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ture Visions_中文版_風險共擔
導語
英文版的是2015年11月份發布的,中文翻譯團隊是12月22號自發組織招募完成的。
2016年元旦假期的時候初稿已經全部完成,二稿在2016年1月底也逐漸完成
其實這事已經做好有七八個月了,盤算著怎麼上線就拖了這麼久了 =。=
最近的HBO美劇《西部世界》讓我想起那時看完 future visions 的感覺。好想討論!!!
這個翻譯的初衷是讓一個這麼好的作品能在中文世界裡更好地流傳造成影響,引發思考討論。
所以還是不糾結譯文不夠完美這個事了,如果你們在看的過程中 有更好的譯文建議 盡情說!
Forget Epic Goals and Focus on 1% !
譯者:猴子 秦阿秦
校對統稿:謝秋
概要
Neon White是一名當紅的搖滾歌手,在一次個人演唱會結束後,她的經紀人兼前男友Peter在金錢和利益的驅使下,逼迫她參加了一個名叫「clownfish」的APP採樣計劃。這個APP可以收集歌手演唱時的情緒並灌輸給聽眾,讓聽眾更好體驗歌手的表演。Neon的好友Mitchell認為雖然這項技術能幫助Neon一直紅下去但將情緒強行灌輸給他人的行為有違倫理。不過,在Peter的威逼下,Neon最終還是進行了情緒的採樣。就在一切看似順利的時候,Mitchell的屍體出現在了演唱會的後台……
正文
當我到後台的時候, Peter正在等我。
自從意識到巡演觀眾數沒達到唱片廠牌原本的期待,我幾周前就做好了這位公關經理會露面的心理準備。但從萬眾矚目的聚光燈下走回來時,在後台看見他那張虛偽、帥氣,而又陰雲密布的臉,鄙人還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我把他晾在一旁,感激地接過巡演經紀人,也是最好的朋友Mitchell遞來的毛巾,把汗涔涔的臉埋進毛巾的雪白和冰涼里。身上的汗水和妝粉已壓平了埃及絨演出服上的長絨毛。我扔掉毛巾,猛灌了一大口水,把杯子遞迴Mitchell時又拿條毛巾擦了遍身子。
我用詢問的目光瞥他一眼。他等我把電子減震器從嗡嗡作響的耳朵上取下來遞給他後,才把目光轉向Peter,壓低嗓子說: 「Neon,你還幻想能從死人那裡得到什麼支持嗎?
我搖了搖頭。即便戴著耳塞,耳朵里還是響起寺鐘一般的響聲;我的身體因力竭而搖晃著。巡演中我體重減了不少,演出服下部的固定帶因此變鬆了,磨得後背又癢又痛。我想要的是:回更衣室、洗澡、瑜伽褲、三明治、我的床——如果能夠商量的話。
我不想的:和Peter Sullivan說話。
可他就在這兒,一頭髮灰的金色捲毛,套著定製西服的高個子,天使面孔魔鬼心。真讓我厭煩。
我累趴了,可還是在臉上擠出最棒的笑容(像小丑那樣咧著嘴),拖著疲憊的身子,直挺挺走向他。我沒有忘了要顯得既精神又端莊。女人看起來不那麼畢恭畢敬的話,男權主義者可是會不爽的。
這也就是個不過爾爾的夜晚,我沒有指望會有什麼能變得更好。
「Neon,親愛的。」他說,靠過來吻了一下我的臉頰。他看了眼手機,然後放下手。「演出很棒。你比以前漂亮了。」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 我回答道 「你瘦了?」
「衣服的效果。」他謙虛地打了個響指——感覺像對著鏡子練過這動作。身上掛著的VIP通行證也跟著他嘚瑟地抖了抖。「我們能談談嗎?」
我不能拒絕。
「跟我去更衣室吧。」 我說。
一關上門,我就走到屏幕後脫衣服,卸下節奏器的電子面板、發生器和控制面板,把它們掛起來。我的助手蘇西會把它們消毒打包。衣服濕得像被穿進過沼澤,聞起來也相當糟糕。我把滴著汗的白色亮片束胸帶扔進洗衣袋裡封好,用毛巾擦乾身體,然後穿上內褲,文胸,v字領的t恤和一條舊的象牙色牛仔褲。即使在這裡,私底下,我也穿著標誌性的乳白色、銀色和白色。為了襯托我的黑皮膚,和赤褐色的鋸齒狀捲髮(現在已經濕得蜷在一起),幾年前我就選了這個形象設計。
形象,形象,形象。鏡頭無處不在。
脫了鞋,我不動聲色地伸了伸腳趾肚,毛茸茸的白色智能毯立即自己展開,我把蜷縮著的腳趾踩進去,開始享受毯子提供的腳底按摩。
Peter遞我一杯酒——我的Neon牌干紅,當然,從牆角我的小吧台拿的。他坐到提供給訪客的椅子上,給自己也倒上一杯。我沒坐下,緩緩踱著步子,享受毯子提供的按摩服務,每一步都帶著舒展的痛感。我知道Peter在盯著我。
我咬住下唇,忍住不問他為何而來。反正唇膏全都已經在那條臟毛巾上了,現在咬嘴唇也沒什麼關係。
這一切都是關於Peter的統治遊戲。
