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旅記

1. 放下行李後的第一夜,我前往了大阪也是本次日本行的第一個目的地:新梅田City。如果將在一個城市呆很多天,我通常會選擇一些可以觀景的高層,或是當地的歷史、規劃展覽館作為初期的目的地,以求對這個城市得到一個整體生動的印象。回到新梅田City,第一印象而言它很不符合我的審美,然而其頂層的設計還是有想法的。一般人設計超高層都會考慮怎樣創造一個震撼人心的觀景平台本身,而這位設計師卻別具匠心地考慮到人向上看的效果。這樣一來平台不僅可以觀景,本身更成為了一景。不得不說燈光效果是整個空間的點睛之筆,再加上兩側反光的設計,異常魔幻。大阪京都東京三地的觀景平台,京都塔是最糟糕。紅彤彤的大柱子就立在觀眾眼前,多少有些掃興。(大阪夜景,圖片源自網路)

2. 日本的一般(building vs architecture中的前者)單體建築並稱不上美,但比起中國城市,其整體面貌給人的第一感覺卻是宜人、和諧的。拋開我作為來訪者會對陌生客體產生的額外好感,我推測在於中國的人口過多、建設強度過大等客觀原因造成的城市面貌的割裂和尺度上的問題。然而不得不承認,日本人對於細節也卻有著更成功的控制,而這絕不是幾個優秀建築師能帶來的差異。創造一個傳世的建築,一個專業團隊甚至一個設計師單槍匹馬就可以做到;然而讓整個城市充滿了富有生機和細心的街角,需要的卻是民族精神或是某種規章制度。獲得一場戰役的勝利需要的是一位能征善戰的將軍,贏下一個國家需要的是卻屯田制、戰俘政策這種局外棋。

無論是比便利店還多的小神社,清泉般的洗手池,還是以竹為欄以示此路不通,都透露著當地人對歷史和環境的尊重。他們連臨時的施工現場都要細心的罩起來,絕不給周圍的環境哪怕是視線上添堵。至於說全日本人民群眾都在審美上有著超過世界水平的良好感覺,確是沒有必要的,畢竟他們的路邊廣告、餐廳菜單和網頁設計依然有著令人無奈搖頭的效果。不過對於居住環境這類載體,哪怕是個北海道農民,都是體現出一些審美的情趣的。

3. 主觀來講,紀念碑式的建築,索克也好神社也罷,都使我提不起足夠的興趣。這和我對建築承載的故事或是背後的邏輯之冷漠與無知無關,感性上我就是對有機的、複雜的群落更感興趣。「傻大個兒」再宏偉,不過也就是嚇唬我一下。而我所喜愛的複雜形式,不僅要求設計師對組合和其部分有更強的掌控,更要有放手的認識和決心。

4. 安藤忠雄和妹島對形體、空間和光的把握讓我覺得這就是個對天賦有需求的行業,就像天底下所有職業一樣。其實我是反對那句「絕大多數人努力程度是談不到拼天賦」,那每一個在行業里展現出來個人天賦的人都比平常人努力么?

其實用科幻片的角度去看這事兒,也蠻有意思。Mutant,能控制心靈或是磁場,很誇張對吧?但要是說有些人類比同類要高大、敏捷,這算不算是一種輕微的」變異「呢?有的人類對構成、空間更敏感,形體的想像能力強,這也可算是「變異」。這樣說來,Lebron或者Zaha這種人,物質層面和一般人便是不同的。所以,一般人沒必要用「努力」去縮小與「變種人」的差距,承認這個差距各做各的就好;此外,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著不同方向的「變異」,我們應該認清自己的特殊能力該幹嘛幹嘛。就如同老萬就是要去煉鐵場,你說他去塑膠廠幹嘛,搞得自己很痛苦。

回到建築上的天賦。比起安藤和Zaha的天才作品,新梅田City、京都站這些項目對複雜問題有著很為妥帖的應對,然而眼緣上終究是差了一點兒,讓人想起那種很努力的笨學生。(京都站,圖片源自網路)

5. 安藤忠雄對光的使用估計已經是條件反射了。他在設計時一定是有某種套路的:「啊終於到了最高潮的空間了呢!這裡是南向,光要從這裡進來。窗戶質感可以有變化,臨著窗的戶外種些綠植應該會不錯呢!」至少司馬遼太郎和水御堂都有此異曲同工之妙。

