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皮錢包

1.

在雜誌上看到一組漫畫。

畫的主人公是一條蛇，蛇看中了一疊鈔票，然後就慢慢地去吞食這疊鈔票……最後，它變成了一隻蛇皮錢包。

2.

不知道別人怎樣，我打小就不喜歡蛇。

實際上不是不喜歡，而是打從心底里覺得很瘮人。

小時候去打豬草或者到溝渠野地里玩時，沒少被各式各類的蛇驚嚇過。有時小夥伴們會因為被驚嚇而心生怨憤，一定要報復它，甚至用石頭砸死。那會大家都不吃蛇肉，打死的蛇最多也就是用一根棍子挑著，當戰利品招搖過市地顯擺一下。雖然，通常也沒有什麼市可以過，所謂的顯擺，也就是自己暗自得意一番而已。

現在想來，那是不應該的。但那時候好像都是那樣。沒有更多的娛樂，捕鳥打蛇就是一場戰鬥。

3.

蛇不被一般人喜歡，也並不是沒有原因。

有些事是有道理的，有些事是有原因的。有些原因就是道理，有些原因並沒有道理，但確實是一個原因，或者說，可以作為一個原因，有原因的事即使沒有道理，但做起來也就有了合理性。

人們不喜歡蛇，就是有原因的。但我不確定這原因是不是一定有道理。

在大多數故事裡，蛇都是比較負面的象徵。比如我們小時候就學過《農夫與蛇》的故事，蛇就是冷酷而忘恩負義的象徵。

而《聖經》里，引誘亞當和夏娃偷吃禁果的就是一條著名的蛇。大概因此，在西方世界的觀念中，蛇代表著邪惡和貪婪。比如《浮士德》中就把惡魔梅菲斯特稱為「蛇的親戚」（並非原話，大意如此）。

4.

帶著這些簡單的信息回到漫畫。

貪吃的蛇顯然不是主角。我們雖不在意，但似乎很少見到誰手裡有一隻蛇皮的錢包，牛皮豬皮的比較普遍，鱷魚皮的就比較高級。不過這並不重要。蛇變成錢包時有原因的，這才重要。

想想看，所有的漫畫都是一種映射，畫中的形象其實多是一種象徵。

在開始所述的漫畫中，蛇當然也只是一種象徵，應該是代表著人的貪慾。

按此類推，因為貪求錢財，人最終變成了一隻蛇皮錢包。

那麼，是不是意味著，人生，彷彿可以抽象為一個被貪慾牽引著變成一隻錢包的過程。

5.

至於錢包，當然人人都喜歡，幾乎所有人都非常希望有一隻甚至很多隻好的錢包。

當然，最好是有內涵的好錢包。

確實，人對錢包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好感，至少是在很長一段歷史過程中，即使在未來，電子支付的迅速發展，讓錢包變成一種裝飾，一種擺設甚或古董，但其象徵意義還是不會變，其內涵的惹人喜愛的氣質不會變。

以自己的經驗，最尷尬的是，因為口袋裡有點鈔票，卻沒有錢包把這些鈔票整齊地安放，然後，下決心買了一隻高級錢包。結果，口袋裡就只剩下了一隻錢包。

這真是一種絕妙而奇異的體驗。

6.

錢包質地款式要好，裡面還要有內涵才更好。

如果像漫畫所表達的，把人生抽象為一個努力使自己變成錢包的過程，那麼，我們又該作何感想，以及作何設想？

感想就不多說了，設想的話，質地應該是沒得選，都是人皮製作——我們人本身就是由皮囊和靈魂組合而成。外在的軀殼雖有不同，但最終大同小異，不同的是內在的蘊涵。

如果，內涵的全部或者核心就是錢財，那人生無疑就確定地是一個努力把自己變成人皮錢包的過程。

如果，除了錢財，還有別的東西——換句話說，我們不希望自己一生的艱辛僅僅是為了把自己變成一隻人皮錢包，那麼，我們希望那是什麼，或者說，都有些什麼？

當人，有人會想，雖然努力了，但如果錢包里連一毛錢都沒有，也沒有其他東西……又該如何？！

（20180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