我抿了口紅酒,這是周圍唯一不那麼暗白的東西了。它很濃郁,也不是那麼甜,富有層次和紋理的大紅色。我從沒對優雅的、淑女至愛的紅酒這麼有耐性過,我需要一些東西來轉移注意力。
弄得就像在研究佛洛依德似的。
我盯著手環,沉默了45秒。血液酒精含量.01%,心率趨於穩定在每分鐘72次,時間是晚上11:42。「 Peter」,我說,「我精疲力盡了。」
授意他這點的話,說不定能能保持點精神上的優勢。如果他認為自己穩贏,會好對付一些
他帶著酒意笑了。接下來要說的話,甚至重要到讓他放下了手機。
「我們得到個運用新營銷技術佔領市場的機會。這屬於對音樂錄影或是下載的一種革新。他們特別指定要你。」
我緊張地一顫,後背和手臂上的汗毛都立起來。我已經可以斷定:這絕對是個難搞的事。如果不是的話,他不會親自來帶著這個任務給我施壓。
我一直害怕他來跟我談些和巡演有關的長篇大論來噁心我。可我現在寧願他說的是這個。
「他們是誰?」
他舉起一隻手。這是Peter的 「 我還沒說完。」的意思。
「就當是事業打造者吧。」他說,「你需要在這個遊戲中共擔風險,找一些能讓我們抓住媒體眼球的東西。一些能夠煽情的。你穩定和專業,這很好,但是你又過於穩定和專業了。總之,你的形象,越來越無趣了。只靠穩定和專業是賣不動搖滾的。粉絲們如饑似渴,你必須不斷地給他們一些可以滿足的東西,否則他們就離開了。你的曝光度始終要保持在前沿。」
這就是忽悠人的。真正的前沿對大部分人來說都遙不可及。事實上,你想要的應該是靠後站,足以自保卻又看似引領風尚。這樣不會讓人不舒服,只會讓他們覺得興奮。看起來有風險,但實際上算是非常非常穩妥的投資。
公眾喜歡和有遠見的人並肩。可一旦你為真正的改變而戰時,他們又不想與你共同面對隨之而來的社會後果。耶穌說的對,他的門徒西門彼得一害怕,就把他往火坑裡推——兩千年過去了,人們骨子裡還是一樣的。
我出道時確實引領風尚,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一次真正的藝術革新。之後我意識到自己要吃飯,要有棲身之所。於是我不再那麼極端。要找刺激不如去沖衝浪,保持呆在浪尖上。
相對於有智能毯給酸痛雙腳自動按摩這種奢華享受,忍受Peter只是一點代價而已。
所以,與其說我是潮流引領者,不如說我是個能幹的兩面派。這不全是辯白。
我邊非常禮貌地喝著酒邊等他說完話。「現在我能知道具體叫什麼了嗎?」
」這是一款叫做小丑魚的應用。「
我沒有放下酒杯。這是件好事,因為Envirugs(是一種類似嗎啡受體的可成癮藥物)很難完全藏得住。我低頭盯著手環,試圖讓那玩意和我的腦內啡稍微混合一下,以得到快感。但Peter正在走過來,我可不想被他發現,於是趕緊停下來,假裝在看時間的樣子。
「我以為你已經聽說過它了。」
我讀Scientific American和The Wall Street Journal,還上Boing Boing以及Ars Technica的博客。雖然它不是眾多媒體集中火力宣傳的產品之一,但是我已經有所耳聞了。我聳聳肩,「它可不僅僅是一款軟體,Peter。」
他聳聳右背,「我覺得這不過是個小玩意兒,像是接收器或是什麼。一個聯接裝備罷了。「
「它就是一種機器製造的感同身受,對嗎?讓用戶能感受到其他人的感受?」
「也不全是,「他說。」它讓你能決定你被感知,其他人許可的話,也可以。把情感記錄在儀錶盤裡就可以了。我們考慮的是,出售能夠感知到你情感的路徑,當你在表演時的情感,和歌曲有關的你自己的親身感受。
「Peter,粉絲不想知道我的腳傷,還有因為午餐吃烤芝士搞得消化不良這種破事的。」
他輕輕敲著自己的手環做演示。「我們可以試試看。這是可以編輯的。就像電影特效,比真的更像真的。得了,這玩意兒其實都不需要用你的感受。我們可以把記錄外包,把可下載內容分發出去。微支付。」
「不行。」早些年我就該離開這堆莫名其妙的事了。但是在這裡穩妥又省力,Peter也算好相處。比我單打獨干或是找一家新的唱片廠牌要輕鬆多了。
我有很好的律師團,但解約絕對是場噩夢。而且不管如何,我想在巡演結束後再處理。我不太相信他們會摒棄我,反而是自己更可能離開他們。但如果這樣將會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受夠了去把精力全部用到藝術、技巧、品牌、生意上。我想找人來搞定這些技術活,好讓自己抽身。
這就是藝術家和生意人為什麼會重複不斷地產生衝突。就算明白這一點,也不可能處理得更有意思。「我是為了咱們倆考慮。」他說,「你明白你的表現會影響到我的工作表現。你應該聽我的,Neon。我知道你會答應的。你不會背叛我的。」
該死,這人知道我的底線在哪兒。
「不」
他嘆氣道:"不?"
