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秒

05-16

七秒

來自專欄鐸聲故事驛站

思維的速度有多快？在那一句我愛你脫口之前，在心裡怕是兜兜轉轉徘徊了千百遍，最後說出一句：你好，好久不見。

第一秒

鯨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愛上她了，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像是一隻發情的小獸在不停地撓著自己的心底，痒痒的，麻麻的，自從鯨出生以來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他喜歡這種感覺，他覺得這就是愛。喜悅之後便是無窮的慌張，像是偷糖果的孩子怕被大人發現，鯨想把這個秘密靜靜的，悄悄的埋在心裡最深最深的地方，享受著百爪撓心的幸福與煎熬。

鯨看著站在路那邊的那個姑娘，心生歡喜，慢慢的走上前去，像是臨行前赴死的勇士放下了一切包袱，大步向前，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地走到她的面前「你好，我是鯨，我想認識你可以嗎？」

她這時候應該是面帶一點羞澀的嫣紅，有著對陌生人三分天生的警惕和六分不知所措的慌張，以及最後那一分，淡淡的喜悅。不是喜歡或者愛的喜悅，而是被人欣賞的喜悅。

「我……我叫雨。」

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鯨陷入了深深地苦惱之中，這自然是鯨想像中的美好相遇，可是接下來應該說什麼呢？再繼續白日做夢下去就要錯過和她相識的機會了。於是鯨下定決心，踏出了邁向名為愛情墳墓的第一步。

第二秒

哦對了。差點忘記說了，鯨很幸運的在他通往愛情墳墓的路上跌倒了，在她正好回頭的那一剎那，目光不經意間的交匯，來自心底的生物電流流經全身，然後，鯨很激動的俯身卧倒在地。

沒有想像中的昂首挺胸，也沒有想像中的壯士赴死，有的只是嘴角一抹黃泥，以及，不遠處那燦如天仙的偷笑。

鯨很平淡的走向欣，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偷偷看了一眼欣，未曾想與正在偷看的欣裝個正著，壓制住被欣發現自己在偷看的驚慌，走到欣的面前，「請問你為什麼要偷看我？」

欣的臉龐瞬間紅的要滴出血來，卻還是在強撐著「喂，如果你不偷看我，你怎麼知道我在偷看你？」

或許鯨更喜歡這種俏皮一點的姑娘吧，想像中的欣應該是那種略帶一點頑劣氣質的調皮鬼，有著即使被人發現自己的心思嘴上也要強撐著的倔強，真是可愛。

於是鯨慢慢的站了起來，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偷偷看了一眼欣，少女的臉龐帶有幾分殘留的狡黠，並沒有想像中的狗血劇情，不過在這個角度上可以仔細的看一眼欣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第三秒

什麼是絕望？就是給你希望之後又讓你的希望破滅。鯨沒有體驗過失戀的滋味，準確的說沒有體驗過這種悲傷的味道。不是傷口流血的那種疼，也不是初吻錢包被偷走沒錢回家的痛，更不是被心熱的朋友背叛的傷心，而是一種發自心底的麻，一點一點，從心臟開始，向全身擴散，像是從心臟開始不斷蔓延冰層，漸漸把全身凍住的那種絕望。

這算不算史上最短的戀愛？不，應該說是單相思，鯨複雜的看了一眼不遠處和欣交談的那個男子，相談甚歡，應該是情侶吧，鯨失落的想道。或者是很好的朋友呢？這個時候上去打招呼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這個新出現的男子好像狠狠的潑了鯨一臉冷水，讓鯨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熱情與勇氣化作了一灘爛泥。

鯨還是重新打滿了勇氣，好像看不到那個新出現的男子一樣朝欣走去。一步，一步，走到欣的面前「對不起，打擾一下，請問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嗎？」

這個時候欣應該是很慌張的把，說不定旁邊的男子也會忍不住上來揍鯨，幸好鯨只是在腦子裡稍微想了一下，並未付之於行動，要不然今天就不只是心靈的創傷了。

第四秒

所謂從地獄到天堂不過一秒鐘的時間，用在鯨身上再恰當不過了。

只見欣把手臂平舉了起來，指了一下右邊的方向，像是在給那個陌生男子指路，所以說那個男子應該只是一個問路的陌生人。

不過其實這些和鯨的關係並不大，鯨還是不認識欣，欣還是不認識鯨，要說改變，只能說經過這麼一折騰鯨去告白的信心已經被被消磨的差不多了，露出了藏在蚌殼裡的白花花的怯懦。

所以這應該不是愛吧，愛里從未有怯懦。

可這若不是愛為什麼剛才會有一根線牽著心懷隱隱作痛？

大概只是喜歡到了極點。

鯨這樣想著，卻又不自覺的幻想著和欣在一起的日子。說一些肉麻的情話，偶爾給她點意外驚喜，將來和兒子吹牛說自己第一眼看上他媽就直接上去告白了等等。

「爸，當初你和我媽怎麼認識的啊？」

「哦，當時我站在路邊一扭頭看到你媽就覺得這輩子就是這個人了。」

「然後呢？」

「然後我就直接上去表白了。」

「別提了，你爸當時朝我走過來，走著走著就摔了一跤，當時笑死我了。」

那應該是很幸福的場景吧，只是這幸福卻不一定屬於鯨。

第五秒

世界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鯨的腦子裡突然從某個角落跳出這句話，不知道又是哪個無聊的文藝青年在無病呻吟，放在平時鯨肯定不置可否的笑笑直接忽略，可是現在品品卻是有幾番不同的滋味。

或許自己上輩子就和欣認識呢？不對不對，我們上輩子肯定是夫妻，所以這輩子才會有這次的……擦肩而過？

五百次的回眸也不過換來一次擦肩而過，這樣的結局鯨是不論如何都不會接受的，最起碼，打個招呼也好啊。

打個招呼，這應該是最恰當最不失禮貌的方式了，相比較直接表白而言。

第六秒

鯨朝著欣走了過去，一步一步，步履堅定，毫不猶豫，跨越了十年的時光來到她面前。

第七秒

「你好，我叫鯨」

「你好，我叫欣」

十年後。

「你好，好久不見。」

「你好，我叫雨。」

一如初見。

後記

沒有後記。

推薦食用歌曲：戀人未滿-關詩敏

靈感來源：魚的記憶只有七秒鐘，所以魚的戀愛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這是一個跨過了十年的故事。

分割線中間的部分既是少年的想像中的自己，也是十年後的少年真實的表白場景。

十年的時間會改變很多人，很多事，少女由欣改名叫做雨，男生從羞澀走向穩重，但我總相信有一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比如分開十年後的重逢，即使因為時光的打磨而使兩個人都認不出來對方，還是會選擇同樣的開始，少年在十年後按照自己想像中的自己的樣子向喜歡的女生表白，實在是最美的故事。

十年之前的那個人應該是帶著羞澀和慌張的去奔向自己喜歡的那個人。

十年後的這個人應該帶著從容和穩重，用自己最完美的姿態，一步一步的去見那個喜歡的人。

所以我選擇讓十年前的那個人跌倒，讓十年後的這個人不出任何錯誤。

跨越十年的時光，從原來青澀懵懂的少年成長為成熟穩重的成人，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第一眼看到她的感覺。

十年之前因為懵懂而在一起，因為天真而分開。

十年之後的重逢，使軌跡回到了最初的開始，一切宛如初見，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