我在寫以上文字時還天真得以為安藤對套路也只是偶爾用之,直到我訪問了淡路夢舞台。我一直在嘗試給這個項目起一些更恰當的名字,比如建築家安藤忠雄自我釋放館,又或是建築家安藤忠雄套路一覽館。

也許有天氣的原因,畢竟安藤的作品是要陽光之襯托的;也許是我太累了,總之我並未感受到十分的震撼。我想真正的原因是功能的定位過於隨意和安藤對如此之大的場地把握之有限。再一次為安藤配旁白:「啊,和政府講這裡需要一處大工程,來吸引人民入住淡路島的提議被通過了呢!這麼大的地,做些什麼呢?啊,不如做個安藤忠雄片兒牆、樓梯、坡道和光的展示館吧!別人問我這是什麼,就說是植物園、戶外劇場、公共空間、交通空間嘛!終於可以把我從從業起沒能實施的空間方案在這裡擺出來了呢!」

不可否認,植物園應當是任務書的一部分,所以也成為夢舞台相對比較合理、給人觀感比較愉悅通順的一個部分。「當一條街道或廣場給我們以美的印象時,這絕不僅因為它的尺度和比例是令人愉快的,同時也因為它在作為一個整體的城市中所產生的功能作用。」整個項目對地勢的應對也是比較精彩的。最大的「好處」是看了這個項目真的就在一段時間內不想再看安藤了——哥們做的東西套路都在這兒了。再說一次,有點失望也是因為錯誤的季節和錯誤的天氣。

姬路文學館證實了我前日的判斷——安藤君就是個類型建築師。項目首先得是紀念博物館,教堂小神廟,總之越小越好,小到建築高潮的空間能佔總建築面積的60%,就成了。光之教堂沒有亂七八糟的,就是進來,bang!司馬太郎沒有花里胡哨的,邊上繞進來,bang!水御堂繞道上坡,水池子一出現,bang!稍微大一點,姬路文學館,他創造的空間就和功能的節奏脫節了。你離遠了看,安藤還是那個安藤,建築施工隊還是那個神隊友,對建築的維護還是日本級。可當你走過了每一個空間,大概明白了整體的組織結構,你就明白安藤君又開始和功能脫離陷入自我表現了。再大一點到淡路……那就基本成了安老師建築手法館。所以安藤的東西本質上都是一類,充滿天賦的、對光與空間拿捏的萬里挑一的——大二作業。讓宇宙最強大二學生來修小教堂小文化館,那是有很大幾率出精品的;讓大學生修綜合體?沒這麼做事情的。

6. 我的心頭好,Grand Front Osaka的戶外廣場,居然又是安藤君的作品。我用了居然這詞,是想到這廣場用料之多元、空間之複雜、立面之破碎,設計時該是傳說中的十幾個開發商用火箭筒指著安藤暴力改圖的吧。(也可能他沒負責建築的設計,這樣好像更說得通。)其實看到這麼多材料的結合,讓人認真的懷疑之前堅信的用料原則,不能多於三種云云。然而世上美麗的畫作、自然的美景,又怎麼都會限定在幾種原料之中呢?有經驗的,有耐心做比較的,有勇氣的自然可做出複雜而又和諧的形式混搭。其餘能講的有三點。一是在如此樞紐地帶,其流線控制的很舒暢,尺度把握的也很合理;二是空中花園被貫徹實施,此外也提供了一個思路:空中花園與室內只是視覺的聯繫便已足夠;三是sky lobby的概念,對商業區人流的輸送、辦公區品質的升級和電梯的再布置都有參考意義。

7. 一出車站展現在眼前的姬路城十分美麗。一個歷史遺迹的留存,給這個城市帶來了多少的機會和生活享受。本地人對非人類物種的優待——奈良鹿和姬路貓——也給這些城市帶來了什麼都換不來的生機。姬路城本身更像是大名生活一日游,看看日本貴族是怎樣防止自己被刺客捅死的一百種方法。說實話,住在那種地方的人不是每天在那種坡度的樓梯上爬上爬下,就是呆在自己那層等著別人伺候。出城一趟想看看邊上的庭院花兒開得如何了都得單程一小時,還不如去庭院里當個花匠。建那麼大個城池可能是保證自己政權裡面比較中二的法子之一了吧。(或者老軍閥狠下心來要給霓虹國留下個國家文化財也未可知。)

