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腦做管理|春節特別節目:一生伏首拜陽明
編者按:自2015年12月30日,《用腦做管理》欄目第一期視頻播出以來,大家反響熱烈,好評不斷,同時有些觀眾反映有時候不方便觀看,所以小編特意整理了圖文詳版,方便大家隨時查閱。
以下是2016-02-03期主要內容
用腦做管理 領導心思維,大家好咱們又見面了,我是張紅川。
今天會是一個特別一點的節目。在之前的節目中所講的東西,好像都是有一個內在邏輯順序,是一步一步地為大家梳理所說的神經領導學,或者說用腦做管理,到底是一個什麼意思。我們一直在談論一個概念,就是我們要轉變思維模式,需要從過去完完全全依賴於分析式的思維轉變為也需要依賴人際思維。
今天我們暫且從一直在講的這個話題中跳出來,因為可能到這期節目播出的時候應該是咱們的春節,春節是中國人自己的節日,所以說在這裡也想跟大家聊一聊,中國這方面的一些哲學思想,並且嘗試把這樣的思想,與神經領導學或者是用腦做管理聯繫起來。
在今天這一期節目中,我想跟大家談一個人,這個人是我自己非常非常崇拜的一個人,在最早談到用腦做管理的時候,我們就提到儒家有八目:格物、致知、正心、誠意,然後到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當時談到,在歷朝歷代,真正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實際上就兩個人:一個是王陽明,一個是曾國藩。
在歷史上說起中國真正的聖人也就兩個半,其中一位是孔子,除掉他之外,剩下的就是一個半了,其中半個是曾國藩,還有一個就是希望今天跟大家一起聊一聊的明朝的王陽明。
他的心學思想,現在已經非常為大眾所熟知,甚至很多領導者,也會去聽一聽。心學不是心理學,但是和心理學還是有聯繫的。所以我們今天就想把這兩者結合起來,嘗試從我自己的角度,從認知神經科學家和心理學家的角度,來為大家分析一下。
用腦做管理有一句話大家一定知道,叫做:一生伏首拜陽明。這句話是怎麼來的?不是我說的,也不是咱們中國人說的,是一個日本人說的。這個人是日本海軍一個非常傑出的指揮官,名字叫做東鄉平八郎。儘管日俄戰爭是一個不正義的戰爭,是在咱們中國東北的地盤上打的,但是東鄉平八郎是第一次指揮自己的艦隊,打敗俄國的艦隊。所以說他是一個非常非常厲害的人。他隨身一直攜帶著一方印章,上面刻著七個字:一生伏首拜陽明。什麼意思呢?就是說一生都要低著頭,向他表示崇高的敬意。
事實上從明朝以來就連曾國藩自己以及近代很多很多的思想者:比如說梁啟超、比如說康有為、乃至毛澤東在他青年時代也是對王陽明崇敬有加。能夠達到這樣一個程度就叫做立德,就是你能夠樹立自己的品德。其次叫做立功,你能夠建立一定的功勞。最終就是在歷史上留下一些話叫做立言。王陽明把這三個都做到了。
所以說經常有人把他稱之為:孔子之後立德、立功、立言的第一人。王陽明最主要的哲學思想叫做心學,而這個心學如果現在來概括就是三句話:第一句話叫做心即理;第二句話叫做致良知;第三句話叫做知行合一。
用腦做管理接下來就為大家一句話一句話地剖析一下,這個剖析可能會跟大家平常所見到的所謂的國學剖析不同。我們更多的是想從心理學和認知神經科學的一些研究來試著重新分析一下。第一句話叫做心即理。什麼叫做心即理?大家都知道實際上心學的提出與以前的理學是相對的,就是我們所說的以前宋代的二程以及朱熹所提出來的理學。
他們講的這個理是什麼呢?其實就是整個自然所運行的規律。有時候也把它稱之為天理。大家知道那句話:存天理滅人慾。實際上是把天理和人慾對立起來。也就是說人需要向外界的自然規律學習,用它來指導我們的行為。這就是天人感應的說法。但是如果我們仔細去追尋這個理學的時候就會發現一個問題:為什麼外界的自然規律能夠指導我們的行為呢?
