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醫生分手的日子(三)

我的突然覺得很憤怒,不知所措的大腦被憤怒的情緒所填充,我抓起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被他掛斷了。怒火瞬間引爆,我的大腦里飛快的閃過一些方案:我可以去他的單位大鬧,把他堵在藥房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揭開他那陳世美般的嘴臉;我可以去拿廚房裡的張小泉菜刀,裝進雙肩背里,把他約到單位門口,如果他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就同歸於盡;我還可以穿上他買給我的淡藍色毛衣,去扮可憐,然後拉著他的手哭著求他回來,求他娶我,……。很快我打消了這些可笑的念頭。警察父親遺傳給我的理性和冷峻讓我頭腦中的怒氣瞬間消散。他要走,我不挽留。就此分手吧,沒有要死不活、沒有哭哭鬧鬧,更沒有死纏爛打,「快刀斬亂麻」,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嗎?正不是符合他那顆冷酷的心嗎?他需要擺脫我,我對他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

這間公寓是他回本市工作後租住的,破產工廠90年代初蓋起來的大雜院,冬冷夏熱,暖氣永遠冰冷,自來水管里好像住著怪獸,牆壁隔音效果奇差,半夜還有野雞上門拉客。房子還有一周就到期了,結果,他走了。把滿屋子沒有任何價值的東西留下來,然後默默的走了。

分手很久以後,周圍的女伴們都說,你好傻,如果當時你回去求他,你回去死纏爛打,他就回來了。我在心裡冷笑:沒有必要,那不是我的做派。一場愛情長跑,跑了五年多,我很累,很疲勞,很絕望。

我們的感情從畢業參加工作以後就急轉直下了。

研三找工作的時候,我基本沒有投任何簡歷,只是參加了幾個城市的公務員考試,最後按照父母的意願留在本市工作,打算一輩子過那種靜如止水的生活。

江醫生是個保守的男人。他一開始就打算和我一起回本市工作。他的同學大部分去了上海廣州深圳的葯企,也有留帝都尋找出路的。本市雖地處西北,醫療資源還算豐富,不過本市也有幾個大的醫學院,地方土政策偏向本市或者本省醫學院畢業的學生。江醫生本科在東北讀的,後來才到帝都念碩士,倒都是有名的醫藥學院,可惜專業冷僻。他在本市求職,一波三折,幾經周折之後還是進了三甲做藥師,暫時還沒有編製,每月到手工資2900。到了新單位,江醫生覺得自己猶如困獸,過得很不順心。

參加工作後,我父母積極發動社會各界關係給我張羅對象。

他們不同意我跟江醫生在一起,媽媽不喜歡農村人和醫生,他偏偏是從農村走出來的醫生。爸爸嫌棄他沒有編製,也就是老人們常說的:沒有正式工作啊。

我渴望的幸福生活沒有來到,走出象牙塔之後,面對的是更多的煩惱。父母對我嚴加看管,我爸經常一下班就開車來順路接我,偶爾下班回家晚於9點媽媽就奪命連環call。

原本愜意的生活和相對輕鬆的工作,都已經不能沖淡父母嚴加管束帶來的痛苦,我也成了一頭困獸。

周末我總是用單位要值班、個人要執勤之類的借口跑出去在和親愛的江醫生共度。和他在一起,再無聊的時光也覺得有趣。一開始,他和一個單身男護士一起租住在城中村,他的房間只有一張床,床頭整齊的擺著書和疊好的衣服。我們就一起用筆記本電腦看看電影,玩玩疊疊樂,撓撓痒痒。他舍友不在的時候我們可以做做愛,我總咬他的肩膀,咬了好幾年,後來那兩排牙印好像長在他的肩頭了,也許是我的錯覺。

我總是喜歡坐在床上一邊看電影一邊吃東西。江醫生內心很反感我在床上吃東西,卻又忍不住幫我屯零食。他自己並沒有吃零食的習慣,還曾對我說小時候父母不讓他吃零食,連瓜子核桃這些都不給吃。我很心疼他,每次都帶零食給他,可是他一樣也沒吃過,只有我在的時候才拿出來吃,總是不停的買我愛吃的水果。他說再加工的食品對身體不好,要多吃水果。後來才知道每次送我回家以後,他都會把床重新掃一般。他很注意床鋪的衛生,他說他無法忍受胡亂堆疊的被子、枕巾上的頭髮,床單上的污漬。上學的時候出去開房,他總是會帶一塊自己的床單,很舊但是洗的很乾凈。

