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辰,我準備回國外了

爸爸的離去,男友的心思不懂,沈晴渝對多年丈夫不聞不問,楊亞俐的欺騙,辦公室人的三三兩兩,葉藺的成長,我哥,我閨蜜……

自我回來,身邊很多的事情都會激起我在意或不在意的注意力,讓我無法靜下心來,我討厭這種感覺,這種充滿著人情的世界,讓我感受不到自由的空氣,我想,我終究是不適合這樣的生活。

在這裡,我過得並不快樂,安靜祥和的生活才適合我,既如此,那我便該走了。

我在爸爸墳前做好了準備,下定了決心,還是想過過去六年里那個孤獨自由的簡安桀,安靜地在陌生的城市裡待著,工作著,生活著,畫屬於自己的畫,只屬於自己的簡安桀。

我回到家,郗辰走到我身邊,雙眼擔憂的望著我,我緩慢抬起頭,堅定地望著他,我說:郗辰,我準備回美國了。

郗辰似乎感到很驚訝,我想驚訝才是正常的,畢竟,當我在這裡再沒有親人的時候,也似乎只有他才可以被我依靠,我想,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應該是真的驚訝的。

他雙手分別握住我的雙臂,眼裡透著莫名的悲傷、疑惑、迷茫,或許還有我不理解的所謂的「用生命在愛著我」,他說:安桀,怎麼可能,你在國外一個熟人都沒有,你回去幹嗎。

我想告訴他,我不喜歡腦袋裡裝著那些不屬於我的東西,我喜歡那個安靜的自己,無憂無慮的自己,但是當我望著他的眼睛,看著他臉上所流露出來的那份惆悵,還有……還有想著當我一個人孤獨地日日夜夜守在父親病床前的時候,我想,我終歸不適合當著別人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畢竟,我只有自己。

我告訴他:嗯,我想到那裡生活,畢竟那裡我很熟悉。

我不知道我究竟會用什麼樣的原因來打發他。

他說:那我呢,我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我放下他的手,臉上帶著微笑,彷彿回到了一切都沒有發生時的平靜狀態,我告訴他:我們,我們什麼怎麼怎辦,我們就順其自然。

我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似乎打消了他以為發生了大事的疑惑,事實也確實如此,畢竟我不斷地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我要平靜地生活,那麼任何事情都要平靜地解決,走也要走得平靜,不該帶著任何的會起波瀾的心態離去。

我腳步緩慢,彷彿一個經歷世事滄桑的中年婦女,但我內心是開心的,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能夠讓我有所顧忌了,我還是那個整日里看書、畫畫、寫字、彈琴的簡安桀。

走在樓梯轉角處,我用餘光看到他依然保持雙手懸空的姿態,但我僅僅只是駐足了三秒,或許三秒還不到。

第二天早晨,我和郗辰如往昔一樣,安靜地吃早餐,我想我臉上多的是平靜安寧之態,他臉上是什麼,我不知道,當我下定決心的時候,彷彿我和他之間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而已。

吃完早餐,郗辰跟我說去上班,我靜靜地抬起頭說:好。然後,我回到房間,開始慢慢地收拾行李,林媽看到我的行李箱,問道:小姐,你要去哪裡。我微笑著對林媽說:林媽,我要回美國了,爸爸走了,我以後估計不會再回來了,你的去處,還有這裡的一切,郗辰會為你安排好的。我依依不捨地擁抱了林媽,然後推著行李箱,不回頭地踏上了離別的車。

三年後

轉眼間,我已經要奔三了,不過我很享受這樣的生活,安詳,平靜。過去的一切,人和事,我似乎都已經忘乾淨了,但又好像沒有忘記,不過,我並不刻意地去記得或忘記,因為內心的平靜讓我對這些事情已經少了用心在意。

我用左手畫畫,想畫什麼就畫什麼,感謝我的爸爸媽媽,給了我很多現實的東西,錢,讓我不用為生存奔波,有自由的資本。

早晨出去晨跑,吃完早餐,泡杯茶,看著書,午休,泡茶,看書,畫畫,旅遊,這是我享受的生活。

我的生活平淡得讓我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回到別墅,在葡萄架下看到很熟悉的背影,我想要不是親眼看到,我似乎都要忘記他了。

再次看到他,我感嘆,這麼多年的內心沉澱果然是有用的,我的內心沒有任何波動。

我上前打招呼,我知道,這是一個朋友。

我向前走幾步,然後駐足,聲音平靜地說:你好。

他轉過頭來,眼裡透著我不知名的情愫,他並未立即回應我,我自然地說:你好,很久不見,請坐。

他回過神,動作僵硬地坐下來:你好。

我詢問道:你要喝什麼嗎。

他盯著我,一直這麼盯著,但好歹還是聽到了我說的話:一杯水。

然後,我叫傭人送來了一杯水,一杯茶。

我問道:你怎麼來了。

他說:安桀,我很想你。

我想著說:有什麼好想的,我們都這麼大了。

他突然很激動地握住我握著杯子的手,然年後很激動地說:安桀,你告訴我,我們之間究竟怎麼了,這幾年我一直沒明白。

這一刻,我的內心突然像活了似的,再一次感受到了血液的流動,但是,我剋制住了,我臉色平靜地說:我們怎麼了,我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嘛。

是的,在我的心裡,我們一直都是好好的,因為過去的那些事情,好的,壞的,美麗的,傷痛的,在我決定做自己的時候,我把它們都定義為:我們一直都好好地。

我想我知道他來的原因了,他來是想找回昔日里他在別墅為我做飯的場景,但是,我卻已經沒有了那樣的想法或期盼或念頭了,因為我覺得現在的我是真實的我。

他更激動了,說:不對,安桀,我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們回不到過去。

我感到有點兒悲傷,因為我覺得他花三年的時間來糾結這件事情。

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他:我們之間有發生什麼嗎,沒有,什麼都沒發生,為什麼要回到過去呢,向前看然後活在當下不好嗎。

是的,安靜地享受現在的生活,只有自己的生活。

郗辰走了,他的到來,我不感到任何的悲喜,他的離去,我亦如此。

我依然重複著安寧的、自由的、孤獨的生活。

很多年以後

我曾經熟悉的那些人,這些年都來陸陸續續地看過我,帶給我很多新奇的事情,很多莫名的想法和生活經歷,但我僅僅只是作為一個聽客而已,僅此而已。

遠方的那些故人,除非他們主動來看我,否則不到幾日,我便把他們都給忘了,因為我太小了,我小小的腦袋裡真的只夠裝下我自己的一日三餐外加茶、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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