儘管我們知道,像德國的哲學家康德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只會有兩樣東西能夠讓我們油然而生崇敬之心:一個是我們頭頂燦爛的星空;另一個是我們心裡道德的法則。實際上他也是講的類似的這個道理。
但是當王陽明這麼做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在他很年輕大概20歲出頭的時候就在想:既然是講天理和人慾之間的關係,如果想要窮究天理,也許就要按照八目的這個說法需要去格物。當時他的父親是明朝的狀元,正在當官上任,在衙門後面的官宅里種了很多竹子。王陽明就坐在竹子前面,試圖去格這個竹子。格了三天三夜,發現什麼也格不出來,最後病倒了。
從此之後他就開始對天理和人慾之間的關係問題產生了疑惑。
因為在朝中的一些事情他得罪了當時的一個叫做劉瑾的太監,被貶斥到了貴州一個叫做龍場的地方。在那個地方他一個人住在一個小小的洞裡面,開始悟道,最終悟出的這個道就被稱之為心學。而心學的第一條就叫做心即理。什麼意思呢?他認為心就是理,所謂的天理就是我們人的內心。
用腦做管理除此之外心外無物,心外無理。離開了我們的內心就不存在什麼所謂的天理了。這是一個非常顛覆性的說法。王陽明第一次把所謂的道德問題變換為了道理問題。也就是說我們想要明白什麼是道德必須要去窮究道理,而這個道理就是人心的運作,這一點恰恰與我們所說的神經領導學的思路不謀而合。
就如同我們之前一直在介紹說什麼叫做人際思維,它實際上是一種適應性思維,不是說因為我們需要道德才需要這種思維,它本身是沒有任何道德含義的。在這裡面之所以會發展出來這樣一種思維模式。最初就是因為我們想要更好的去適應環境,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克服自身的不足,才能夠更好的去適應生存的環境。
而這樣一個假設在今天的心理學中稱之為social brain hypothesis。什麼意思呢?叫做社會腦的假說,由英國牛津大學工作的一位心理學家鄧巴提出。他認為推動人類大腦進化的最重要的動力就是來自於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人與人要在一起集群,一起工作,一起生活的內驅力促使我們的大腦不斷進化。因為與別的靈長類動物相比人類最厲害的地方就在於我們擁有一個非常大的前額葉。人類的額頭相應的比較隆起就是為了適應這樣一種功能。
鄧巴進一步研究了社會腦的發展發現:人類發展腦的社會功能實際上沒有非常傑出的成績,因為直到今天人類能夠同時維持的人際網路不會超過150人,這個數字被稱之為鄧巴數。換言之來講,人類大腦發展了幾十萬年,到目前為止能夠真正與別人進行溝通維持的一個穩定人際關係數量也就只有150人。
大家可以試著去想一想:一般在軍隊裡面最小的作戰規模是連,一個連隊多少人?差不多就在100到150之間。而在今天比如說一個自然村子一般規模是多大?往往也是在100到150之間。而在一個公司裡面一個研發單位往往也很難超過150人。因為超過150人之後大腦的負荷就已經超過了。我們可以從這個角度進一步認識什麼叫做道德即道理。
比如說舉一個道德問題:一夫一妻制。人類為什麼需要一夫一妻制?是因為我們沒有辦法同時維持兩段以上穩定的人際關係。當我們試圖去維持的時候,大腦的負荷就超過了。換言之來講這就是說道德本身並不是一個固定不變的東西,關鍵的問題,道德是來自於大腦工作的一個固有的模式。它工作的負荷只能支持一個一夫一妻制,超過了之後就受不了了,不是我們受不了而是大腦受不了。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就可以理解什麼叫做心即理。也就是說想要理解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原則不應該站在純粹的道德審判的標準,而是要去追溯人類的心理活動,人類大腦的工作。為什麼會這樣?我想這是心學與神經領導學或者說認知神經科學不謀而合的第一個方面。
