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戰爭(一):是」英雄薩姆「,也是鄰家少年

2017年1月2日,加州帕薩迪納市,第103屆玫瑰碗;

比賽時間還剩下1分59秒,南加大落後7分,暫停已用完;

菜鳥教練治下的菜鳥四分衛要在這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將球送到80碼外的對方端區,才有扳平的希望;

他不用兩分鐘,他只需要39秒;

南加大上演驚天大逆轉,八年後重奪玫瑰碗。

(歡迎參觀關於我對這場比賽的一個帖子:如何評價 2016-2017 賽季 NCAA 第103屆玫瑰碗 USC 52:49 PSU? - 王小軍的回答)

雖然這不是他第一次的精彩表演,但這卻是第一次讓他在美國家喻戶曉。一夜爆紅,給少年帶來的不僅是光明的前途,同樣也有無窮的壓力。

今天,我們來聽一聽他的故事。

本文翻譯自《洛杉磯時報》(原文鏈接),文章寫於2017年7月28日本賽季開賽之前,作者為洛杉磯時報南加大隨隊記者Zach Helfand,文中圖片除第一張來自南加大校報《Daily Trojans》之外,均來自《洛杉磯時報》,文中視頻版權歸ESPN所有。如有轉載,煩請註明出處。

以下為正文:


洛杉磯海灘長大的少年們都喜歡穿著南加大的隊服在車庫前玩橄欖球,夢想著有朝一日成為下一個馬特-來納特(Matt Leinart, 前南加大四分衛,2004年海斯曼獎得主,2003,2004年全國冠軍)或者雷吉-布希(Reggie Bush,前南加大跑衛,2005年海斯曼獎得主,2003,2004年全國冠軍)。

少年的夢想,你懂的。

然而,其中一個少年夢想成真,成了玫瑰碗賽里的關鍵先生,以及2017年海斯曼獎的頭號熱門。而現在,他很好奇,他接下來會面對什麼。

「我從來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他說。

在玫瑰碗賽一夜成名之後,我們的主人公,南加大首發四分衛薩姆-達諾德(Sam Darnold)現在正在思考如何適應現在的曝光度而不迷失自我。所以,在他20歲生日前不久的一個夏日,他開著一輛2001年的老SUV,輕車熟路地到了一個海灘附近的房子,房子的後院的迷你籃球場上,有四個赤著腳的小夥子在玩一個似乎是籃球的運動。

隨著壓力越來越大,關注越來越多和時間越來越少,薩姆經常回到他熟悉的海灘生活中,在這裡,他可以安心地和老相識們在一起,並不斷提醒自己,自己到底是誰。

此外,不喜言談的薩姆似乎希望他身邊的朋友們能比他更好地向記者解釋他現在面對的這些事情。

薩姆坐在球場邊一個叫迪恩(Dean)的年輕人身旁,迪恩向記者解釋他的朋友是如何應對壓力的。

幾年前,聖克萊門特高中(San Clemente High School)橄欖球隊在一場淘汰賽落後14分,所有隊員都在竊竊私語的時候,球隊的外接手迪恩走向邊線,靠近他那憤懣的四分衛。

「哥們,你還好吧?」

高中生薩姆依舊目視前方,輕嗯了一聲,沉默,然後嚇了他的朋友一跳。

「他轉過頭來,竟然對我微笑!「,迪恩說。

「然後他上場,我們就開始了大逆轉。」 迪恩聳聳肩搖頭說。這可能是他對於這難以置信的事,最好的解釋了吧。


薩姆沒有接話。看著他寬厚的胸膛和泛紅的金髮,你會覺得他更像是在海邊流浪的退役特種兵。他穿著常穿的短褲,T恤衫,藍色Vans鞋和長筒白襪。並且,他已經不想繼續這場對自己的吹捧了。

