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火葬場上班（六）

第一卷 畫虎畫皮難畫骨

第六章

此時陳橋一臉茫然地與我對視，露出來的表情好像在說「這是哪你是誰你要幹嘛」。面對他這一套表情的三連拷問我實在沒辦法回答，因為我心裡有著比他更大的疑惑。

陳橋沒有影子！那他就是個鬼！

可是白天還是好端端的出現在我面前，囑咐我好好保存他妻子的屍體呢。怎麼半天的功夫過去，他就陰陽兩隔了呢？死的也太快了吧？

「那個，陳先生，你......先坐。」

「不用，我站著一點都不累。」

陳橋對我擺擺手，皺著眉頭在極力思考著什麼。片刻後，他又重新問道：「我為什麼會在火葬場里？」

這個問題同樣問得我一臉懵逼。我怎麼知道你大半夜的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而且還變成了一隻鬼？

「你，應該已經死了。現在是一個鬼魂的形態。只是我並不知道，白天還好好活著的你，為什麼會突然間就死掉了。」

我回復他道。陳橋搖搖頭不再理我，轉而環視四周，瞧見了桌子上擺著的小電視。電視機裡面播放著記者採訪陳橋的視頻資料，那上面侃侃而談的陳橋與現在我面前的「鬼」簡直是判若兩人。

陳橋突然很激動的抱住電視機，滿臉寫滿了驚愕。他發出一串類似啞巴說話的那種「啊啊啊」的聲音，指指電視又指指自己，對著我手忙腳亂地比劃著。

「陳先生你，在幹嗎？」

「我我我、不是我，這個、我，不是、我我我，我啊啊啊啊啊......」

「什麼是你不是你，你說清楚。」我示意他安靜下來慢慢說。

陳橋鬆開電視，茫然的表情重新回到他的臉上。他在門衛室狹窄的小房間里來回晃蕩，嘴裡不清不楚地嘟囔著。

看著沒有影子的陳橋在我眼前轉圈，我感覺很糾結。他大概率是一隻真鬼，與我是兩個世界的生物，蒲松齡先生曾寫道「人死為鬼，鬼死為聻。鬼之畏聻，猶如人之畏鬼。」人是天生畏懼鬼物的，就像我現在很怕身邊的陳橋。但是他給我的感覺又不想傳統意義上的那種鬼，又血腥又暴力，反而更像是一個失憶的病患那樣無助又迷惘。

陳橋冷靜下來之後，指著電視對我說：「那個人不是我。」

「從理論上說，你現在死了變成鬼，那個人確實不是你。」

「不，我的意思是說，電視里那個人不是陳橋。」

「難道你還有個雙胞胎兄弟嗎？」

「沒有，陳橋只有一個，就是活著之前的我。」

「嗯......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我們倆白天見過面的。就在這裡。」

「沒有！我並沒有來過這裡。」陳橋斬釘截鐵地說。

聽了這話我更懵了。白天到現在充其量不超過十二小時，你這大忙人忘性是不是太大了？

「你和一個叫黑子的人，來著存放你妻子的屍體。你還有印象嗎？」

陳橋突然瞪圓了眼睛，衝到我面前驚愕地問：「黑子？你說的是李二黑嗎？」

「就是他。你想起來了？」

得到我的肯定，陳橋露出了一抹苦笑，一邊搖著頭一邊自言自語：「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們搗的鬼。」

嗯？我察覺到一絲異樣，好奇心開始瘋狂滋長。聽陳橋的意思，好像他和黑子有什麼過節似的，而他的死因應該與黑子也有著莫大的關係。可是他們明明是盟友吧，從白天他們互相竊竊私語的表現來看，怎麼也不想是有矛盾的人吶？

「陳先生，你可以把事情的詳細經過講給我聽嗎？」我用最坦誠的語氣對他說道。

陳橋重重地一點頭，一屁股坐在我身邊的凳子上。突然沖著我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說：「你相信人是有靈魂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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