免一切徭役,仍有不少的金夫逃亡隱匿,這是因為一旦充作金戶,所繳納的金課數倍於農業稅,以至於「人民愁惆,不遑寧處」。清光緒年間,改為民采官收,淘金之風延續到民初。由於環境惡劣和採金的工具落後,常有金夫葬身金坑之中。普魯村也有人家被征為金夫,據說,至今可以見到谷內敞露兩座金蛙洞,洞中白骨交疊,陰森恐怖。

公元1951年5月,蘇貝希以南的崑崙達坂西溝一帶火山爆發,村民們目睹火山岩漿從山頂噴發,伴有轟鳴巨響,至今在普魯一帶,隨處仍可看到散落的溶岩屑。年長的村民認為這是一種「暗示」,是對採金者懲戒的預示,至少在普魯村私采黃金的事情再也沒有發生過。 普魯村有一條民諺:「普魯三大寶:綿羊羔,芨芨草,石頭砌牆牆不倒」。綿羊是土生土長的優良品種,放養於天然的草甸,由於雪水豐沛,苗草茂盛,飼養的羊只肉質鮮嫩。為了發展山區畜牧業,十餘年前建立了種羊場,由種羊場提供種羊在普魯代為放牧,成年的綿羊交還種羊場,繁殖出的羊羔一半歸牧民所有,因此,在普魯可以看到遍山羊群的景象。

阿瓦古麗▲

普魯村的維族少女 · 熱米蘭▲

芨芨草春來發芽早,秋後,多數牧草凋零,芨芨草成為牲畜的主要飼料。村民常以芨芨草編筐織席,並作為搭建房屋的建築材料。由於芨芨草的纖維長、韌力強,村民常用來編織草繩。在普魯村,芨芨草還用來編織門帘,而在每戶人家的牆角都可以看到用芨芨草紮成的掃帚。 普魯村較早的房屋多以石頭壘築而成,石頭壘築的房屋堅固耐用。早期的石頭房屋分布在村落的四周,形制矮小,遠看猶如一方石堡;有的石屋建在石崖之上,是游牧山中的牧羊人臨時的棲居處。現存的石屋都有百年以上的歷史,村民吐爾洪的石頭屋已經歷經三百年。村舍的牆垣也以夯土築成,這種築牆方式由山下傳來。

大多數人家都圍有院牆,院內栽種果樹。正是青稞熟、杏子黃的季節,每到一戶人家主人都以山杏招待,山杏色青個小,但卻十分甘甜。村民家中的生活器皿依然很簡單,食具採用木質品。女人做飯時一面向鍋里倒水,一面將羊糞投入灶膛,這裡的女人認為羊吃的是蒿草、苜蓿,羊糞也是乾淨的。

在氣勢雄偉,千姿百態的雅丹河谷中堅守著自己生活方式的普魯人,依然保持著這些古樸的生活傳統。在如今單一現代文明滲入到社會的每一個毛細血孔中,下一次去是否還能見到依然如故的他們?

烤饢▲

普魯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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