「兄弟們,這是什麼運動?」,他問球場上的小夥伴們。

「這個啊,叫高又硬(Boner)」,他們告訴薩姆。

「額。。。這算什麼解釋。。。」,薩姆皺眉。

小夥伴們大笑。這種輕鬆的玩笑,就是薩姆經常過來的原因。

「我意識到,正因為我身邊發生的這些變化,我需要更經常回家,多陪陪朋友。以後估計要越來越忙啦!」(譯註:San Clemente在洛杉磯地區南部,離南加大校園約65英里)

海灘上驕陽似火,藍的過分的天上只飄著一兩片雲。每個暑假的晚上,薩姆的兄弟們都會來這裡,撩撩姑娘,看看拳擊,然後,明晚再回來,繼續。

薩姆很享受在這海灘上的時光,但可惜他待不了太久。海灘上,幾個朋友在互相傳著球,他一邊看著他們玩球,一邊給他最喜歡的三明治店Board n Brew打電話點餐,這家店有棒極了的秘制醬,還有一個特別全的菜單。

「Baja牛肉堡!」有人出主意。但是薩姆已經在考慮如何「調整戰術」了。他知道,如果他親自去店裡取餐,恐怕又是一場好戲,所以,他給爸媽打了個電話。「你們可以幫我去Board n Brew取一下不?」,他說,「太好了!我們不太方便去。」

收起手機,薩姆也加入了這個「高又硬」的比賽。規則很簡單,兩人一隊,一隊在罰球區外投籃,另一隊在罰球區內撿漏。

剛開打的時候,大家都很放鬆,然而,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

薩姆的臉少有表情波動,但是他如果變得緊張,是觀察得出來的。他緊張的時候,會微微皺眉,會嘴角抿起。就是你看他小時照片的表情,也是你看他每次拿球的表情。

就是這樣的表情

每當他有這樣的表情,就表示他開始認真了。

薩姆和迪恩一隊,他們在落後,投丟了一個球後,薩姆念念有詞,然後開始連續投進。

傑克-拉塞爾(Jake Russell),薩姆的高中同學兼大學室友,對記者取笑說,他只有像今天這樣,有外人記錄拍照時,才會發揮得不錯。

薩姆轉過來和記者說。

「你聽見傑克說的話了吧?他說我只有攝像機在的時候才能打好球。」

然後,他轉過頭面向籃筐。

「難道不是天天這樣嗎?」

採訪本就位,攝像機就位。

薩姆起跳,投籃,進球。

薩姆起跳,投籃,進球


2017年1月2日,第103屆玫瑰碗。

球場外EPSN電視台直播車裡,導演和製片人面面相覷。隨著一場史詩級的比賽進入尾聲,他們似乎在說,「這孩子,將來還會創造什麼奇蹟?」

電視信號一次次切給薩姆的臉,切給那個即將家喻戶曉的面部表情,也就是,記者現在看他投籃的表情。

剛開賽南加大取得先手,領先賓州州立(Penn State University)13分。

然後,眨眼間,他們已經從領先變成了落後15分。

再然後,在比賽的最後時刻,薩姆傳了本場比賽的第五個達陣球(touchtown),這個註定成為在這個令人難忘的碗賽歷史上,最令人難忘的驚天逆轉中,最令人難忘的一個球。

最終,薩姆傳球453碼,南加大成功逆轉,52比49。

https://www.zhihu.com/video/929779229072097280

然而,直到終場哨起,薩姆一直都是那個表情,微微皺眉,嘴角抿起。

薩姆的朋友認為,直播時那些切給他的鏡頭是打算捕捉到他興奮的表情。ESPN電視台的導演說,這個四分衛的冷靜令人驚訝。這份冷靜,究竟來自哪呢?

會不會只是偽裝?