我們希望進一步為大家探討的第二句話叫做致良知。在王陽明看來,當我們明白了心即理之後,想要真正的去發揮人類這樣一個新的功用就是要學會致良知。比如說王陽明在最初遭到貶斥到了龍場的時候處於人生的最低谷,很快沒過兩三年就被朝廷召回去做官,派去廣西平息叛亂,只用了三十幾天就把叛亂給平息下去了。
在處理這次叛亂的過程中又遭遇到了當時明朝當政的皇帝正德。因為他非常好大喜功,覺得你怎麼把叛亂平息的那麼快,我還想親自出馬去打一仗。然後王陽明又要應付這樣一些問題。所以你看到他在人生不同階段有起有落,要應付各種各樣複雜的問題。
但是當有弟子問他你是如何處理這個問題的時候,王陽明的回答只有一句話:致良知。聽上去很難理解。你打仗,致良知;你克服艱難困苦,致良知;你如何去與皇帝,與他身邊的太監打交道,還是致良知。
怎麼來理解這個問題?我想再舉一個事例。
曾經有一次王陽明抓到了一個盜匪想審問他,但是這個盜匪非常頑固。王陽明想了一個辦法,他說:你看天氣這麼熱,不如我們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掉一點再審問,然後他就把自己的官袍脫掉了,那個盜賊也脫掉了。王陽明繼續說:我覺得還是很熱,我們把外面的那件衣服脫掉。一直脫一直脫,脫到最後他們只剩下遮擋下身的一層布的時候王陽明還打算繼續脫,這時候那個盜匪覺得非常的羞愧,就說使不得,使不得。
在王陽明看來這個盜賊開始致他的良知了,開始意識到這樣不妥了。從認知神經科學和心理學的角度如何來理解致良知的問題呢?我想跟大家談一個實驗,談完這個實驗之後,再來接著把這兩者給串起來。
這個實驗是這麼做的。
如果說現在你會跟一個人一起來分一筆錢,總數是一百元。現在你擁有這樣一個處置權:你可以來分,隨便怎麼分都可以。如果說人性本惡,按照我們對於人性或者認為人是一個自利的人的話通常會怎麼辦?要儘可能給自己更多的錢,對不對?但是在實驗中我們發現:真正這麼做的人在人群中只佔非常少的一部分,可能也就5%,6%,甚至還不到這個比例,大多數的會怎麼做呢?會儘可能的均分,我50,你50。按照道德的評判來講的話,這是我們的一種良知。
但是研究發現只有一種情況我們不會這麼做。是什麼呢?當人長期處在一種經濟文化或者商業文化的熏陶之後,有可能會改變這樣的良知。我們開始試圖不再去遵循自己的本能反應。什麼是良知?良知就是大腦在面對一些複雜的交往情境的時候,一個本能的反應。因為這才是對的,是符合我們生存原則的。
再給大家做一道題。
現在我們拿著三支圓珠筆請您來選。現在我告訴您:您與其他兩位同志一起上來選圓珠筆。在我手裡的圓珠筆有兩個顏色,兩支是黃色的,一支是藍色的。您會選哪一支呢?可能一開始我們會覺得這個無所謂,我喜歡哪支我就選哪支。但是當我們意識到:如果選擇那兩支黃色的筆的時候,接下來的人還擁有選擇的機會,而如果我選擇那支單獨的藍色的筆,接下來的人就沒有選擇的機會。您會怎麼選?也許您就會想著:寧可犧牲一下,儘管我不喜歡那支黃色的筆,犧牲一點自己的利益,也要讓後面的人有選擇的餘地。這時候就是我們的良知。
大家可以看到王陽明所講的心學在500年前,但是我們今天可以用認知神經科學,腦科學乃至於心理學的一些方法重新來理解它,重新來填充它。心即理,為什麼心即理?因為人心的工作是為了幫助我們更好的在這個世界中生存。我們想要在這個世界中生存,就必須要與別人集成一個集體,必須要在這個集體中建構一個安全圈,讓大家彼此都有一種信任感,這樣我們才可以更好的去應付環境,這就是我們所說的致良知。就是時時刻刻意識到自己這種本能反應。
那最後我們可能就要來談一談所謂的知行合一了。要談這個知行合一,可能需要談一談王陽明身上的另外一個故事。
他有兩個弟子,這兩個弟子都非常聰明。一個叫做錢德洪,另一個叫做王畿。有一次王陽明要去另外一個地方做官,當時他在浙江的紹興。這兩位弟子一直在為一個事情爭論,就是關於王陽明曾經提出過的如何致良知的辦法,他把它稱之為四句教。