江醫生有社交恐懼症,不喜歡參加集體活動,更不喜歡聚會,尤其是和同事。

醫院裡有個比江大兩歲的女護士彷彿對他很感興趣,那個時候還沒有微信,伊就總在QQ上發照片過來,有自拍,還有偷拍醫院裡其他同事或者江醫生。伊幾次叫江醫生和他們幾個護士去KTV唱歌,最終江答應了,並且帶上了我。她看見我的一瞬間臉色瞬間由陽光燦爛變為陰雲密布,那次唱完歌之後再沒找過江。(最後是我們付了錢)。我心下好笑。她太不了解江醫生了,她的那種撩漢大法,對江這種已經有同居女友的直男實在是不奏效,江曾在我面前抱怨過:真搞不懂她發這種照片什麼意思,下班了我就壓根不想再見到單位里的任何人。而且江最討厭的活動之一就是KTV唱歌,他五音不全、不會喝酒、極度討厭聚會。

陝北男人很少有不喝酒的,他們有很多嗜酒如命,幾個人聚會一般都是一箱子西鳳酒壓陣,再燉上羊肉,炒一盤辣椒青西紅柿,炸一盤花生,要不然就沒有了聚會的氣氛。江是個例外,他幾乎從不喝酒,但是陝北的故交同學來找他,他還是會炒一盤辣椒青番茄,炸一盤花生米,熘個土豆絲什麼的,再準備一兩瓶啤酒。為了節約和健康,我們也常常一起做飯,我基本是在一旁打下手或者搗亂,他會很認真的炒每一個菜,真的很懷念他炒的辣椒青柿子……

我最怕周末和江約會完之後回到家的時刻。我媽就如羅剎般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用極其鄙視的眼神審視著我。我不敢看她,想溜回房間去。這時候她就會如太后般說:「丹丹(父母如此叫我,盆友們叫我蛋蛋),過來!給媽媽說說,你幹嘛去了。」我故作鎮定:「值班去了。」「值班去了?去會你的小男朋友?肯定沒幹好事兒,我聞都聞出來了!」我媽咆哮。如果我爸在家還能勸兩句「女大不由人」什麼的,可是我爸經常不在家。之後我媽會捶胸頓足地懊悔她怎麼把我生下來了……。

我真的無法在愛情和親情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也許這種疑惑本不該存在,都是我太任性導致的。

畢竟還是父母身邊的寶寶,我還是要聽他們的話。

於是我背著江醫生去相親。

相親其實就是談生意,雙方在桌面上擺出各種條件,仔細甄別對方能否滿足自己的條件,能滿足多少,之後按照「邊際原理計算一下,滿足收益最大化和雙贏原則就OK

知道嗎?其實沒有愛情的婚姻才是最長久的。

為了愛情在一起,生活的核心是愛情,可惜許多愛情遇見生活立刻就枯萎,婚姻也完蛋了。

為了結婚而結婚,就會把焦點放在婚姻關係本身上,為了把自己的收益最大化,一般都會努力保住婚姻。

相親的時候我總是心不在焉,見到的人也都很奇葩。

男人都很計較的,尤其是他把你看做自己的「肋骨」的時候。背著他去相親這種事兒是瞞不住的,本人又沒有那個心機,……,只是不想讓他知道,可是其實他什麼都知道。某個愣頭青相親對象打來電話的時候我正靠在江醫生肩膀上,他聽的很清楚,我連躲得機會都沒有。我很想向他解釋,可是他根本就不給我機會,因為他什麼都沒問,只是默默推開我,良久,說晚上是夜班,讓我先回家。

那一天,我明顯的感覺他變得有些陌生了。我仔細的看他的側影,身體比上學的時候粗壯了不少,腮上的鬍子也濃密了許多,本來就比較高的髮際線又向上退了一些。昏暗的燈光中他壓根就不看我一眼,臉上寫滿了倦怠和厭惡。我整好衣服,背起挎包,頭也不回的走了。西北的深秋,寒風蕭瑟,我已經淚流滿面,我走到護城河附近,把才用了不到半年的諾基亞E71扔進漆黑的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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