然而,攝像頭拍不到比賽前夜的球隊酒店。在那裡,薩姆的隊友們交織著興奮、緊張和期待。近端鋒丹尼爾-伊馬特貝貝(Daniel Imatorbhebhe)望著窗外凌晨四點的洛杉磯一夜無眠。大塊頭外線衛波特-加斯汀(Porter Gustin),在起床後躺在浴缸里,不斷地用蓮蓬頭向自己的臉沖水。波特說,這樣可以讓他保持冷靜。

反觀薩姆,一如往日地睡了個好覺,被鬧鐘叫醒後從下床,默默地搖醒了他的室友,內線衛坎姆-史密斯(Cameron Smith)。剩下的時間,薩姆淡定地看了一天《法律與秩序》(Law and Order)(譯註:電視劇)。

在南加大,薩姆的教練和隊友從來沒見過他情緒波動。在家裡,薩姆的朋友和家人同樣很少看見他緊張。(「畢業舞會是個例外,每次去都像上刑場。」薩姆姐姐補充說)。

薩姆承認他在玫瑰碗賽剛開場時確實有些緊張。回放比賽錄像,可以發現他前幾個傳球都有點急。然而,他的特別之處就是,恢復專註的特別快。

在比賽中薩姆一般獨自站在邊線旁。在落後的時候,他只暗暗擔憂。他在高中的時候,通過一場籃球賽學會了保持冷靜。那場比賽,聖克萊門特高中領先八分被逆轉,賽後他一拳打向更衣室里的櫃門,手指骨折,缺席了那個賽季剩下的所有比賽。

「他會恰到好處的緊張,但從來不會慌張」,南加大的四分衛教練,泰森-海頓(Tyson helton)說,「這很好。」

近端鋒泰勒-佩蒂特(Tyler Petite),薩姆在南加大的室友說:「他不喜歡無腦熱血。」

玫瑰碗賽後第二天,德瑞克(Derek),薩姆從小的朋友,發現他坐在沙發上看昨天比賽的回訪。每次看到自己失誤,他便輕輕嘆氣。

「我說,『你導演了歷史上最精彩的玫瑰碗賽!』」德瑞克說,「』放輕鬆嘛!『」

南加大主教練克雷-海頓(Clay Helton)說,他最喜歡的瞬間不是我們之前提過的那個扳平比分的精彩的1v3弧線球,而是得分後發生的事。

「99.99%的19歲少年都會狂喜慶祝」,海頓說,「但你去看回放,他得分後馬上轉過頭來看我:教練,附加分打一分還是兩分?」(譯註:美式橄欖球達陣得6分,之後可以選擇踢附加分的方式,比較保守的踢球入門得1分,比較冒險得在3碼線再達陣一次得2分)

https://www.zhihu.com/video/929779617419481088

賽後,薩姆沒有參加校園裡得慶祝派對(譯註:美國大學的派對,你懂得),相反,他開車回了聖克萊門特的家。一到家,他就把他的球衣扔給了媽媽,說「:永遠,永遠都不要洗它。」

然後,他就出門去找迪恩了。


薩姆翻著他那亂亂的卧室,每找到一個他自己的「上古寶物」,他都驚訝得似乎考古學家找到了真的寶物。卧室里的床是一張打小就有的床墊,牆上掛著2003年南加大橄欖球隊的海報(那一年南加大在萊納特和布希的帶領下,25年後再次重奪全國冠軍),海報旁是一個關於蜥蜴的自然課作業,床頭柜上放著個他小時候用的塑料樂器。

「我還有好多衣服,到處都是。。。」他笑著說,「主要是大學這幾年的。。。」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怎麼還有小學的!」

20歲少年的卧室

薩姆不喜歡變化。

他爸媽說他是個電影迷。然而他女友說他總是重複看那十幾部片子。他只錄過一次手機語音信箱提示(譯註:類似於」抱歉不能接電話,請留言。。。「),還是在小學四年級。

當被問到要不要重新錄一個時,他說」我覺得。。。似乎需要吧。。。或者不需要?。。。嗯最近不用了。」

最近薩姆的爸媽在討論退休後要不要換個小一點的房子,薩姆不是特別願意。「這孩子為數不多有意見的事情之一,」薩姆爸爸說。

薩姆和他的朋友們總是去同一個海灘:勞森海灘(Lausens Beach),一個窄窄的,由鐵路和小山隔開的海灘,就像海灘男孩歌里的那種海灘(The Beach Boys,上世紀60年代著名搖滾樂隊)。