我腦子裡裝的都是可能會適得其反的方案。我筋疲力盡,根本用不著真正去嘗試,就已經能想到好多種可能出現的災難。公共關係危機。人身攻擊。毛骨悚然。因為不當的科技測試受傷。訴訟!Peter或許也可以這樣做,但不管他怎麼說,相同的事情會造成我的職業風險而不是他的。當然,如果他手下的藝人成功,他也就成功了,但是我不是他唯一的藝人。
這已經遠遠超越了道德的範疇,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和品牌以及市場營銷一點都沾不上邊。我差點要拿佛吉尼亞州那對假唱組合出來開玩笑,但是Peter腦子裡根本就沒有道德這一說,所以這樣爭論也不可能讓他有什麼讓步。
他說,「原因呢?」
我舉起一隻手。「Peter,現在是半夜。我剛在舞台上結束場兩個小時的演出。遲點我會非常樂意與你討論這些。但從經濟角度,還有品牌策略來說,這是個壞的主意。」
跟Peter談錢,會比跟他談關於個人尊嚴和藝術完整性的訴求,要容易得多。從選擇性的社會病態來說,猜他的心思很容易。
「我不認為有什麼困擾著你,」他說。
「沒有嗎?」
「你剛剛做了這樣的表情,」他學了一下,然後大笑。「就像你踩到死老鼠一樣。」
他接下來的手勢指的是我已經動過手腳的身體。我的扁平足曾通過外科手術植入了一個人造足弓。腳後根里植入的這個反重力裝置確實起到了很大作用,使得穿舞台鞋表演一個兩個小時不再那麼難忍。也許,同時也避免了繼續發展成足底筋膜炎。
他說,「你從不猶豫去做需要做的事情。「
「那些是營銷手段。這次不一樣。這是關於……」我不想說真實性。「嗯,……真實性。」
他向上挑了挑眉毛,沒把想法說出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的意思——引起轟動是一回事,設定、管理,甚至編造出和藝人的所謂親密感是另一回事。
把自己徹頭徹尾地虛假包裝後再出售,意義就更不一樣了。
「看,親愛的,」他說。「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商人,屬於我見過的人中最聰明那些。你知道遊戲規則。劇場和閃光燈。這才不是真正的你。」
「哈,這行不通的,對吧?」我輕輕拍了拍自己的捲髮。人們之所以願意買單,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所謂名人的真實面目,是得了拇囊炎,戴著隱形眼鏡,還得去預約打肉毒桿菌而已。他們只為更可愛的仿製真實性掏錢。那只是讓他們的幻想略顯立體的一個架子而已,不是現實。
真實的人有真實的情感,而真實的情感醜陋又複雜。真實的情感太極端。真實的情感讓人不適。沒有人會給不適感小費。讓人們認為你的產品會讓人更喜歡自己,而不是讓人去面對更複雜的問題,是把他們轉化為消費者的重要部分。你必須得忽悠他們去面對不適。「垃圾教皇」約翰 沃特斯怎麼說來著?一個反主流的隱形轟炸機?諸如此類。
Peter說:「這與讓前排觀眾相信你那描述性愛的憂鬱情歌是真的為他們而唱有什麼區別?」
我聳了聳肩。「我是在誇張地表現感情,Peter,不是真的有感情。」
他抿了抿嘴唇,開始大口喝酒。我的感覺是被包圍了。敵人在我察覺之前已經為此吃了好久的老鼠和鋸末,然後縮緊包圍圈就只是個時間問題。
我咬了拇指指甲。「反正就是不一樣!」
「你的數據比他們的好,」他慢慢地說:「我不得不想點辦法,讓他們把你作為標杆來考慮。略施小計。」
無論如何還是弄成了「他們特別要求你」?我用酒碰碰上唇,再舔了舔。
我真的被搞得太累。「「我會和 Mitchell商量一下。」
「Neon—」他的嘴喊著我的名字,但是眉毛卻在說,你真的想從那個傢伙那得到生意上的建議?
