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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失身而不能的碼字人的悲慘境遇能有多悲慘?

薩諾瓦其人

首先要感謝本書的作者,給本書起了這麼一個響亮的名字:《卡薩諾瓦是個書痴》,我不得不說,我中了他圈套——要知道卡薩諾瓦在歐美是多麼有名,如果你是一個成年男人,你不知道卡薩諾瓦,別人會懷疑你生理有問題。 

作為十八世紀歐洲有名的花花公子,卡薩諾瓦的風流史已經被人們翻了一個遍,他風流史上的戰績曾經十次被人搬上銀幕,為了更深的挖掘,人們還成立了卡薩諾瓦協會,據說,好事者已經研究出卡薩諾瓦JJ勃起時的長度(在此,我不便透露,不然大多數中國男人會很自卑),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人再去寫卡薩諾瓦的風流史,那他才是笨蛋。所以,寫一本書,說一說卡薩諾瓦別的一些什麼未嘗不是劍走偏鋒,比如,卡薩諾瓦是個美食家、卡薩諾瓦是個旅遊家、卡薩諾瓦是個演說家,卡薩諾瓦——歐洲最後的騎士、卡薩諾瓦——歐洲最早的間諜、作為小提琴手的卡薩諾瓦、彩票與卡薩諾瓦,以及本書《卡諾諾瓦是個書痴》。

電影《卡薩諾瓦》劇照)

在閱讀卡薩諾瓦的風流史中,人們一般更容易記住的是他與那些女人的過招史,很少有人注意到他曾經也和伏爾泰發生過激烈的爭論,能和伏爾泰過幾招,並且伏爾泰和他的對話不是只一句「請你滾開!」,卡薩諾瓦即使在人文領域,應該也不是等閑之輩,所以說卡薩諾瓦是個書痴應該不會太錯,那麼《卡薩諾瓦是個書痴》是在說卡薩諾瓦的閱讀史嗎?我希望是,但不是。  

本書借用了卡薩諾瓦的名字,以作者對寫作歷史和圖書市場黑暗現實的了解,我認為作者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本書賣得好。在本書中,確實也提到了卡薩諾瓦,但相對於本書的厚寬,可以說少之又少,我留意了一下,如果我的眼睛沒有騙我,應該是只有兩處,總共應該不到幾千字,為了表示對卡薩諾瓦的尊敬,我把本書中關於卡薩諾瓦的「書痴」部分摘錄如下:

「卡薩諾瓦把荷馬的《伊利亞特》翻譯成了義大利語。他編輯的《小品文雜錄》每個月發表他自己寫的評論文章,還有一份刊物寫戲劇評論,宣傳他自己創作的戲劇。他自己創作劇本,可能還曾經幫助羅倫佐"達"彭特修改他為莫扎特創作的歌劇《唐·喬萬尼》。」

卡薩諾瓦的部分著述清單如下:《波蘭動亂史》、《哲學家與神學家》、《道德批判隨筆,科學與藝術》以喬治改革為標準的時間均值測量法的一些思考》,還有一總烏托幫小說《伊克薩梅隆,或名埃德沃德和伊麗莎白在洪荒巨細——我們這個地球上未開墾之地——的八十一年》。他晚年在波希米亞的杜克斯城堡作圖書管理員的時候,寫下了十二卷的《波希米亞的杜克斯堡的威尼斯人雅克"卡薩諾瓦"德"塞郭特回憶錄》。

里格內親王評價卡薩諾瓦:「他的每一個詞都是啟示,每一個想法都是一本書。」 

關於寫作、銷售、和閱讀的真知與奇談

這是本書的副標題,應該說,這個標題才與本書的內容真正相符,但還是不夠貼切,我特意留意了一下本書標題和副標題的英文原文:  

「Casanova was a book lover: And other naked truths andprovocative curiosities about the writing,selling and reading of books.」  

主標題沒有問題,副標題我覺得應該是這樣:「關於關於寫作、銷售、和閱讀的另類赤裸真相與奇談怪論。」我譯得也不準,但最少比原來的更貼切一些,歡迎英語好的同學譯得更貼切一些。關於本書的主題,作者自己也這樣說:

「現在你手中的這本書並不打算象很多其他的書那樣讚美寫作或者作家,我想當然地認為讀者們並不需要被告知書籍有多麼重要。」

到此為止,你已經差不多知道這會是一本什麼樣的書了,儘管本書作者的筆調機智、幽默,但這本書對於那些立志以文為生,並且如今還默默無聞的人,絕對是一本相當可惡的書,因為它會驚醒他們的美夢。這樣好,如果美夢遲早要醒,還是早醒一些好。

差不多二十年前的時候,我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翻到了英國作家喬治"吉辛的《四季隨筆》,這本書是他虛構一本回憶錄,在這本虛構的回憶錄里,一個窮困了一生的作家,很幸運地繼承了一筆遺產,於是可以很悠然自得的欣賞四季美景,並且感悟人生。