勞森海灘是薩姆最喜歡的地方,在那裡,薩姆上演了人生中第一次「大逆轉」。

那是他五歲的時候。他趴在滑板上在海灘衝浪,漲潮的海水不斷拍著這個窄窄的海灘,薩姆媽媽喊他趕緊上岸,他不願意。海浪一波接著一波,直到一個激流把小薩姆卷進了海里。

薩姆媽媽沖向救生隊。一大批救生員趕了過來,然而,這麼大的浪,他們也進不去。

薩姆媽媽哭了。這孩子不太會游泳的。

希望他抓住一個浪頭沖回來吧,救援員說。

海浪不斷衝擊著海灘,小薩姆抓住了一個大大的浪,他趴在浪頭上回到了沙灘上,笑著跑向媽媽。

薩姆一直如此,一個「佛系小孩」,永遠沉穩又少言。上小學前,薩姆媽媽擔心他自閉,請她的一個做老師的朋友測試了一下。朋友說,他很健康,就是有點害羞罷了。

薩姆的爸爸媽媽從小就認為姐弟倆會喜歡衝浪,海灘從不打烊,又不收費。

「雖然我們的孩子們沒缺過什麼,但我們也不是什麼有錢人,」薩姆爸爸說,「他們從來沒向我們要過什麼」。

薩姆媽媽是個體育老師,薩姆的外公是前南加大排球明星,美國奧運會隊員和前萬寶路香煙廣告模特,迪克-漢默爾(Dick Hammer,譯註:這個昵稱也可以翻譯成敲掉你丁丁的鎚子,他絕對是故意的。。。),薩姆爸爸是個裝修工人。

薩姆的爸爸媽媽當時看上了這個做過吸毒窩點、被銀行抵押出售的房子,因為便宜,是因為車庫房頂上的寶貝——海景。

那時,薩姆媽媽懷著他姐姐,薩姆爸爸把房子從裡到外翻修了一遍。

薩姆小的時候會玩趴式衝浪,但他很少玩更流行的立式衝浪。他一直在打球:棒球,籃球,橄欖球。他在聖克萊門特高中的前幾年做過外接手和線衛,但從高二的一場球賽開始,他成了四分衛。

當時聖克萊門特高中當時落後十幾分,薩姆被替換上場,一言不發就帶著全隊追分,最後,成功打了一個兩份附加分鎖定勝局。

那場球後不久,薩姆的隊友們給他取了一個綽號:「救世主大人」(Our Lord and Savior)。

在南加大,薩姆的隊友們復活了這個綽號。很明顯,上個賽季他拯救了這支球隊。新人教練海頓首次正式執教開局僅為一勝兩負。薩姆第一次首發輸給了猶他大學,球隊戰績變成了可憐的一勝三負。但是,那場比賽後的新聞發布會上,海頓竟然心情不錯。輸球後,他竟然很開心?教練說,他找到了球隊的核心,球隊得救了。(譯註:之後南加大九連勝,以10勝3負結束上個賽季。)

薩姆一直覺得這個綽號有點丟臉,特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真不知道這個綽號從哪來的」,他說。

但是,薩姆媽媽剛給筆者看過他的相冊,其中一頁有張小薩姆幼兒園時代聖誕演出的照片(譯註:這類演出主要是聖經題材)。照片下寫著他的角色:童年耶穌,救世主大人。

薩姆笑了。

「好吧,看來是來自這啦。「他說。

這個綽號,沒人知道才好呢


薩姆說成名是件奇怪的事。總有人想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麼。最近,他在家收到了封球迷的信。