「明天。」我說,「明天沒有演出。我會找時間看看數據,好嗎?Clarice把它們發過來了嗎?」
他皺了下眉,然而我熟知他皺眉的各種含義。這次是表示同意。
至少比他的假笑強。
我喝進一大口酒,然後像漱口一樣讓它在我嘴裡翻騰。這樣非常好喝,雖然會有點攪胃。我曾在歌里特別描述過。
「我能再待一天,」他說。「我想親自聽到你的回答。」
這就是Peter的「我打算持續施壓。」
我得到的教訓是:真不該跟他睡覺。
「可惡,寶貝,」 Mitchell說:「「他甚至都沒問你是否需要先把鞋子脫了?」
米色牆面的酒店房間中鋪著深褐色的地毯,他懶散地攤在地毯上的米色四方扶手椅里,套著襪子的腳尖在那裡抖啊抖啊抖的。他的腦袋懶洋洋地靠在椅子的另一側,黑色捲髮半遮著眼睛。一隻細長的胳膊以奇怪的角度翹著,另一隻抱在胸前。他把平板放到眼前,指尖划過一屏又一屏的信息。他的眉頭更緊,顯然是生氣了,發出討厭的像貓一樣的聲音,我打個哈欠踱著步過去,捋了捋頭髮,開始對著那個讓人倒胃口的客房服務托盤進餐,理論上來說吃東西還是對我身體有好處的,即使吃的是超級討厭的東西。
搖滾還有市場。但賣到三張白金唱片之後,他們就不會讓你按照自己的意思寫歌了。
終於,Mitchell把平板電腦抵在胸前。他閉上眼睛,似乎睡了幾分鐘。我不再看他,走回去看看咖啡還熱不熱。他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繼續閉著眼睛地問:「你告訴他你要做什麼了嗎?」
我加了奶油。咖啡重新加熱變成灰色。「我說要跟你談談。」
他不屑地抽了抽鼻子。「兩條路都是賭。如果你過早摻和進去,可最終失敗了,你會很絕望;可如果這東西成功了你卻一直置身事外,那麼恐怕你會被世界遺忘。」
「所以說你這預言,也就是證實了我一早知道的真相而已。」
那至少讓他動了下眼皮。」你必須擺脫那個傢伙「
我知道。老實說,跟他在一起七年,第三年開始我就意識到了,但放棄一段感情對我來說並不容易。
「他有展示方案嗎?」Mitch,出於他自己的原因,似乎從不說Peter的名字。我懷疑要麼就是有意識的迴避,要麼就是潛意識的厭惡。
為了緩和緊張,我環視了下房間。房間很難看,但床還可以。「我想我可能會讓戴一兩周,就是看看它能記錄些什麼。」我答道。
他把腳伸向地板坐了起來,手扶椅里的螺旋形彈簧,原來被擠壓下去,現在忽得伸展開來,墊子上粗糙的裝飾便一覽無餘。 「為什麼你一定記錄些什麼?那些數據都是編造出來的,不是么?」
「我猜,就像我的臉要化妝的一樣。那叫立體感效應。」我朝咖啡做了個鬼臉。「顯然,他們可以。他們可以用它玩各種各樣的花樣。但那是...欺騙。超卑鄙的。」
「他們曾經說這和多聲道遠程記錄是一碼事。」
「他們可能是對的。」
他笑了,用指節敲敲眼角說:總之 ,隱私在所謂藝術中也就是個概念。藝術並不是真的無法與現實接軌:它就是現實。你在公共汽車站就能看得到它。藝術詮釋現實,強調它的某些方面,將注意力聚焦於某一點,然後加以剪輯。
和Mitch的大部分的談話都如同「唱詩班的佈道」一般讓人精神鬆弛。我現在有一點點由著自己性子,說了句我們倆之前都曾說過的話:「沒有架構的藝術就不是藝術。」
他一直看著我,好像希望我繼續。
我被迫聳了聳肩說:「我認為這很有底線。他只是想讓我穿上它,你知道,大約一周左右,直到我忘記我還穿著那東西。我們將試著在那段時間錄製一些表演。那將是當我們開始把事情都納入架構的時機。屬於工作室的一點進展。所以,表演啦,剪輯啦……」
「你能探測出人心嗎?」
「Peter認為可以」
我們相視而笑:因為說真的Peter肯定沒有所謂人心。他應該已經像拔掉爛牙一樣把心扔了,反正至少也曾經挖出來過,打磨後鑲金烤瓷。
我說:「你看,有些人總想控制別人的表演,還有些人想控制別人表演時的感受。我覺得這是病。」
Mitch用手穿過他的捲髮,把它們撥拉來撥拉去。「別想那個了。」他說:「你覺得Peter也把風險考慮進去了么?」
我以為自己考慮過。可從Mitch嚇人的表情來看,我明顯考慮得不夠周全。我準是一副呆了的樣子,因為Mitch說:「有名人就會有跟蹤狂,Neon寶貝兒。」
最糟糕的一點是,Peter是對的。至少對那麼一點:這早有預兆。我有一個自戀的壞習慣,用手機去搜索關於音樂會的評論,看得到的同時我都會要求他們全部離開。參與度指標顯示我的歌迷沒有得到滿足。我需要給他們帶來一些新的東西...但不能太新。令人滿意的東西。我不再是本月紅人了,現在恐怕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當受歡迎榜單上的常青樹,像薄荷巧克力片或椰子之類的東西…要麼就以潮流為賣點,像巴西莓 ,石榴,和檳榔。
