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歲馬哈蒂爾贏得大選，大馬會對中國更提防嗎？

92歲馬哈蒂爾贏得大選，大馬會對中國更提防嗎？

??2018年5月9日，在馬來西亞第十四屆大選中，前首相馬哈蒂爾·穆罕默德率領反對派希望聯盟擊敗執政聯盟國民陣線（簡稱國陣），終結了後者長達61年的統治，馬哈蒂爾也將有可能以92歲的高齡成為世界上最年長的政府首腦。

?馬哈蒂爾自從1946年起就活躍於該國政壇，被稱為「馬來西亞現代化之父」。自1981年起，馬哈蒂爾曾帶領國陣連任五屆首相，含現任首相納吉布在內，現在同國陣有所淵源的政治家都曾在不同時間做過他的門生、夥伴或者對手。

馬哈蒂爾曾在2003年退出政壇，但因黨內門生納吉布在2015年被《華爾街日報》曝光收受26億林吉特（合41.8億人民幣）的巨額賄賂，他於2016年宣布復出，退出國民陣線自行組建土著團結黨。與在任內積极參与一帶一路項目、吸引中國投資的納吉布政府不同，馬哈蒂爾對中資態度更為嚴厲，他曾在今年4月接受彭博社採訪時表示馬來西亞公眾「沒在（中國）投資中受益」，並擔憂中資在馬來西亞造成的安全隱患，宣稱希望聯盟將在勝選後仔細「核查」中國投資。?

希望聯盟的前身人民聯盟2008年由國陣出身的前副首相安瓦爾建立，彼時安瓦爾曾憑個人魅力獲得支持，卻因與時任首相馬哈蒂爾意見不合在黨內受到排擠。當時的人民聯盟不僅囊括了在馬來族城市中產中受到廣泛支持的人民公正黨和在華人中代表性逐漸增強的民主行動黨，也包括了激進伊斯蘭主義政黨馬來西亞伊斯蘭黨。在2008和2013兩次大選中，該聯盟逐漸擴大自己的支持基礎，在2013年更是取得了普選票的多數。

不過在人民聯盟內部，以華人為主、世俗的民主行動黨和由巫族（馬來族）開明派主導的公正黨逐漸與泛伊斯蘭主義的伊斯蘭黨產生分歧。2015年，雙方因為是否執行伊斯蘭固定刑事法而鬧掰，為了選舉利益建立的民聯也就隨之瓦解，由伊斯蘭黨內開明派組成的國家誠信黨與人民公正黨、民主行動黨宣布組成希望聯盟。2017年3月，馬哈蒂爾帶領新成立的土著團結黨加入希望聯盟並成為總裁，希望聯盟在本次大選中的陣容就此奠定。

在這屆選舉中，希望聯盟可算是大咖雲集，既包括了民主行動黨的華裔領袖林冠英林吉祥父子，也包括了巫統的兩位前大佬兼對手馬哈蒂爾和安瓦爾。這個聯盟終於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績——翻轉馬來西亞這個競爭性威權國家的政治生態。不過，能夠團結起來在選舉中扳倒對手，不等於能夠共同治理一個國家。

首先，今次選舉76%的投票率在全世界範圍內比較雖不算低，但比起2013年的86%不能說很高。降低的投票率側面表明本次馬來西亞民眾更換執政黨的訴求並不迫切。另外，此次希望聯盟在大選中僅拿到45%的普選票，不如上次與伊斯蘭黨合作拿下的50%（伊斯蘭黨獨自拿到16%），表明本次希望聯盟的選民基礎並不如2013年廣泛。與其說是希望聯盟贏得了大選，不如說是國陣的長期執政、貪腐醜聞和對反對派的倒行逆施讓老百姓厭煩。

其次，希望聯盟的成立就是為了擊敗國民陣線，內部不是鐵板一塊。在如何應對中國資本進入的問題上，聯盟內部的分歧就可見一斑。馬哈蒂爾在中資問題上持戒備態度，而希望聯盟的另一成員、民主行動黨的華裔領袖林吉祥則在選前三天表示希望聯盟不會反對中資，將繼續和中國保持良好的關係。林吉祥之子林冠英作為現任檳州首席部長，更是對中國投資表示歡迎，反對的是國陣政府而已。

從上述表態中不難看出，希望聯盟中對中國的態度跟馬來西亞長期的族裔分歧有一定的相關性。與整體對中資友善的國陣相對，希望聯盟中的巫族領導人馬哈蒂爾對中國資本進入馬來西亞的憂慮建立在強烈的族裔民族主義思維上——比如指控中國投資的新山森林城市可能為馬來西亞帶來70萬之多的中國移民，而希望聯盟中華人對中資的溫和態度可能成為未來黨內鬥爭的出發點。不過，年事已高的馬哈蒂爾正在爭取為正在獄中服刑的前副首相安瓦爾申請皇室特赦、並有意將政府領導權交予他，而後者尚未就在馬中資問題發表評論。倘若由安瓦爾領導希望聯盟，馬來西亞新任政府對中資的態度仍有放軟的可能。

希望聯盟如何在民意基礎不夠強大的情況下從在野黨轉型為執政黨，可謂是麻煩之一。而面對中國影響力增長的國際環境以及希望聯盟背後的重要推手——馬來西亞華人對中國的友善態度，以馬哈蒂爾為首的民族主義者如何從選舉期間的疑中論調中走出來，轉而大膽與將要分享中國發展紅利的中國企業接觸與合作，這是麻煩之二。

世界說

曲思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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