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與公主·第一話

已是深夜，大漠的夜格外的安靜。

大漠里一個隱蔽的山坳里靠湖的一邊，一個巨大的行軍營安置在這裡已經一個多月了，此時除了士兵巡邏的腳步聲，夏蟲的低鳴聲，幾乎再聽不見其它的聲音，整個大營彷彿鬼魅一般隱藏在無人的大漠里。

「大漠的星空真美，一顆顆星就像你的眼睛，清澈又閃著光芒，多希望能和你一起看這美麗的星空呀。」將軍帳里，一個穿著素衣的年輕人正小心翼翼地拿著一張肖像畫仔細的端詳著，肖像畫的紙張早已泛黃，邊邊角角都有些斷裂，但還是能看到畫上有一個模糊不清卻素婉的年輕女子。

「昱姑娘，我當上將軍了，終於可以為你和鄉親們報仇了。當年都是我不好，非要去考什麼功名，要是那時我在你身邊，會不會……」話還沒說完，便是一陣的沉默伴隨著小聲的啜泣。

「大軍已經在這裡駐紮一月有餘，等我找到了那個人渣，我一定親手宰了那個禽獸，給你和鄉親們報仇雪恨，一定，一定……」

十年了，每當年輕人想起這件事時，眼淚還是會不注地在眼裡打轉，感到頭腦發昏，胸口一陣陣的疼痛，他看著畫像禁不住又回想起了記憶里那位溫婉可親良善如水的姑娘。

故事要從年輕人小的時候說起。

「子時，子時，你在家嗎，我們出去抓魚吧！」院子外四五個約摸十一二歲的小孩兒搖頭晃腦站在門外沖著大門裡面大聲喊到。

「娘，文生他們叫我出去玩呢!」

「去吧去吧，玩兒的時候小心著點兒，記得早點回來吃飯啊，回來晚小心你爹揍你!對啦，你爹叫你背的書你背完了嗎，他晚上回來還得檢查呢，你要背不過可等著挨板子吧。」

「他可不捨得揍我，他就我這一個兒子，再說文章我已經背的滾瓜爛熟了。」

「看把你精的，總歸還是要早點回來啊。」

「知道啦，娘，我走啦。」

「小心著點兒……」

「知道啦，知道啦……」

話還沒說完，子時已經一溜煙跑到了門外。

「你們還真是慢啊，不是叫你們早點叫我嗎？」子時看了看門口的小夥伴。

「你還好意思說，我們都來叫你好幾遍了，每一次你娘親都說你在讀書，說你將來是要考取功名的人，讓我們不要去打擾你呢!」為首的一個扎著小辮兒的小男孩沖著子時嘟囔到。

「唉，你們也知道，我爹一輩子都只是個秀才。他還指望我考個狀元呢！我能有什麼辦法。」

「考狀元……狀元……」小辮兒眯著眼想了想，突然一拍腦袋:

「子時啊，你以後考中了狀元，說不定還能娶個公主當老婆呢，這一來你可就是駙馬爺啦，到時候可不能忘了我們這幫兄弟。」

「駙馬爺，駙馬爺……」子時抬頭望了望天，覺得有點兒過於遙遠，再說他一個鄉村秀才的兒子哪能跟尊貴的公主扯上關係。

「那得多久以後的事兒啊，再說我為什麼非得要娶公主啊!」子時心裡雖想著自己和公主八竿子打不著，但嘴上卻還想要爭口氣。

「放著公主都不娶，娶了公主可就是官人了，天天都能吃好吃的。莫非你有喜歡的人啦？」小辮兒一臉壞笑地看著子時，眼睛咪咪眨著。

「胡，胡說，男子漢應當以讀書為重，哪有時間去想兒女私情。」子時說話有些支支吾吾。。

「難不成是私塾先生家的那個小妮子，我看你在私塾的時候她就經常和你一起玩耍啊，每次你小子還都傻獃獃地看著人家姑娘，那姑娘可是個美人坯子，你小子可真有眼光啊。」小辮兒沒有理會子時的辯解繼續說到。

「連生，你可別胡說，我對私塾先生家的姑娘可不是那個意思，再說我怎麼會有喜歡的人，你可不要胡說。」聽到連生說到私塾先生家的姑娘，子時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嗯～，你敢說你說的是真心話。」

「我，我，我說的就是真話……我幹嘛要騙你們啊。」子時的臉憋的更紅了。

「子時有喜歡的人啦，羞羞臉，羞羞臉……」

看到子時難為情的樣子，小夥伴們一下子就樂了起來，紛紛開始調侃起子時。就這樣，在小夥伴的一路的歡笑聲中，一群人來到了村子外的小河邊，開始準備下河抓魚。

「唉，子時，你咋不下水呢!」

「我娘親剛給我做的新衣服，我害怕弄髒了，我還是在岸上看你們抓魚吧。」

「我看你就是怕水，你可真慫。」

「我，我，我不怕水……」

「算了，算了，你就坐在岸上吧。」

小河水靜靜地流淌著，蘆葦在微風的吹佛下微微擺盪，就像一群翩翩起舞的姑娘。

子時看著蘆葦盪，小小的腦瓜里卻全都在想私塾先生家的姑娘:她生的可真是別緻，小臉兒粉嫩粉嫩的，烏黑靚麗的頭髮，尤其一雙清澈的眼睛最招人喜歡。

「我記得她是叫我小昱，這名字可真好聽。」子時一邊念叨一邊在手裡比劃著小昱的名字。

「小榆木腦袋，你一個人在這裡嘀嘀咕咕地念叨什麼呢？」子時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