我關掉手機上的應用,用快速撥號打給Peter。他應該剛下去大廳,可我不想看見他的臉。
「我會參加軟體測試。」我告訴他。
「你不會後悔的,」他說。
Peter選擇在我戴著新裝備進行第一個表演的期間留下來。七十二個小時在娛樂業如同生命一般寶貴,而Peter從不感情用事。所以要麼就是他對這結果真的很感興趣,要麼他覺得我會騙他。
我擺弄著手環打發時間。也許Peter的想法是對的,我需要稍微放下那麼點自我。問題是,我喜歡我自己的方式。事實不總是如此。我為了自尊努力工作,然後看起來僅僅為了讓自己過得更舒服點,就把它廉價出售了。
我是一個糟糕的客戶。
西印度口音的技術員名字叫Claude,感覺完全就是個穿著連帽衫和紫色卡盤的虛擬人物,像科技戰士之類的。Claude也很擅長他的工作。他在打擊樂包的模塊里建立了小丑魚,這至少很方便,至少——他花了不下於六個小時才做好。我可以像往常一樣聳聳肩套上,拉開拉鏈然後再拉上,也沒有什麼會影響我的步伐,只是要確保接觸面能碰到到正確的點——我的造型師基本都能處理。助理蘇西在一旁幫忙,這樣她下次就會有實踐經驗了。
耳機和我過去習慣的比起來成了加強版,有點像仙女的花冠之類。
這次調試無聊又漫長。以前我經常邊聽有聲讀物邊配合著調試,站立或是轉身、移動。可這一次,我腦袋放空了。
這顯然不是個好選擇。因為Claude猶豫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放空的思緒一下子拉了回來。
「對不起,」他垂下目光以示尊重,這讓我態度有所轉變。「你可不可以想一些能用情感傳送的東西呢。不要這麼消極好么?這種大腦完全放鬆的阿爾法狀態我們沒有辦法做調試。」
「你為『小丑魚』工作多長時間了?」我問。
他眨了眨眼說:「從我在船上的第一天起。」
我因為他那種順從產生的怒氣變成了尊重。在我的襯衫下這個出自他手的技術,可能會是一個未來的傳奇。「我很榮幸。」
他低下頭說:「管理層可不會加班。」
我笑了,正在試圖弄清什麼讓我怒氣上升的時候,Peter沒有敲門就直接晃進了更衣室。
「嘿,Neon,」他說。 「希望你是在反駁那個愚蠢歌手的陳詞濫調。」
我帶著巨大的厭惡坐了下來。Claude說,「那樣很贊啊。很好很強大。」
他調整了一下那根珍珠白的皮帶,同時還把我的胸部往上推了推,不得不說他那種冷靜的職業風度看起來還挺能唬人。Peter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當他無意中碰到打擊樂包的機關時,技術員和我都跳了起來。而造型師蘇西卻並不畏懼。她一定看到是如何發生的了。
「我很高興你決定和小丑魚成為夥伴,」Peter說道。「我認為這是一個明智的商業決策。」
當他得逞的時候他總是顯得友善。我本來想給他點改進和提高自律性的建議,好讓他把我作為一個未來的巨星來對待,但這樣肯定會特別費勁。所以我只聳聳肩提醒他:「這只是在測試。」
我的手指被自己弄得發出清脆、響亮的的一聲。該死的Peter沒有跳起來,蘇西也很淡定,也許她早就關掉了自己的驚嚇反應。
「這個可以接收和記錄嗎?」
Claude指了指我肚臍周圍的某個地方。
「我想要試試。」我說。
他的眼睛皺成一團,一轉身紫色匡威鞋的鞋尖就也皺了起來。
「好的。」在他翻找終極戰士工具箱的期間,他暫停了一小會。「這個裝備不是用來複制我的手的,只是讓的手機跟設備同步而已。搞定。你喜歡海灘嗎?」
「我喜歡海灘。」
他用一隻手指飛快地敲了敲他的屏幕。
然後我在一片沙灘上了。當然,不是真正的在一片沙灘上: 腳趾沒有充滿砂礫的感覺,沒有海水洶湧的聲音,也沒有炙熱的氣溫。但是在平和舒適的冥想中,我所感受到的是波浪的呼嘯,太陽的溫暖,微風的冷冽,以及海鷗的鳴叫。
這裡完全沒有干擾,感覺不到關於巡演結束後各種工作任務的喋喋不休,沒有比基尼帶勒著肩膀,不用擔心小報的相機可能拍到我大腿內側的贅肉。
那是純潔的、客觀的、永恆的,有點冷。是我的感覺,又不是我的感覺。因為純粹顯得更美好,不知為何如此空靈。
人們會對此作出怎樣的反應呢?我想到人類的情緒,雜亂的情緒。爭論、衝突、反駁、困惑。那些無法自我解釋的,使得要把人們送去接受治療、自我治療或是藥物治療的情緒。在這裡,你可以使這些情緒被清除、整理,能夠暢談,變得舒適。