姬路城邊的好古園內庭院茶園等等簡直不要太美。姬路城腳下的山林和小徑上騎行的三兩學生也給人以美的享受。完美的小城啊。

8. 難波公園作為一個商業中心,卻被稱為公園,足以說明其定位和在公共空間塑造上的功力。一,難波的屋頂全部綠化;二,建築整體採用了階梯狀,「公園」更渾然的影響了訪客的觀感;三,平面自由,在屋頂花園的基礎上創建了尺度有大有小,有私密有開放的無數公共空間,且公共空間都和室內店鋪有較好的聯繫;四,整個建築被一分為二,屋頂花園的尺度變得更小更親切,室內店鋪兩個部分的布局更精湛,一層也被創建出了一條公園峽谷,神來之筆。其實這屋頂花園也不單純是綠油油即可,按日本人的尿性這裡的景觀樹種應該都是精心配製過的。

這個綜合體整體體量不小於Grand Front Osaka,但採取的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整體設計思路,根本上也是有地段的原因。Grand Front Osaka緊挨著大車站樞紐,尺度自然要大,廣場觀感也很廣闊;難波連接的車站較為分散,故以二層「小徑」使出站人群軟著陸,並創造廣而精的公共空間才是應對這個現狀的正確的設計思路。

如果中國的王健林們能夠再有野心一點(也可能是萬達模式的建造周期和政府期望掛鉤,不允許他有這種「野心」),連同優秀的建築設計團隊,在恰當的地段多建設幾個難波級別的購物中心,這種影響將是不可估量的。例如天津奧城,地鐵開通後擁有更便利的到達途徑,倘若屹立的不是那一堆什麼亂七八糟而是一個難波,那能額外吸引多少消費者甚至是專程來這裡休閑的人,甚至可以或多或少改變附近居民的生活方式。我擦一下口水先。從這裡講,建築師沒必要妄自菲薄,只要實事求是基礎上有創意的解決問題,是能給社會帶來可觀的積極變化的。

9. 古建築方面一般沒有什麼可記錄分析的,享受就好。不過有些道理卻是相通的。比如作為一個設計,功能和形式有關聯是被期許的。如果伏見的千鳥只是單純為了好看而一排排的立在那裡,一是客觀上沒人支付得起使它可持續發展,二是主觀上沒有那種閱讀每一隻千鳥背後金主和日期帶來的奇妙感受。正因為千鳥是有緣人一個個捐的,這才讓人覺得整個神社是個巧妙的存在,而且這地方還在吸引新的金主,千鳥依然會隨著歲月不停變化。建築象牙塔里的內容多少都有些強說愁,而真正巧妙的偉大項目——一般遊客都愛看的——才是真有點兒意思。

各類寺廟庭院近日看得太多,已經分不得誰是誰了,但卻是對各個類型的建築有了一個粗略的概念,撿有趣的講一講。有一廊道對景頗有意思,站在一邊想像古人在晨時相互問好,該是很愉悅的,可能也因為屋檐近、廊子中、庭院遠的視覺感受吧,風景里總是少一個中景;下鴨神社在表參道兩側選擇了巨大喬木,創造出誇張尺度,符合空間氛圍;西本願寺的「舊物新用」令人感動,不過中國人向來沒有在神佛面前一板一眼做婚禮的習俗罷,也就沒什麼可遺憾的。日本的大小神社寺廟不僅可作為旅遊勝地,亦可摻雜在普通民居之中,給無聊的當代城市多增了幾分趣味。

日本人用水聲造景已經成了定式,小尺度小落台,大尺度小瀑布。我一直是覬覦音樂可以給建築的力量的。就拿丹下健三的聖瑪利亞教堂來講,安靜的它給人的震撼力不過如此,可音樂一起女高音一出,一切就顯得不那麼平常了。可否更多的將背景音樂引入建築中呢?有沒有落水之外的方法呢?

