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如學詩—014李白《怨情》

怨情

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

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注釋】

1、怨情：悲怨的情懷。

2、卷珠簾：掀起珠簾，意指其捲簾相望。珠簾：珍珠綴成的帘子。

3、深坐：長久地坐。顰（pín）：皺眉。蛾眉：蠶蛾觸鬚彎而細長，因此比喻女子美麗的眉毛。

【韻腳】

本詩韻腳是平水韻上平四支部。眉，誰押 ī 韻。

【譯文】

美人捲起了珠簾在那等待，一直坐著不禁皺起了雙眉。

只看到她臉龐沾滿了淚痕，卻不知道心裡是在怨恨誰。

【背景】

李白所作《怨情》有兩首，一首是五言絕句，即該詩，一首詩七言古詩。七言古詩中有一種紅顏易老紅顏薄命的凄涼感，正像詩名怨情一般，有一股怨念。但面對無情的年華，也只剩下一聲嘆息。

【賞析】

這首詩描寫的是一位美人的幽怨。全篇沒有直接地怨，而通過美人神態的描繪：含顰獨坐，淚痕滿面，表現出了她心中深深的怨念。整首詩語言平淺簡易，情態纏綿凄涼，含蓄蘊藉，言短意長。

首句「美人卷珠簾」，美人一詞，詩詞中既可以形容容貌美麗的女子，也可以形容品德美好的君子。「卷珠簾」，展示的是一種期盼，去掉珠簾的遮擋，可以更早地看到所想念的人。女子的期盼，捲起珠簾，望著離人遠去的方向以寄託思念，期待早日歸來。「深坐顰蛾眉」，「深」字，既可以體現「深閨」的意味，又可以體現久久的含義。望著門外，期盼歸來，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表現的是思念之深。「顰蛾眉」中的「顰」字，透露的是久盼不歸的懊惱。

「但見淚痕濕」，從側面描寫思念。曹植《怨歌行》：「心中念故人，淚墮不能止」，也是同樣通過眼淚來刻畫對愛人的思念，淚水多突出思念重。因為思念之情太深了，所以不知不覺流下相思的淚水。「濕」字也是從側面來描寫淚水，一方面是因為淚水不知何時流下，一方面是因為淚水多。「不知心恨誰」，《唐詩訓解》認為該句寫的最妙。前面刻畫得都是思念之情，卻是「恨」。這句點題「怨情」，因思念而產生的怨恨。思念的人離開太久了，讓美人獨自在深院中忍受孤單和思念。「恨誰」，是恨思念的人，還是恨自己？恨對方不能陪伴自己，還是恨自己思念對方？

該詩前三句來描繪一個美人的思念，最後一句來突出主題。描繪美人的神態，通過簡單幾處筆墨，來展示神韻。「卷珠簾」，「深坐」，「顰蛾眉」，「淚痕濕」，這樣看似一個個靜態的描繪，卻隱約展示了一個動態的過程，捲起珠簾，坐下來，皺起眉頭，流淚，這是一連串的動作，一個對離人思念的動作表現。詩人卻選取了靜態的畫面來表示時間的凝固，突出了思念的頻繁和深沉。由思念到怨恨，水到渠成。詩人通過一幅思念的畫面，來表達了「怨情」，但又留下了無限的遐想。南宋詩論家嚴羽說：「寫『怨情』，已滿口說出，卻有許多說不出，使人無處下口通問，如此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