令人得到慰藉。
我們擔心人們用時尚廣告中被PS過的模特來評判自己。
當Claude再次敲了敲屏幕,這種時刻就結束了。我對他說:「你在程序里把所有的沙蚤都刪除了。」
「沒有人會為沙蚤付費。」Peter說。
「第二代正在發展,你知道的。」 Claude說。「只要設備加以推廣,我們就可以與觀眾建立一個感覺迴路。反饋這種輕度的催眠狀態。我們就可以保證每一場演唱會都是最好的親身體驗。
「性,」我說:「這個必須拒絕。」
電影中的性愛,沒有人會纏到別人的頭髮,也從沒有人會打噴嚏。
Peter的視線繞過我,去對著鏡子整理他的領帶。淺藍底色深灰花紋,實在是優雅。「他們會把它用到極致的。」他說。
我在試音的時候快把樂隊搞瘋了,但換作你一定也會這樣。我又不能說是戴了小丑魚。也許是因為耳機真的重了好多,也是只是我的想像而已。然而和順勢療法引起的感覺有區別的是,這套裝備能同步感知,同步發出聲音,動作也能夠完全同步。但我有種感覺始終揮之不去,如果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做了足夠的排列組合來測試的話,還是會出點差子。所以那個晚上,我把設備、樂隊、和聲團都搬上了舞台,把所有計劃中的事,印象中出過錯的事情,還有想像中可能會出意外的事,全都試了,可能還試了兩次。
機器奇蹟般的運轉了起來,這恰恰增加了我的不安,而且堅信它會在近萬觀眾面前來場災難性的失敗,也許還就在「神秘詩」、「挖掘者」或「大法官」這些樂隊中間。我不是害怕這項新科技會失敗,而是害怕它失敗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而,實際上就頗具諷刺意味地終結了演出。
但如果只是內部系統出錯,或者設備與腦電波的結合出了問題,而我卻發現不了的。Peter答應他和Claude整晚都會在那,萬一出了什麼差錯,都能快速修好。以前我討厭Peter的擔保,但現在它讓我覺得安心。而且我確信蘇西準備了備用打擊樂包,塗了油,隨時可以上台。
然後我就站在了後台,呼吸困難。當巡迴演出管理員們,把開場需要的設備,和我以及樂隊需要的東西推到舞台上的時候,我還擋道了。我看著燈光打在鉻、鋼鐵和琺琅上,管理員們一字排開。當聚光燈打下來的時候我屏住了呼吸。
你認為這會隨著時間變得更容易,慢慢習慣。有了經驗,在每一次表演前你的手就不會再顫抖。但只要你活著,它們就還是會抖。這就是腎上腺素的作用。
它沒有變得更容易。你只是沉溺於它。
手環顯示已是晚上9:15,我沿著發光帶登上黑暗的舞台。我發現了我的標誌,和舞台中央給我標明的位置,其他人已經在黑暗中找好位置待命。當大家準備就緒時,我的手環亮了淡綠色的光。
我輕輕彈了下左手手指。
打擊樂包中的靜電觸發器接收得到每一個動作。其中有些會經過校準後再發出,但是大多數——比如舞蹈中有意的擺動,強調歌曲的手勢,都被被轉化為鼓點、節拍、愉悅的情緒。所以我的手指啪嗒啪嗒啪嗒地敲著,設備即時便將它轉化成低音鼓點的撲通撲通撲通。
聚光燈打過來,突如其來的強光,讓我好像被困進了白色和銀色的眼花繚亂立。
我找到了節拍,找到了燈光。所有的設備運轉正常。這看起來會和過去常常進行的一樣圓滿結束。我們表演的表演將獲得成功。
而且,要知道,那晚的觀眾很棒。我感覺到了之前所有的巡演所沒有的能量,而且其他樂手肯定也感覺到了。至少,我看到了貝斯手和鍵盤手在汗淋淋地看著對方笑,絕沒有什麼不好的徵兆。
安可之後,我走到後台仍然很嗨,Mitch並沒有拿著毛巾在那等。我那個時候就應該知道,發生了可怕的事。但貝司手走過來擁抱我,我擁抱了她,然後我們因為興奮而咯咯傻笑,覺得終於作為一個團隊開始並肩作戰了。
當我終於獨自一人後,仍然沒有冷毛巾。我有點惱火,但也不是真的生氣:我知道Mitchell 卡普蘭斯基在過去十年里忠於職守,當我走下舞台時如果他不在那,肯定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短了路,或是有人發酒瘋之類的。我忍住用胳膊擦臉,不讓妝弄在衣服上或裝備上。我在各種舞台設備的電線中找了條路,穿過熙熙攘攘往更衣室走去。路上我順便晃去了自助餐廳。Mitch不在,其實可以好好選一選,但我拿了一個加超多洋蔥辣椒汁的墨西哥雞肉卷,抹點鱷梨沙拉醬,平放著紙盤上混著我的汗水和口紅吃了。然後我忍著腳疼踩著小碎步,下去大廳回到更衣室。
我按下我的手環開鎖,門不悅耳地咔嗒了一聲。它沒有上鎖。糟糕,難道我離開時沒有鎖好?