真實的情況是,吉辛可能到死還在窮困中掙扎,死了以後,也沒有名聲大振,我想即使是現在,知道他的人也並不多。他和王爾德差不多是一個時代,王爾德雖然很不幸,但他不幸的命運與王爾德生前、身後的榮耀相比,只能用悲慘來形容。  

所以,他在他的《四季隨筆》里警告那些立志以文為生的年青人:

「無數的男女為麵包寫作,他們簡直沒有機會在這樣的工作上找到持久的生活。他們從事寫作,因為他們不知道別的可做的事,不然就是因為文學職業的獨立和令人目眩的獎勵誘惑了他們,他們不放鬆這種職業,用乞求和借債補充入款的不足,一直到做其他的事情太遲了——以後呢?有了一生可怕的經驗,我說:鼓勵青年以指望以『文學』為生活的人,所犯的不亞於一種罪果,我的聲音若是有任何權威的話,我要在人能聽到的地方,高叫出這種真理來。各種形式的生活競爭雖然都討厭,文學界的胡亂格鬥,我看比其他一切都更為卑污和令人墮落。哦,你們的每個字的價錢,哦,你們的批評欄和訪問記!哦,等待著格鬥上被踐踏下來的人們的那黑暗的絕望。」

巧的是本書作者漢密爾頓以喬治·吉辛的一篇小說的摘要拉開了本書的序幕,雖然與上段文字上有差異,但發出的聲音是一樣的,那就是千萬別以文為生,如果你實在手癢,想寫點什麼,一定要最少找個水果店的小活乾乾,用漢密爾頓的話說,你最好用老闆的時間為自己寫作,當然,最徹底的辦法是去犯點不至於判死型的罪行,一勞永逸地解決自己的食宿問題,然後,你就可以甩開膀子大幹了。

就象本書副標題所指明的,本書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赤裸真相」,一部分是「奇談譯論」,前半部分讓人想哭,後半部分讓人想笑,當然,如果你是一個不把寫作當回事的人,兩者都可以讓你發笑。

赤裸真相

提起寫作的殘酷,那些成了名的,沒有成名的做過寫作夢的人相信都有切身的體驗,但殘酷到何種程度,未必每個人都有清醒的認識,而漢密爾頓的這本書剛好可以彌補人們在這方面的認識不足,他用絕大部分文字來描述這種殘酷,而那些奇談,不過讓人在沮喪之餘可以輕鬆一下。  

所謂赤裸真相,其實不過是對上述喬治·吉辛那段文字的詳細註解、案例分析、統計論證。比如,1980年在美國作家們寫作一個的平均收入是4775美元,而當年各種來源的年平均收入是兩萬七千美元;1994年美國家庭花在閱讀上的錢(每家165美元)不到他們花在個人護理用品(397美元)上的一半,作者到出的結論是如今的作家過得越來越悲慘了。 

就象喬治·吉辛所警告的,作家們的悲慘並非從今日始,所以,即使是那些能讓我們聞熟能詳的大牌作家,在他們成名之前,他們也不得不用別的方式糊口,以此來度過黎明前的漫漫長夜。他們所從事過的職業真可謂千奇百怪,有牧師、家庭教師、督學、除蟲人、焊鍋工、石油公司經理、銀行職員、股票經濟人、藥劑師、碼頭工人和卡車司機、間諜、廣告人、裁縫、保險經驗人、內科大夫、牙醫、商船船員、農夫,甚至打劫我們的人,最後我們死了以後給我們掘墓的人都可能是作家。

這說明什麼?說明如果你真的想靠寫作混口飯吃,你生活中的任何一個人,你所不認識的在遠方的任何一個人,都是你潛在的競爭者。為了使那些有「寫作夢」的人有更為清醒的認識,漢密爾頓甚至總結出了幾大定律:生產的書越多,作家就越能生存;書的減產不會導致好書的減少,有第二職業的作家寫作的時間會變少,但是可能會有更多的話要說。

有了這樣黑暗而殘酷的現實,作家、書評家,出版商(書作為商品把他們團結在了一起,他們是一個利益共同體)為了促銷一本書,無不手段用盡就可以理解,比如惠特曼把自己的《草葉集》寄給出版商的同時,不惜冒充讀者,對之發出由衷的讚美;馬基亞維利為了給《君主論》找對一個合適的主人,不惜幾易其主,如果你一直默默無名,甚至為了自己的書能夠暢銷,及時地死去也不失為一種好的促銷手段。而作為作家與讀者之間的中間人,為什麼書評家大多數時候無法做到客觀、公正也變得可以理解。我看到國內的許多書評,覺得大多數是是而非,不知所云,讀了漢密爾頓的書,我知道其實就是在美國,書評家也經常這樣干,他們也是不得以而為之;作為商人的出版商,當然賣的永遠是暢銷的書,而不會是最好的書。

拋開這些沉重的現實,漢密爾頓的書中當然也不乏輕鬆、愉快的話題,比如作家那些與從不同的癖好,文人間的相互吹捧,名人出書熱、假惺惺而又貌似真誠的致謝辭,最容易被偷的書,包羅萬象的圖書館,但我想這些並不是那些做著寫作夢的人所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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