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而上的愛情：不能說清，不能道明

05-15

我和我的朋友何瑜在星巴克喝咖啡，到二樓落座的時候，我從餘光里發現一位美女。

驚為天人!

用古龍的話講，如果世界上有一種女子的美能讓男人的心跳驟停，那麼就是這名女子。如果世界上有一種女子的美可以讓男人停止的心臟重新跳動，那麼就是這名女子。

那個剎那，雖然她的形象只佔據我餘光的角落，但她的氣息卻覆蓋了我全部的視網膜。

如果還要再具體形容的話，她穿著白色的毛衣，黑色的緊身褲，修長的雙腿併攏著，腰線曼妙，一看就知道受過很好的形體訓練。臉龐潔白如玉，眼睛明媚如星，瀑布般長發隨著每翻一頁書而搖曳著。

她在看書，看得很認真。我在看她，看得很醉人。

何：嘿~嘿！

我：嗯？

我有點醒了過來

我：十一點鐘方向

何瑜回頭一望，向我微笑，尷尬的微笑。

我：你笑什麼？

何：你今天頭髮有點糟糕

我：是啊，因為想著來見你，所以就不捯飭了。我要上前搭訕。

何：沒戲

我：不就髮型不好嗎？

何：衣服也不行

我看了看自己，破舊的耐克運動鞋、松垮的Lee牛仔褲、不知名的廉價滑雪衫、還有小米的背包，背包里有一本書，亞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學》，書？有了

我：你看，那姑娘在看書。

何：所以呢？

我：我只要知道她在看什麼書，我就知道怎麼上前搭訕了。（我指了指自己的腦子）知識的魅力有時候會大於外形的。只要是書，我就能找到切入點。王小波柏楊，我可以，石黑一雄博爾赫斯，我也行。

在何瑜似笑非笑的表情後面，我看到那位美女起身離座。

我：何瑜。

何：怎麼？（明顯不耐煩的語氣）

我：她上廁所去了，你去幫我看看她在看什麼書。

何：你自己去。

我環顧四周，發現旁邊有星巴克的調料台，我端起咖啡過去，假裝加糖的間隙，我眼角瞥向桌上的那本書，可書上的字很小，看不清，於是我拿起一包糖往桌子那邊丟去，再假裝去撿，我半蹲在地上撿糖，看到了書本上的字，字我都不認識，因為都是韓語。我有點懵逼，依舊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因為在我大腦中的文學庫里，我不知道能和韓國人說什麼。這時候我的餘光的右側走來曼妙的倩影...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那位美女站在我的身旁，臉上是不解的表情。想想的確很糟糕，一個髮型凌亂衣品糟糕的男人以半蹲著的不雅姿勢端詳著她的書本，她沒有驚叫出來，已經是素養好的表現了。

於是我急中生智，裝著在地上一撫，直起身，向她展示那包糖，好讓她覺得我只是過來撿東西。

那美女還是面無表情，她可能真的是韓國人，我想著得說句什麼話來破解尷尬，韓國話怎麼說？我只知道「擦狼嘿」還有」哎以故，金社長「，可「對不起」怎麼說，我想不起來。

我腦海一片凌亂，口裡衝出一句：歹勢（paisei）

何瑜簡直笑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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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地鐵上，我攤開了《形而上學》。借著書本的指引，我想知道我今天的感覺是不是愛情？

形而上學的基本思考法則是用「四因」的邏輯來解釋事物，為質料因、形式因、動力因、目的因

所以自問了這幾個問題：

愛情的本質到底是什麼？（質料因）

我不清楚，因為我的體驗不足。

愛情的形式是什麼？（形式因）

我也說不清楚，但我知道愛情絕對不是一張結婚證所能代表的，任何小說里對於愛情形式的描寫都是外在的片面的，能描寫出來的愛情，都是形而下的，類似於功能性的表達。易經里說「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我能說清楚的只有動力因和目的因，因為我在反思的時候，我覺得我想上去搭訕的動力並不純粹，她很漂亮，美麗是致使我搭訕的主要動力，但除此之外，我的第一反應並不是直接上前，而是在思考「以書為切入點」的戰術，是不是就能說明我的動力不純，在上前搭訕的時候，我還夾雜著「我想炫耀、顯擺自己的閱讀量「的動力。

由此，路線就歪了，由於我的動力不對，致使目的產生偏差。因為倘若我搭訕成功，最後的目的因就是「我滿足了自我的虛榮心」，這完全偏離了原本的目標：愛情。

然後問題又繞回來了，我該怎麼確定目的是愛情，而這個確認的前提又回到了，我得知道什麼是愛情!

形而上學的求索能力很厲害，因為這套思想一直在追尋世界的答案，就是想要說清楚老子所說的「道」，而這種追尋的韌勁讓形而上學成為西方哲學的起源，如果世界是一棵樹，形而上就是樹根，而其他物理學、自然學、神學、都是這棵樹的分支。

你看，雖然形而上還是沒有把愛情給解釋出來，但通過這棵樹的成長，生長出各種枝節。如果獵艷是一門學科的話，在這棵樹上也能找到。

這就難了，陷入了一個悖論，因為愛情永遠無法說清楚，當你能說清楚的時候，就不是愛情了，很可能是獵艷，或者需求匹配等概念（例如門當戶對是資源匹配，而非愛情）。形而上學這門學科，研究的是世界的本質以及精神性的東西，或虛無縹緲的東西，人類是否能用已知的語言或者邏輯來具體形容出來？

那麼，反過來講，如果我無法用語言和邏輯來形容愛情，那麼我所經歷的是不是愛情。

我彷彿看到了曙光。

舉個例子，就能明白了。

一個女孩問男孩「你最喜歡我哪點」

如果男孩說「我喜歡你的頭髮「，那麼一般女孩都會失望，心裡會覺得」原來你喜歡我，只是喜歡我的頭髮啊。」

高級一點，男孩會在表達喜歡身體某一個部分之後，再加一句「我喜歡你的全部」，那麼女孩會更開心。廣告里你是我的那啥美，我能把你捧在手心裡，就是一種高級的鬼話。

而進入哲學家層面的男孩卻什麼都不說，而只是抱著女孩，柔情似水的看著她，用身體和心靈讓女孩感受「愛」，我想女孩大概會被溫暖到瘋吧。

這真高級，於此斷定，我今天在星巴克的遭遇，並不是愛情，而只是一場鬧劇。

真正的愛情，應當是說不清道不明，即使用行為表達也無法確認，在愛情來臨的時候，人甚至不應當思考，所有的感覺都應當是不經意的。

不經意的，像等待陽光照耀在臉上的那種自然的感覺；

不經意的，像是溪水流過，而我是那條魚；

不經意的，像是春風拂過，萬物復甦。

別去思考，別去迎合，別有慾望，所有的表現、動作、語言隨著自己的內心而動，一旦有了龐雜的思念感染，一旦帶有目的、慾望、那麼愛情就不是愛情了。

Be water！ My friend！

正當我在為領略到愛情的真諦而爽的時候，我看到坐在我旁邊的男子也在看書。

不經意的，看到是一部對話集，對話的兩人，一個是「蘇」一個是「派」。

不經意的，我說：理想國？

不經意的，他向我溫暖的一笑，卻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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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感覺相當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