我不這麼認為,但之前因為老忘記這項科技確實曾搞得我很煩。如果我確實沒鎖,就是一個愚蠢的錯誤。也許是 Mitchell或 蘇西?還是Peter?還是場地經理?沒有人有密碼了…
我打開門。
當然,我的發現並不驚奇。每個人都知道我發現了什麼。
Mitchell像被拆了骨頭一樣癱在面目全非的智能毯上。它在他周圍拱起來,試圖支撐他的脊椎和脖子,但是還是只能讓他像個破布娃娃一樣倒下來。他屍體周圍的血液已凝結成漿,浸透了擁在一起的白色纖維。
我比我預想的還要更冷靜。當我意識到自己在哪裡時,木地板已經擦傷了我的膝蓋,但我沒有尖叫,只是手環靠到耳邊開始撥打911。
和警察結束談話已是凌晨4點,但當我走進去的時候,Claude還在擺弄備份的裝置,我帶著上舞台的那個還掛在自己的左手上。
「一切都好嗎?」我問道。
「額,」他說。「什麼?「
我給了他一個我最燦爛的微笑。要知道矯正牙齒可是花了大價錢。「嘿,Claude?」
他用挑眉表示了恰如其分的質疑。這讓我覺得打情罵俏不是什麼好策略。我決定了。把他當成黑客來求助應該更容易讓得到我想要的。
我說:「你能展示一下怎麼下載和編輯那些原始文件嗎?就是我今晚製作的那個?」我把打擊樂包舉起來,用手指勾著它。
「你準備對它做一些違法的事情嗎?」
「只是技術層面的事。」我眨了眨眼。
笑容在他臉上展開,就像個麵包逐漸發酵、加熱和成型一樣。我覺得和他私下裡達成的交易有點諷刺。但是不管怎樣我都要這樣做。
無論如何我都覺得太糟了。這應該是讓我決心離開Peter的最大原因。
當我找到他在業務室的時候,Peter在打電話,聽筒而不是手環。因為這就是Peter,如果他不帶手機出去超過十五分鐘,他的脫癮癥狀可能就爆發了。
他在電話里交談的尾聲,聽起來像在開新聞發布會。當然是關於那場死亡。
「戴上這個。」我強行把小丑魚頭冠推給他。
他盯著我,手沒有動,嘴巴發出可能對電話那頭的人非常重要的聲音。頭冠在我的手掌里游移不定,我真想把這玩意塞到他喉嚨里。
我把頭冠扔到他的膝蓋上,因為這比用來敲他更好。「戴上它。」我又說了一遍。
「我要掛了。」他對著電話說,然後掛掉了。他把電話放到一邊後撿起頭飾問我,「你是不是要對我拔槍了,Neon?「
「那樣會有聲音啊。」我試著顯得甜美,或者說是一種近似冰冷的溫柔。「而且這裡的攝像頭又不會像我更衣室的那個一樣,無緣無故就失靈了。」
他眨了眨眼然後盯著門。
我說:「你如願以償了。新聞報道鋪天蓋地了。」
這時候他的眼睛瞟向了電話,可能是在想也許比從我身邊繞過勝算大些。「你知道,從長遠來說,Mitchell的死也許會被證明對你是件好事。」
「你是在暗示我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嗎,Peter?因為我想我們都知道這不是真的。」
「對你來說不可能。」他冷靜地說道:「你站在上萬人的舞台前。那些追求完美的媒體代理人還在統計著數據。你戴著小丑魚,不在場證明無懈可擊。換作是我自己,也會這樣說。」
我的嘴唇向上揚起。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就像夜店女王格蕾絲 瓊斯,還有朋克歌手比利 伊多爾。可能還比他們更好看。
「那麼你的不在場證明呢,Peter?」
他敲敲在衣服口袋裡那薄薄的長塊。「我一晚上都在打電話,除了警察詢問我的時候。」
天吶。我懷疑他在和一些無聊版面的記者熱火朝天地通話同時,還想辦法對著Mitchell的胸部開了三槍。電話耳機設置了噪音消除模式。
這真的看起來貌似可行。如果他選擇那樣做的話,他可能感到恐懼,懊悔,還有情感上的關聯。終究,他選擇默認關掉所有設置。從另一方面來說,假設他是對Mitchell先發制人,顯然不管是誰殺了他。當他正在通話中時,殺個人對他來說的複雜程度,和大多數人一邊講電話一邊翻冰箱差不多。
是的,他能夠策劃一場謀殺,要了別人的命,而且絕不會被抓住。看起來我不會有任何證據。我只是…了解Peter。
「戴上頭冠。」
那時候我一定受到了嘲笑,因為他頗有紳士風度地伸出手去把東西撿起來,然後把放在自己的頭上。當我擰開把手打開門的時候,我按著提示找到自動播放。
我像關心愛人一樣看著他。
他的臉看起來很痛苦,臉部肌肉開始抽搐。
然後他關掉了。只見觸摸自己的手環,漸漸冷靜了下來。關掉之後,他又編輯了自己因為移情功能得到的感受。最終重新恢復到他最初的社會病態。
也許我沒有槍真的是件好事。
「發生了這樣情況當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親愛的。而且你當然會沮喪失落。但是我們可以把這個事情往對你有利的方向涉及。這很浪漫。也很有悲劇。」
「Mitchell和我不是情侶關係,你知道的非常清楚。」
他聳聳肩。
我說:「你殺了他。」
「發生這樣的事會對我會有什麼好處嗎?」
媒體的興趣,各種消息,熱鬧的大戲、八卦、頭條新聞啊,寶貝。
但其實我不必說那個。我反而降低了音調說,「你向我發誓,你真的沒有殺他。」
Peter傷感地笑了笑,「我向你保證,Neon,我沒有殺害你的朋友,但我想這並不能改變你的想法。」
他在撒謊。他在撒謊嗎?他一定知道我永遠不可能讓他利用Mitchell的死,來使得我的所謂事業更上一層樓。他至於嗎?他難道把腦子裡的什麼部件也關了嗎?