「榆木腦袋，榆木腦袋……你竟然敢說我……」子時氣呼呼地站起來準備找說話的人好好理論理論，他轉身一看卻全然沒了脾氣。

那個他剛才還在念叨的姑娘此時就站在他身後，手裡拿著一根狗尾草正笑嘻嘻地看著他。

「你剛才嘀咕什麼呢？我好像聽見你說我的名字哩，說，是不是偷偷說我的名字呢？」小昱拿著狗尾草一步一步地朝著子時慢慢靠近。

「沒有，哪有啊……我沒說……」子時緊緊捏住自己冒汗的拳頭，一邊往後退一邊著急忙慌支支吾吾地解釋，圓圓的小臉憋的通紅。

「你就是在偷偷說我的名字，我還看見你比劃呢，嗯，你就承認吧。」小昱瞪著大眼睛一步一步地逼近子時，眼看小昱的小臉兒就要地貼近子時通紅的臉了。

「噗通!」

子時一個沒注意一下子掉進了小河裡，「救命啊，救命啊……我要被淹死了……」子時驚恐地大聲喊到。

「哈哈哈哈哈……」小昱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子時發現自己並沒有被水淹沒，一站起來發現水只到自己膝蓋的高度，摸摸頭，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小榆木腦袋，真是傻啊你。來來，我瞅瞅你受傷沒?你這個人啊，這麼不小心呢。走，到我家去，讓我娘給你做點兒好吃的，也算是向你賠禮道歉了。再說你這臟衣服回家你娘親肯定要說你啊，到我家我給你洗洗，走吧！」說完拉著子時就要走。

「我，我不去，不去……」子時掙開小昱的小手，憋紅了臉。

「你害什麼羞啊，走吧。」說完一把把子時從水中拉上來，就往自家走去。

「嘿嘿……子時要去小姑娘家啦……」子時的身後傳來小夥伴們大聲的叫喊聲。

「這群傻瓜。」子時小聲嘀咕了一聲，他偷偷看著前面拉著他手的姑娘既緊張又有些喜悅:這還是第一次拉女孩子的手呢，沒想到女孩子的手這麼小，滑滑的。

小昱拉著子時越走越遠，不一會兒就到了子時讀書的私塾，這裡便是小昱的家了。一想到平常嚴厲的老師就住在這裡，子時便不免有些害怕:「小昱啊，你爹在家嗎?」

「不在家，上鎮上去了。怎麼?你還害怕他不成?」小昱瞪著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看著子時。

「我……我一個男子漢豈能怕我的老師，那像什麼話……」子時有些支支吾吾，眼睛不自覺胡亂地往別處看，想要避開小昱灼灼的目光。

「那就好!」小昱看到他這個樣，痴痴地笑了出來。

「娘，子時來我們家了。」小昱沖著屋裡面喊到。

「先進去坐吧，我去給你們準備好吃的。」

「好勒。」

「子時，你先在這裡坐著，我去給你找一找我哥以前的衣服你穿穿看，這一身濕衣服穿起來也不舒服。」

「不，不麻煩了，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你先等著，我一會就回來。」不一會兒小昱便拿著兩件衣服從屋裡出來了。

「諾，這裡有兩件，你挑一件合身的換上吧。」

「在哪兒換啊，在這兒？」子時四處打量了一下。

「怎麼，還指望我給你更衣不成？」小昱歪著頭，笑嘻嘻地看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子時趕緊低下了頭。

「去我哥的屋子裡吧，那裡現在沒有人。」

「好好，我一會兒就回來。」

不多時，子時便換上了小昱給找的他哥的舊衣服。

「別說，還挺合身，你穿起來正好呀。」

小昱一邊說一邊準備把子時脫下來的衣服拿去洗。

「不麻煩了，衣服我回去娘親會給我洗的。」子時看著小昱的認真勁兒心裡有些不情願。

「怎麼?你是覺得我洗的衣服不幹凈嗎?」

「沒有沒有，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你……」

「怕我什麼，有什麼好怕的!」

看到小昱認真的樣子，子時硬是把到嘴邊的「辛苦」兩字活生生地咽了回去。

「好吧，你怎樣都行。」

「這還差不多，你先等一會兒，衣服一會兒就洗好了。」

說完小昱就拿著子時的衣服到院子里，打水，洗起了衣服。子時坐在院子里的小木凳上，吃著小昱娘給做的好吃的，看著眼前這個姑娘前前後後忙碌的樣子，臉上漸漸泛起了紅暈。不知覺，天色漸晚。

「諾，衣服呢我已經洗好了，也擰乾了，你拿回家去吧。」

「唔，好好。謝謝你呀，讓你這麼辛苦。」

「不辛苦，只要哥哥你……」

「什麼？你哥哥？你哥哥怎麼了？」

「哎呀，沒什麼。」小昱臉一紅把洗好的衣服王子時懷裡一塞沒好氣地說。

「那我走啦，明天來還你哥哥的衣服。」

「好，那你路上小心啊 」

說完子時便跨過小昱家的大門轉身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走了不多時，他心裡還念念想想的，猛地一回頭，發現小昱家的院子門口一個姑娘匆忙往院子里閃避的身影。

「嘿嘿，這個傻姑娘。」子時小聲笑了起來。

「將軍，將軍，緊急情況……」拿著小昱的肖像畫陷入久遠的沉思的子時將軍，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了副將姜源急促的叫喊聲。

「莫非……」子時心裡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