日本園林很擅長在一個特定位置和視角造出一個動態平衡的漂亮景,可人一走離那個點景色必然就弱了一分。比較期待中國園林的移步換景。

10. 看到清水寺腳下二年坂的人流攢動和商家合不攏的嘴,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梅田那邊要硬上弓的搞什麼創新主題了。對於來訪者來講,有一個清晰的目的地,順便逛逛沿途,比完全漫無目的的亂逛更吸引人,哪怕沿途的風景比那個目的地還要有趣(人生也是如此)。這個策略還例如商場降租引進著名好口碑連鎖(hm,蔦屋書店)、在中庭掛名家的現代藝術、甚至直接將店鋪中的一部分直接變為小美術館(品牌形象也瞬間提升了)。旗艦店找大師設計一是大師有水平把建築變得漂亮,而大師的參與本身也是個吸引點,有點像那個找青山修高層的業主。也許這些都要增加成本,但賬不能簡單的算,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說回清水寺,歷史遺迹不就是最好的目的地嘛?拋開一切情感因素,完全理性對歷史遺迹的處置問題進行評估,也是能得出在一定情況下保留和修繕可以帶來更大更長遠的經濟價值。(二年坂,圖片源自網路)

11. 大自然才是神級設計師。也許在虛擬世界裡,人能想像、描繪出超自然的場景,但在現實世界中,優秀的空間設計絕大多數脫離不了自然的饋贈。索克沒有海,可就真只剩一片工地似的清水樓了;不依靠高大喬木和竹林,怎麼體現出參道的神聖?京都沒有鴨川,那這城市可真就是丟了魂魄;再加上小動物們,至少主觀來說它們才是各自場景里的點睛之筆。天津的海河有多長的沿岸可以讓人舒適的遛彎?大陸又有幾個人與動物和諧相處的地區?自然的力量,真的太重大。我們要學會怎麼更好的利用自然,更要有尊重自然和自然共生的態度。

12. 貝老的美秀算是好建築的一個恰當範例。一個大氣、靈活也聽話的甲方,一塊兒有操作空間的場地,一個驚艷切題的主要概念,主設計師對此概念的空間化,設計師團隊與施工方通力達到的完成度,對於一個個問題堅持不懈的解決……一個真正的好建築,得有著擁有以上大部分可觀條件的運氣,也有著嚴絲合縫的將設計帶入現實的功力和決心。

13. 無鄰庵很不錯。首先這是個安靜優美的小圓子;其次,放映的資料證實了我的猜想:園林藝術學問多著呢。工匠將樹木從近到遠剪的越來越矮,試圖增強透視感,使本來很小的院子看起來很深遠。至於如何給樹木配種,如何維護苔蘚等,更是不一而足。

有個關於個人心態的感悟。我本想獨自一人將今天的最後半小時消磨在無鄰庵的景緻前,卻有一對日本老夫婦在我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們破舊巨大的登山包被隨意的扔在這景緻里,更勾起了我慣有的對無素質旅行者的恨意。就當我無所適從,這滿目美景即將變為雞肋之時,失望的我坐在了老夫妻背後的椅子上,眼前卻是另一副意料之外的光景:坐在廊子靠內一側使建築的屋檐地面隔窗變成了由內而外的景框;老夫婦所坐的位置剛剛好,逆光的背影和庭院的景緻合成了一個更美好的動態平衡。哪怕是與環境格格不入的大登山包,此刻也成了造就風景動態平衡的最後一筆。有人在耳邊嘰嘰喳喳,是令人無法欣賞的景緻;獨自享受的片刻,是造園者潛心創造的寧靜;而坐在廊子之內,將疲憊卻歡喜,你一言我一語的恩愛老夫妻納入景緻,卻是serendipity. 運氣?心態?我不知道。

13. 其實同樣質量的建築設計最後在來訪者面前狀態多半是有所不同的。施工自不必說,自21_21美術館的清混猶如少女的肌膚,至夢舞台的粗糙暗黃,其中各式各樣參差不齊。後期的維護也很重要,而這取決於甲方的氣度、建築的意圖等。像美秀,五湖四海的人趕過來,門票收那麼多,展品也不一般,那建築本身自然得到了長久的照顧;再看中銀,簡直就像從豬籠寨城挖出來的,亂如大四學生的宿舍,卻是建築的類型和業主對管理的責任心造成的,就算設計師是庫哈斯+柯布+米開朗基羅也無能為力。

14. 細見證明了美術館的內牆不非得是白慘慘的,而混凝土也可以做出看似毛毯的溫柔質感。我很喜歡那種沉甸甸的自動門,因為有些時候空間流動不是好事情。(混凝土牆,圖片源自網路)