「陌生人寄來了你自己的照片,想想還挺可怕的」,他說。

薩姆很感激他女友克萊爾(Claire)沒有事事都聽他的。這樣的人,現在越來越少了。

他一直努力避免人多的地方。玫瑰碗賽一夜成名後不久,薩姆去爾灣(Irvine)市的康科迪亞大學(Concordia University)去看錶弟打排球,在路上被眾人圍觀了。他在路上停下打算買點雞塊,坐下後,求合影的自拍桿和求籤名的筆記本就圍了上來,酒保同樣不能免俗。薩姆爸爸付了帳後,取賬單的服務生沒走,說「我實在是不好意思,但是您看能不能。。。」,對的,又是求合照。

那天之後,薩姆整個寒假再沒去過公共場合。

他天生內向。去年秋天,克萊爾剛認識薩姆的時候便驚訝於他的安靜和謙遜,並被此吸引。薩姆也很喜歡她,但還是花了好一陣子才鼓起勇氣表達了愛意。薩姆第一次見克萊爾父母的時候,幾乎沒說過話,她爸媽還以為把小夥子嚇到了。「我說:『沒有沒有』,他就是不大愛說話。」克萊爾說。

雖然薩姆也參加兄弟會,雖然也聽說他也會和室友徹夜排練舞蹈,但他還是會刻意保持一個小的社交圈。

今年夏天早些時候,薩姆和媽媽爭論了起來。那天薩姆來媽媽工作的學校找她,媽媽說你去找你以前的老師打個招呼,他們會很高興的。

不打招呼突然出現,會引發混亂的,薩姆說。

薩姆媽媽只好表示同意而作罷。「天哪,真是不一樣了,」她說,「我必須不斷提醒自己,我需要盡到點保護他的責任,我甚至沒跟人說我兒子來了,因為肯定很多人圍過來。」

薩姆同樣目睹另一個四分衛經歷著同樣的事。

「我用羅森(譯註:約什-羅森,Josh Rosen,UCLA的四分衛)來做例子」,薩姆說,「他初中二年級的時候就是名人,他高二的時候,因為很多大學球隊想招他,媒體直接開進了他家。我呢,在今年才見識過這種場面,我需要點時間適應,當然我家人也是。」

說到羅森,UCLA的四分衛,薩姆媽媽問薩姆有沒有聽過他爸爸的一個段子。記者剛開始採訪的時候,薩姆爸爸還在維修煤氣和下水管道的夜班上沒回來。

「你爸爸回來會給你講,」媽媽說,「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南加大媒體開放日新聞發布會


高中時代的薩姆不太在意大學隊選拔(recruiting)這件事,認為分散了他打球的精力。冬季和夏季選拔高峰期的時候會有七對七橄欖球賽,這個「選拔賽」和籃球聯賽衝突了時間。

反正薩姆從來沒覺得七對七是真正的橄欖球,所以,他不想參與。直到他高三受了傷賽季報銷,才只好開始準備選拔活動。(譯註:美國高中學制一般為四年)

「我覺得很多大學教練(為了拉人,吹捧得)有點過了」,薩姆談到選拔活動時說。「這樣有時會毀掉球員的運動生涯,如果這個球員真的超厲害,超有天賦,他們到了大學後很容易變懶,因為教練們一直在說,來吧來吧,你這麼厲害,來我的隊,肯定立刻首發。」

「備考」開始的時候,薩姆並沒有引起太多大學的興趣,那時的他通過和其他的四分衛比較來評估自己的實力。他敏銳的直覺成為了日後身邊人所形容的「迷之自信」的基石。最終,他相信海頓教練,因為他們似乎看重同樣的事情。

那時的南加大已經招到了一個四分衛,和薩姆同齡的瑞奇-唐恩(Ricky Town),唐恩那時候是全國各大校隊競相追逐的頂級苗子。海頓那時候是南加大的進攻協調員(offensive coordinator,譯註:進攻組的總負責),薩姆的高中教練向海頓發誓,他們這個四分衛絕對錯不了。

海頓看了薩姆的錄像資料後表示贊同。通過研究薩姆的肢體語言,海頓認為他能有效領導隊友。此外,海頓很欣賞薩姆的靈活性和直覺,雖然其他學校的教練都過分關注了薩姆尚未成熟的技術。

