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可憐的小狐狸

"爹爹，為什麼我們不能修仙啊？就算太山娘娘不再管我們了，我們也可以自己修行啊。」

「傻孩子，沒有太山娘娘的指導和庇護，我們是很難熬到修成人形的。修不成人形，無法融入人類社會去理解人的七情六慾，積累功德，是沒有辦法被天接納的。」

「為什麼太山娘娘不管我們了啊，她不是我們一族的先祖嗎？」

「哎，那是因為60多年前，人類中的一個大能者在這片土地上建立了一個新的國家，規定這個國家裡不允許存在牛鬼蛇神。一個國家的規定，就是這個國家的道，天是不能違背道的。自那以後，天就不再干涉人間。我們的太山娘娘自然也不能再下屆指導我們修仙了。」

「道為什麼這麼偏袒人，這不是不公平嗎？！」

「孩子啊，道是公平的，現在這片土地上，人也是沒法修仙的。」

「可是我記得阿公成仙之前不是說過，人修仙至少免去了500年修人形的苦難，而他們中的權貴文人修仙又可以少去300年的功德積累。這公平嗎？」

「那是因為他們上輩子已經積累有功德，這輩子才能投生為人。」

小狐狸聳拉下耳朵，「我真羨慕阿公啊，他是我們一族中最後一個得道成仙的吧。」

老狐狸舔了舔小狐狸的頭，安撫道：「阿公是只聰明的狐狸，懂得投人所好。他修成人形後，找了一家人類的將軍府，將修仙的好處告訴將軍，百般恭維。將軍聽了高興，就讓阿公在府里住下。阿公就這樣住在人類的將軍府里，學習人類禮法，幫將軍辦事賺點賞錢接濟窮人。將軍換了一個又一個，卻沒有一個趕阿公走的。阿公總算是在新國家成立前修滿了功德。從狐到仙好像經歷了1000年吧。」

「1000年啊，看來是沒希望了，咱們一族的壽命越來越短了，快和那些貓狗差不多了。對了爹爹，既然天不能管咱們了，咱們為什麼不修鍊妖道成精呢？那樣至少能活個幾百年啊。」

「傻孩子你可別亂說，雖然修鍊成精天無法來懲罰，但是現在的人類已經比從前厲害百倍。以前只有極少數修鍊精深的人類才會役火驅雷。現在人類製造了一種小棒，就連普通人拿著這種小棒都能射出火球，打到不死也殘。想要成精就要吸取人類精魄，可還沒等你害幾個人，人們就會來獵殺你了。」

「難道這輩子就這樣了嗎？」

老狐狸也不禁嘆了口氣，「孩子，不要想著做那些害人的事，在這大山之中老實本分的做好一隻狐狸，爭取下輩子投胎成人。」。

故事改編自 清代 散文家 袁枚《子不語》卷一種的故事《狐生員勸人修仙》，獻上原文以饗讀者：

趙大將軍之子襄敏公總督保定，夜讀書西樓，門戶已閉，有自窗縫中側身入者，形甚扁；至樓中，以手搓頭及手足，漸次而圓，方巾朱履，向上長揖拱手曰：「生員狐仙也，居此百年，蒙諸大人俱許在此。公忽來讀書，生員不敢抗天子之大臣，故來請示。公必欲在此讀書，某宜遷讓，須寬寬三日。如公見憐，容其卵息於此，則請扃鎖如平時。」趙公大駭，笑曰：「爾狐矣，安得有生員？」曰：「群狐蒙太山娘娘考試，每歲一次。取其文理精通者為生員，劣者為野狐。生員可以修仙，野狐不許修仙。」因勸趙公曰：「公等貴人，可惜不學仙耳。如某等，學仙最難。先學人形，再學人語。學人語者，先學鳥語；學鳥語者，又必須盡學四海九州之鳥語；無所不能，然後能為人聲，以成人 形，其功已五百年矣。人學仙，較異類學仙少五百年功苦。若貴人、文人學仙，較凡人又省三百年功勞。大率學仙者，千年而成，此定理也。」公喜其言，即於次日扃西樓讓之。

此二事得於鎮遠太守諱之壇者，即將軍之孫，且曰：「吾父後悔未問太山娘娘出何題目考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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