15. 回到實用主義的話題。就聊尺度,這個毫無爭議的建築知識點,我作為一個建築師自然能體會差別;但倘若不特意的關注一下,這空間序列也就溜過去了,更不要提不學建築,不關注尺度的芸芸大眾了:他們第一反應必然是這房間是冷是熱,通風如何,Wi-Fi有沒有密碼。連尺度這種建築學的金科玉律都能讓人有種俏媚眼做給瞎子看的無奈感,你跟人民群眾聊什麼敘事建築、場所感?所以建築學至少要做到的是我作為一個人類,不管我有沒有專業背景,經過、逗留你空間的時候,心裡覺得舒坦、爽。所以就這個標準來講,好多「名作」的參觀者清一色的都是建築師,也就不足為奇了。所以我覺得最好的綜合體就是搞商業的在軟體上伺候好了上帝,有經驗有方法的建築團隊再創造出一個又有賣點又和軟體結合很好又讓主子爽的一系列空間。梅田、難波和成都太古里都是各中翹楚,而京都車站這種就是審美直男了一些但還算人民群眾喜歡,Times這種就是建築師在自己的小世界裡愉快玩耍了,然而店鋪基本租不出去。

16. 隈研吾的建築我也看了幾處,給人的感覺是他的建築水平比較穩定,比起安藤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是要有質量的多,但反過來說它們給不了一些安藤建築能給的驚嘆。隈研吾的東西,從設計概念、形體處理、細節材質、完成度和一般群眾的評價來看都是嚴絲合縫,沒有毛病的高質量設計。這樣即便讓人少了一些驚嘆和回味,總體而言這種建築師卻對社會是有益無害,多多少都不嫌多。世界上要是再多十個安藤八成是禍事(有一個他就剛剛好)。

17. 江戶東京博物館這個豎向安排很有意思。一層是特別館、二層卻給架空做成廣場,上面都變成了常設館。拋去尺度的問題和造價來講,這個邏輯對於一個文化場館還是有創意的。另,東京一波轟炸真是造福了一代日本建築師。

18. 五藏野美術大學這個空間序列我get到了,可是哥你這大門對著一條雙車道都嫌窄的路,這怎麼講都有一點奇怪了吧。還有這麼對稱的一個行政樓怎麼軸線上不能走人?我怎麼照相?怎麼體會那種走正中間的快感?不過繪畫樓的功能布局蠻有吸引力,我很喜歡,對面木工樓的樓梯露台也是好點子。圖書館看起來也不錯,深木頭配玻璃的外表是最大的亮點,室內的布置好像也是中上之作。

19. 柯布的西洋文化館這才叫結構的表現力。有選擇的露出結構,空間整個就被升華了,懂行的人還覺得格外巧妙,神之一筆。可對過兒前川國男對師傅的風格也太忠誠了吧。

20. 安藤這個兒童圖書館的加建我覺得還是可以的。看得出他拉斜線,平面設計出身的老手法還是沒有變,但你不得不承認這個「不知變通」在房間盡頭硬生生形成的陽光房的確是個亮點,我很喜歡。這讓我想起了自己作品集里那個從紋身式樣開始的設計,隨著二維到三維的深入,建築出現了很多以我的水平通常做不出來的有趣空間。所以堅持一些看似和空間無關的東西有時候也不是壞事。

21. 旗艦店筒子樓給不了設計師很大操作空間,所以你說Dior那個樣子好看,但室內外卻沒關聯,也無所謂了。不過H&D兩位哥還是硬生生的搞出了一些趣味,人家不僅把表皮做的美麗大氣,這表皮還和室內空間有著有趣的呼應。

有人問在多媒體這麼發達的今天,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去實地旅行的意義何在?

有人問在電腦建模如此快捷便利的今天,做推敲模型又有什麼無法替代的益處?

我覺得這兩個問題可以一起回答。一是,實地旅遊給旅者更詳盡的細節和更生動的氛圍,而手中的實體模型帶給設計師更為直觀的體量與空間感受。然而旅遊和做實體模所耗費的額外資源值不值得這更進一步的體會,是要分情況討論的。二是,就算我旅行前的功課再細緻,Google Map上鋪滿了星標地點,我旅程中的三成經歷也都是計劃之外的。也許在我從點到點選擇步行的途中,也許在我深夜趕回宿處的路上,又或許是圍繞著我即將到達目的地的一片公園,就輕輕慢慢地拉住了我,在我耳邊悄聲念叨著那個美妙的詞語:

Serendipity.

做手工模型也是這樣的吧。建築師從來不是全知全能,又有誰自大到會拒絕上天的幫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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