最終,當時的主教練史蒂夫-「薩克」-薩卡衫(Steve Sarkisian)同意了海頓的請求,給那年的四分衛又加了一個名額。海頓當時很誠心地招薩姆。他經常來薩姆家,吃薩姆媽媽招待的蛋糕。相反薩克就沒有那麼上心了,時任主教練唯一的一次家訪尷尬得要命,最後薩姆竟然編了個理由提前跑掉了。

薩姆說:「薩克這個人怪怪的。」

薩姆媽媽補充道,「我還記得,薩克不停地重複「非凡」這個詞。」

但這沒關係,「我知道只要海頓在,一切都沒問題。」,薩姆說。

(譯註,薩克教練的故事在下一篇文章中還會講到,他由於酗酒成癮、缺席訓練,在2015年10月12日被南加大解職,海頓代理主教練並於當年年底轉正至今。薩克一年半後戒酒成功,現任NFL亞特蘭大獵鷹隊進攻協調員。)


其他學校的教練有時會用一些很玄學的方法來評估四分衛。斯坦福大學在選拔營快結束時舉行比賽看哪個四分衛傳球最遠。薩姆傳了67碼,有人傳了71碼。「然後他們對這個數據特別看重,」薩姆爸爸說。

UCLA也邀請了薩姆來他們的選拔營,但他幾乎沒受到什麼關注,所有的目光全在羅森身上。選拔結束後,薩姆問父親,「(他)有那麼特別么?我真不明白。」

說到羅森,是時候講薩姆爸爸那個段子了。

薩姆爸爸的工作內容之一是維修醫用氣體管道,他在位於橘市(Orange)的加州大學爾灣分校(UC Irvine)醫院陸陸續續接了15年的活。最近有一次,一個承包商來找他。

」他說,『你兒子打四分衛的對吧?』」薩姆爸爸說,「我說,『對啊』,然後他說,『來來,快來看這兒。』」

承包商拉著薩姆爸爸穿過了走廊,上了幾層樓,停在了一個辦公室門前,辦公室名牌上寫著:查爾斯-羅森(Charles Rosen)。

「他說,這是『另一個四分衛』的老爸」。

查爾斯-羅森醫師,整形外科專家,曾是美國衛生局局長的候選人,羅森醫師的另一個身份是:UCLA明星四分衛的父親。

承包商表示想要介紹他們認識,薩姆爸爸拒絕了。

「我不認識他,」他說,「我覺得人家也沒想認識咱們。」

當然,談到管道工人和名醫各自的兒子,薩姆說他和羅森還是很友好的。「他當然和我很不一樣,但我們有很多共同語言,因為我們經歷了很多同樣的事。」

薩姆和爸爸媽媽


薩姆進屋換衣服準備出門找朋友玩的時候,他爸爸媽媽小聲商量著如何保護兒子不受超高的關注度所害。

薩姆身邊的人開始擔心,過高的期望和壓力會改變這個少年。這是他人生中頭一回,身邊有太多太多人圍在他身邊,不停地告訴他,他有多厲害。

他倒是沒有很擔心,「我想好好打球是因為我熱愛這項運動,不是因為我想通過打球贏得海斯曼獎或者什麼別的,你懂吧?」

他說,如果他好好準備,認真比賽,他的發揮就不會差。「當然,將來發生什麼本來就預測不了。」

薩姆的父母驚奇於他得鎮靜,很好奇它來自哪。「我一直想問你」,媽媽問道,「那場大逆轉,第四節的時候,你還記得當時的感覺嗎?」

陽光穿過紗窗門。少年坐在他不想讓爸媽賣掉的房子裡面,少年的背後牆上掛著那場比賽的球衣,從未被洗過,草皮擦上的痕迹仍然可見。

「記得」,他說,「但是,我只記得他們反超。然後我想,呃,要輸了。」

他表情沉穩,眉頭舒展,目視向前。

那種感覺,大概持續了一兩秒把,他回憶道。

然後他就開始放鬆,擔心輸球的恐懼煙消雲散。

勞森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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