第一句話叫做:無善無噁心之體;第二句話叫做:有善有惡意之動;第三句話叫做:知善知惡是良知;第四句話叫做:為善去惡是格物。這就是他的四句教。當然我們就不在這裡進一步為大家做具體的分析。如果大家感興趣可以自己查一查。他的兩位弟子就在這個問題上有了一個非常大的分歧。在王陽明要赴任的頭一天晚上,在紹興的天泉橋上,他的兩位弟子就把這個問題拿過去問王陽明,這就是史上有名的「天泉證道」。
王畿認為:當我們知善知惡之後就可以自足了,因為我們的行為就會發生改變。而另外一個弟子錢德洪認為:也許光知道這個還不夠,還需要不斷地去努力,進一步完善自己。那麼到底哪一種辦法才是對的呢?王陽明就回答了:這是分別為不同的人所設定的。有一些人知道了一件事情之後行為就會發生改變。但是對於其他一些人光知道這個事情還不夠,還需要不斷地去努力,不斷地去實踐它,這就是他所說的知行合一。
我們在之前很多時候都提到一個問題:現在很多領導力培訓往往會出現一種現象稱之為:As usual on Monday。也就是說在培訓中間我們似乎覺得我已經知道了,但是培訓之後我們發現實際上你還是沒有知道。因為我們沒有把它轉換為切切實實的領導行為上的變化。
也許王陽明的這樣一個提法能夠為我們提供一些啟示。作為領導者來講首先必須要明白:我們自己是不是那種明白了就可以付諸實施的人。當然這裡面還與我們是否是明白了真道理有關。我們希望這個節目是在為大家傳授真的道理,科學的道理,也希望這個道理能夠幫助領導者更好地理解企業的運作與管理,更好的理解作為一名領導者應該具備的能力,應該付出實施的行為。
有的時候,因為絕大多數人並不是王陽明所說的知道了行為就會發生改變。所以在知道了這個道理的過程中間可能還需要進一步付諸於實踐。所以說我們特別希望領導者在聽完節目之後,不要僅僅只是停留在我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就如同之前宣傳片裡面為大家講到過的,這個節目是希望給大家傳播新知、新能、新觀。我們一方面想把知識提供給大家,另一方面又想讓大家產生觀念上的轉變,但最終是希望大家能夠獲得一些新的能力,幫助領導者發生行為上的變化。而這一點需要每一位領導者在自己具體的生活和工作中不斷付諸於實施。
好的,那我們今天的節目就到這裡,祝大家春節快樂,下期再見,我是張紅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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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腦做管理一檔免費的視頻欄目「用腦做管理」,由天天心理網和張紅川老師(中央財經大學經濟心理研究所所長兼研究員、北京師範大學腦與認知科學研究院博士)聯袂打造。
這是中國首檔基於組織神經科學(organizational neuroscience)和神經領導學(neuroleadership)面向企業經營者與管理者的談話類科學節目。
通過通俗易懂的傳播方式向企業家傳遞心理學、管理學與神經科學交叉領域的前沿科學研究成果。
「用腦做管理」張紅川博士介紹
張紅川老師北京師範大學認知神經科學與學習國家重點實驗室博士,美國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UCSD)與美國西北大學(Northwestern University)博士後研究員,中央財經大學副教授、社會發展學院心理系副系主任、中央財經大學經濟心理研究所所長兼研究員。
主要研究興趣為社會神經科學(神經經濟學、神經管理學與基於腦的領導力)、兒童數學與語言發展及其腦機制、神經網路分析、人臉識別及其神經機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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