我能夠迴避Mitch的死會對我的事業有所裨益這個問題嗎?事實上,在Peter說我的不在場證明滴水不漏時,我都不知道到底他指的是什麼方式和什麼時間。見鬼,我一直戴著小丑魚。我是僱人除掉他這種說法也站不住腳。
「虛擬的撲克臉已經不吃香了。」Peter說道:」「粉絲們想要感覺到和你是有風險共擔的,要真正失去點什麼。這會對你有幫助。你會發現,每個人都喜歡來點悲劇。
「謀殺,」我說。「這個可不能否認。」
他笑了。是的,我確信他做了。我同樣確信沒有人能夠證明它。Peter巧舌如簧,對他的職業是個優點。
即使我因為自己的懷疑去警察局,Peter也肯定會利用我們之間的情史,讓警方相信我只是因為被他拋棄想要報復而已。即使我沒有殺任何人,小報也會報道得天花亂墜。如果我能證明他有罪,我會去的。但是現在不能。所以我不會什麼都沒有就去,還顯得他像個殉道者似的。
「我們有小丑魚的記錄。」他拍了拍他難看的塑料頭飾。「這個的價值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願意開拓這一媒介的藝術家肯定會到達事業的頂峰。」
「你被解僱了,」我告訴他。
「我為廠牌工作,Neon,不是為你。」
「廠牌被我炒了。你們都被我炒了了。我馬上就走。」
「Neon。」他帶著安慰的表情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很難過,也很困惑。但沒有Mitchell,沒有我,你要做什麼?親愛的,在這種高壓力的職業生涯中孤立無援是走不下去的。」
我閉上眼睛。極度的厭惡凝結在我的舌下。「你也許是對的。」
他笑了。
「你還是被解僱了。「我的理性的聲音出來更像是咆哮。「關於剩下的巡演,Claude曾經擬過詳細的相關協議。你可以告訴她我會付所有的合理費用來解約。除非你真的想打一個長期的,昂貴的違約訴訟戰。」
他的微笑僵在臉上。我希望自己仍戴著小丑魚。我想把這些情緒記錄下來。
「我正在那個播放小丑魚的記錄,」我說。「你一分錢也賣不到。」
我眼裡看到他受挫的表情,似乎比他看著Mitchell死時更痛苦。這表情告訴我,他本來是指望這個發財的。骯髒的,散發惡臭的財源。
好了,有人整晚都要東奔西忙了。
「你不能播放它,」他說。「這是我們的版權。我們的和小丑魚的。」
「是嗎?「我微笑,雖然感覺就像被別針穿過了嘴唇。「真可惜,它已經被盜版了。」
我轉身離去,忍了又忍才沒有把門猛地甩在身後,而是讓它緩緩地在我們之間關上。
走到大廳的時候,我抬頭向後瞥了一眼。Peter站在那裡,已經打開了門,站在門口,等著我回來,可笑的頭冠歪在他頭上。
Peter等著。我走開了。
作者簡介
高產的,頻獲科幻小說和奇幻小說獎的作家,Elizabeth Bear(伊麗莎白 比爾)在2005年贏得了John W. 坎貝爾獎(Campbell Award)最佳新作家獎,然後在2006年憑藉《Hammered》繼續獲得軌跡獎(Locus Award)最佳首作獎。她之以兩個續集共同組成了《Jenny Casey》三部曲,是她眾多系列中的一個,包括《Eternal Sky》三部曲(http://Tor.com稱之為「近十年最有意義的史詩奇幻出版物」),《Jacob』s Ladder》三部曲,《New Amsterdam》系列,《Promethean Age》系列,等等。她的短篇小說同樣也被認可,2008年,Bear憑她的短篇小說《Tideline》獲得了雨果獎( Hugo Award),在2009年,憑中篇小說《Shoggoths in Bloom》再獲雨果獎。Bear在科幻小說和奇幻粉絲社區中的活動和最佳同人改編廣播劇(Best Fancast)和最佳最佳愛好者播客( SF Squeecast)這兩個雨果獎,讓她獲得了個忠誠的在線關注,現在是一名與作家Seanan McGuire共事的定期撰稿人。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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