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y的日記001-貧窮有多可怕-認知邊界

文章轉自我的日記公眾號「Andy的日記」。未經許可勿轉載

在知乎刷到一篇話題，貧窮有多可怕，有點坐不住了。

貧窮不可怕，可怕的是貧窮限制了我們的眼界。

隨便聊聊吧。兩個故事，一個是我父親的，一個是我的。父親70年生，我93年生。

父親

我生長一個18線的小縣城，這要感謝我的母親，她沒有迂腐的按照習俗跟隨我父親回老家，而是選擇在娘家附近安了家。也感謝我父親那強烈且脆弱的自尊心沒有在那個關鍵時候爆發。父親的老家是在純粹的山區，就是經常文章中和紀錄片中那種「每天步行十幾里路上學，中午吃饅頭鹹菜，最多蘸點芝麻鹽」的狀態，但不同的是，我父親那個年代，他吃的是窩窩頭，也沒有鹹菜。現在，要感謝下我黨和親愛的祖國母親，老家再也看不到當年那種可怕的場景。

父親初中文化，老實巴交，有時候很「軸」。那個年代，年輕人沒什麼文化，又沒什麼錢，外出打拚不存在的，所以，聽從祖國母親的召喚參軍入伍幾乎是個最好的選擇，對我父親而言，更是如此。於是，他走出大山，來到了我們縣城的部隊。而父親是如何入伍的，又為什麼是我們縣城的部隊，年代久遠，我並不甚清楚。

當初部隊駐紮的地方，就是當初外婆家所在的村莊旁，也是我的家。父親在部隊是汽車兵，那個年代，駕照是可以拿來吃飯的，吃香的很，是技術，而不是技能。

父母親如何從相識到結婚，我亦未過問。總之他們結婚，生子，開始了生活。或者說，只是活著。我曾無數次思考，人生的意義何在，然不得解。現在，我有些明白了，這是另外的故事了。

父親從部隊複員，而母親的姨夫在路政工作，算是個小領導。父親是部隊汽車兵出身，A級駕照，身體也算健壯，人品正直沒有污點，在當初「司機」還是個稀缺物種的年代，在這樣的小縣城和這樣的背景下，父親的工作並不是問題。如同劇本一般，一切按照計划進行，通過關係進入到了縣路政做司機，是一把手的司機，屬性臨時工，按照劇本，那麼只要幾年不出問題，就會變為正式工。但是呢，我可愛的父親並沒有按照劇本演戲，他是個愛演戲的人，但這齣戲，是生生一副好牌打的稀碎，是貧窮限制了我們的眼界。

在當時，領導身邊的司機，與秘書無異，甚至更親密，而且還會掌握領導的一切動態，黑白灰都有的那種，說是領導肚子里的蛔蟲並不為過，可能，一個領導的愛人都不一定有他的司機知道的多。而在單位里，基本上除了領導，就是司機最吃香，怎麼個吃香法，我就不說了，大家都懂。而領導們都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屁股乾淨的當真不多，所以如果有一個司機，用兩天不順手就會幹掉，順手的就會一直留著帶在身邊，畢竟他知道的太多。所以那時在各個單位的司機，基本上都混的不差，畢竟，一個縣級單位有兩三個司機已經頂破天了。

父親他生來正直且固執。固執有時很惹人惱火，但他的正直我至今都為榜樣。因為他的正直，所以很受領導的信賴，便一直帶在身邊。所幸，這位領導並不算天下烏鴉，基本上和兩袖清風差不多，對我父親也很是信賴，亦有心帶我父親一把。但是，職位調動這個事情是任何人都說了不算的，這一天，領導調任了，去了市局，做什麼不大清楚，總之，是升了。臨走前，他按照計劃想要帶走我父親，而我父親為了家，拒絕了。如果當初我的父親跟隨第一任領導，那麼，他會跟去市局，首先會從臨時工轉變為體制內，現在也應該依舊是領導身邊的人，而當初的老領導，我在大約4年前偶然聽父親提起，好像是在省廳了吧。

再然後，有人離去就會有新的到來，上任了新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這次的一把手有自己的親信，和劇本一樣，領導升任，臨時工轉正，只不過是別人。我的父親便分配給了新任的二把手書記。老大管行政，老二管落地，從來都是二哥有實權，跟著書記走，有湯又有肉。但這次，和之前不一樣的是，我們親愛的書記同志並不完全兩袖清風，細節不必過多贅述，看官老爺都懂就好。

這一次，父親的無差別正直，在一定程度上，給書記同志造成了些許困擾，左邊得罪領導，右邊得罪相關項目方，最終能否轉為正式工，我們心裡都有數，善了個哉。在這裡，不去撕風氣，不撕孰對孰錯，每人心中一桿秤，了解就好，社會大環境下，且都已過去，隨風而去吧。

後來，父親脫出單位，生活的壓力使得臨時工的身份無法養活家庭，他做了很多，養工程車跑工程，但最終沒賺到錢，如果沒記錯，10w都沒有。錯綜複雜的原因，不去追究太多的過往，總之，眼界罷了。

父親的機遇是好的，但他是沒抓住的，老人說的「不會來事」就是如此吧。父親是被貧窮限制了，貧窮限制了他的眼界，限制了他的處世態度，同樣，限制了他的下限，人格的下限，正直二字，謹記在心。

我

這個，是我自己。所謂18線的「優秀學生」，自命不凡，幼稚到無法無天。自以為世界就這麼大，能夠在市內有好的名次就已經是所謂「好學生」，驕傲突破天際，驕傲to the moon，傻得冒氣，最終的結果就是連二本都沒考上，也是活該。當初的目光短淺眼界狹隘，等接觸到真正的世界才知道有多可怕，這是我一輩子都不願意麵對的事實。

年少的狂妄無知，在高考得到了應有的報應，目光的狹隘讓我吃飽了這顆惡果。而在選擇專科時，我和母親一起吃到了眼界帶來的又一個虧。母親認為我的分數很難上到該校，便託人尋關係走後門將我送了進去。但她沒想到最終花了5w軟妹幣，而事實上，我的分數進入該校綽綽有餘，且5w軟妹幣，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我省某211高校本科的軟體工程系統招，但最終結果卻是專科畢業證，著實嘲諷。

最終復盤過往的一切，以現在的眼光看，所有的一切決定幾乎都是錯誤的，但最初的決定又何嘗不是當時的最優解？貧窮從來不可怕，可怕的是貧窮限制了眼界。認知邊界是工作給我上的第一課，認知的不足導致信息量的不足，信息量的不足導致錯誤的選擇和判斷，而認知邊界的限制讓自己找不到當前的問題所在，因為真正的問題發生在認知之外。發現不了真正的問題就沒辦法解決問題。由於椎間盤壓迫腰部神經壓迫導致的腿麻，醫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就像魯迅先生的年代，學醫救不了中國人，而能明白如此的，當初又有幾何？

我還是無法放下當初的選擇之過，只是對自己當初怒其不爭，卻不後悔，因後悔僅會徒增煩惱罷。

回首往昔，復盤過往，汲取教訓，更好的面向未來矣。走好當下的每一步，才要緊。

*備註：關於關係什麼的，中國特色，再加之年代久遠，特色更甚，大家就不要深究了，都是成年人，都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