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建築出國留學的一點感想

05-14

最近關於某女生抄襲的事情鬧得特別大，我也想來說點什麼。你可以說我是蹭熱點，但是其實這個熱點給了我很大的警醒，尤其在自己前路不是很確定的情況下。我覺得我寫這篇更多是來灌雞湯的，願意品嘗的聽我慢慢道來。

今天在和朋友聊天，感慨說我們DIY做的這些東西，被申請老師棄如敝履，這些按套路製作出來的申請材料，卻成為了名校老師手中讚譽的寶貝，半獎全獎，哈佛耶魯，以前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名校，就變成了幾十個幾十個的數據出現在各大中介機構的推文和網站上。這種赤裸裸的數字給了很多人一種錯覺，好像我們每個人離名校都特別近，好像我們比拼的不再是對建築的熱愛和投入，而是中介的選擇和質量。

記得12年我申請出國的時候，自己吭哧吭哧還把小住宅設計放了進去，覺得做得甚好還頗為得意。當時的參考資料無非是幾個成功錄取被分享出來的作品集，這種大神作品集擱現在估計都得去三流學校。可是愣頭青，啥也不懂啊，報了個傳統中介，裡面沒人懂建築學，換了三個申請老師，還勸我申伯克利的博士，最後5校中1，就是我的保底學校辛辛那提。

我對這個結果肯定是不滿意的，想自己閉門造車再來一年申請耶魯。然而幸好沒有做這個決定，因為我沒有渠道接觸到國外教育的高度和門檻，我就是閉門造車十年也申不上耶魯（雖然現在也還是不行）。然後有前輩就勸我，國外任何學校的門檻都要高過我們在國內能接觸到的，只要這個學校能給你你沒見過的視野和你想學到的知識，就去吧，台階要一步一步爬。感激她，我出國了。

有意思的一點是，在猶豫要不要gap的那會兒，我接觸到了凱X，由於當時對中介的不信任，我最終沒有選擇他們。這些年我也在想，當時如果有找他們，人生會不會有所不同。會不會後悔當時沒有在絕大部分人還沒有接受輔導的時候搭上這部順風車，進入一個藤校然後平步青雲。答案是會的，後悔沒有這種遠見。然而世上讓我後悔的事兒太多了，我後悔小時候喜歡某女孩子沒有去表白，後悔中學的時候沒有再努力學一把，後悔報大學沒有選外地的學校。這些後悔都有同質性，那就是都是過去的不可改變的事，沒有啥好後悔的，過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抱著學習的心態我來到了辛辛那提，來之前甚至不知道辛辛那提有coop項目。剛來的第一個學期我真的是非常虛心，用心在做。我承認自己的無能，求知若渴，把自己放在最低的心態，每天在床和studio之間兩點一線。我覺得這樣的學習太有趣了，畫這些圖，做這些模型真的好好玩，那時候我沒有一點點的功利心。

第一次突破是我在第三個練習畫剖面的時候，鉛筆渲染了一晚上，邊喝啤酒邊靈魂上色，還畫了一條龍。第二天老師讓每組推一個人出來講，同學們竟然推選了我，我感到自己認真付出的努力終於得到了一點點的認可和回報，這件事我會一直記得，哪怕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喜悅。

研三的時候我的目標不再滿足於公開彙報，而是想把中國的東西帶個外國人看，讓他們對我們有文化認可。於是我創作了一套中式的圖紙和風格。並且在第一張上題下了一首登高賦。當時班上的老外們都看傻了，讓我給翻譯翻譯這他媽的什麼意思。一個thesis的外國老師也嚷嚷，你這個可以直接畢業了。雖然是玩笑話，但是我很高興自己做到了文書上隨便說說的「文化交流」。我希望我能為自己的中國身份而自豪。

然而這些年我發現整個圈子都變了。中介已經變成了一種常態，不報中介幾乎等於自尋死路。當年那種將國外教育門檻帶入國內的模式，已經變成了一種大肆斂財的手段。這個市場也給窮苦的建築留學生找了一個補貼家用的渠道。當我自己也參與了輔導，甚至參與了申請以後我才發現，大部分學生渴求的並不再是去一個比自己能力強的平台學點真東西，而是比誰的牌子好，誰畢業好找工作，誰回國知名度高。他們考慮的東西已經跳過了留學這一步，奔向了更實際的現實。我不知道應該為他們歡喜還是遺憾。建築，或者說學習建築的過程，在你們心中現在還佔多少呢？

年初我就退了中介機構，讓我寒心的是這種行業的病態。市面上每個申上好學校的「大牛」都帶上了包裝的色彩，在屏幕前感慨命運無常的時候也並不會對這些「大牛」完全信服，誰知道加工的成分是多少呢。那些真的DIY進去的人反而沒有發聲的渠道，介紹他們是怎麼一步步把設計做好的。

然而這些都是枉然，更多人認牌子不認道理。認三觀不認知識。甚至我在分享經驗的時候也沒有哈麻普耶的人有信服力，廢話。「你做設計做得好怎麼進不去那些學校？」「你不是哈佛的你有什麼資格介紹經驗？」這些話聽了也不只一次了，然而也是我無法辯駁的。網路時代，噱頭永遠重於實幹，抹黑文永遠火過洗白。

想說什麼呢，這個年代，名校畢業的人都太多了，各個都比辛辛那提好。我今天猛然發現，當我功利地去比，去想，去在乎輿論的時候，我和很多人一樣丟失了對建築的初心和熱愛。我再也找不到那種小突破的喜悅，而是想著怎麼功利地達到某種狀態和結果。這種心態太可怕了。「名校牛人」已經夠多了，中介機構也都做得風生水起。學生，老師甚至高校，大家一起跳入污水缸盡情狂歡，成者快敗者痛，互相撕扯相互指責。然而裡面多少成分還是關於建築呢？

是時候封筆，好好潛心自我提升了。世界紛紛擾擾喧喧鬧鬧什麼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