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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幕都會 第二章 屬於你的棺材

眾所周知,這個世界有七位頂級超人共同主宰著,他們或許不該再被稱作人,在渺小的同類眼中,他們就是巨神。新世界沒有信仰,因為舊世界的信仰全部被新人類的進化而全面否定。舊神只不過是某個進化者而已,被當時的科技無法理解所以變成了神這種信仰的生物。而都會的七巨神,卻是實實在在的頂級進化鏈的模範,所以人們不用再祈求神,只需要自己不斷地升華基因鏈不斷進化就好了。普通超人的能力千奇百怪,一切都是因為他們的血管里只有進化因子,而巨神則擁有先天性的神選因子,神選因子能夠賦予巨神穩定,暴力,極端的力量。普通超人不得不走回舊世界的老路,形成金字塔型的社會體系,平等,只是空話。

黑忘了以前的自己,他也不知道人們口中的椴到底是個什麼意義。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怎麼說都可以。上個月又是一次大規模洗腦,今天通天塔議會有專門對黑進行的審判調查會議。黑覺得很頭疼,他有神選因子,卻過得比那些靠吃藥打針進化的被進化者還要沒個樣子。都會多次提議他搬出去,住進都會的巨神核心區。可是他根本不聽。他喜歡樓下那個活潑的小女孩,也喜歡隔壁總是吵架的夫妻,還有那個單親媽媽,嘖,長得真漂亮。他覺得住在蜂巢式的膠囊公寓里很有感覺,而且在這裡沒人知道他是誰,他樂於偽裝成不同的身份和不同的人聊天。他的身份包括超人警察,進化失敗的上班族,街邊賣小吃的甜品店老闆,賣假藥決心改邪歸正的生物工程師。他有表演型人格,所以他總是如魚得水的樣子。

但是他沒法在其他七巨神面前表演,他們一絲不苟殘忍至極,驕傲自滿而且咄咄逼人。黑一個人引發過三次神話危機,其中兩次都和七巨神被迫開戰。七巨神根本不能招架他窒息般的至高能力,但是他也傷痕纍纍。上層超人沒有一個人認識他,每次暴走後他的身體都會大面積出血。而且沒有辦法輸血,因為神的血是劇毒的,普通人的血型與神血根本不匹配。黑樂於在下層居住區過著比下層人民更下層的生活。因為這裡他看起來是個人,而不是一台機器。

黑無數次想過自殺,可是自己的身體早就不再是自己的了。一旦他試圖自殺,身體內的神化因子就會自動強制開啟保護措施,進而引發巨神化和暴走。所以他每天爛醉如泥。今天他也喝的酩酊大醉,一身酒氣的坐在無煙提示的走廊里大口地吸著煙。領居家的孩子捂著鼻子蹦蹦跳跳地從他眼前跑開,然後在遠處沖黑做了個鬼臉。「李先生,您家的通訊器響了!」一位手裡拿著充氣棉被的中年主婦著急地走了過來,並一把掐滅了黑的煙頭。「哎呀李先生你也不能天天這麼喝酒啊!再說是市場的投資失敗了,您不還在blk17公寓有教書嗎?你家通訊器響了,我聽著很急的樣子。你快看看。」又是投資又是教書的,我究竟編了個什麼身份?酒精一波又一波地沖著大腦,黑很不情願地走進自己惡臭難聞的居室,準備接下來開會的事。

黑緊鎖住房門,將嗡嗡作響的通訊器扔在一旁,順手打開了立體顯影器。議會的人員全部到齊了,只是各位議員和其他巨神都穿的像是度假一樣。他們保持一副靠在圓桌邊的樣子,各個姿態嚴肅又做作。黑巡視了一圈,看到顯影器上出現了幾個陌生的臉。「我隔著顯影器都能聞到你的臭味,就這麼窮嗎?買不起衣服總買得起進消毒室的票錢吧!」一位巨神開始了尖酸刻薄的嘲諷。「我起碼活的正常些,有汗味,你呢?香水雜種?」黑挪了挪顯影器的位置,然後一頭躺在床上,愉快地回擊。「你這個無恥的敗類,到底能不能學會好好說話!」「我是在好好說話啊,我的,野兒子。」這位巨神的臉上凶光必露,顯影器那頭已經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音。「喂喂喂,我們聊什麼,到底還有什麼能聊?好了好了我是叛徒,殺我吧,來吧。」黑握緊了拳頭,依舊裝作玩世不恭的樣子。「夠了,切入正題。」畫面中央的地方,此刻升起了一個平台。都會的最高權力者,智能中樞阿爾法加入了此次的會議。它是個只有半截身體的智能機器人,但是指揮著包括七巨神在內的所有都會超人。

「兒子出現了啊,電量夠不夠啊?」黑對阿爾法一點敬意都沒有,這句話剛落下,就再次引發了其他巨神和議員的咆哮怒罵。阿爾法作為人工智慧,情感單一,沒有過多理會這句話。「我們來談一談關於上個月疑似都會境外墮落者襲擊國會大道的事。在這場事件中,椴你暴走了,造成了比襲擊者所帶來的更嚴重的破壞。」這句話一出,其他巨神立即笑的人仰馬翻的,黑沒有理由回擊,事實的確如此。「戰鬥無法避免,你們在這笑我,當初怎麼不來?」「我們需要來嗎?你這個只會暴走的傻蛋。」巨神們揶揄和諷刺仍舊未停止,直到另一個角落裡的巨神開了口。「給他點面子,他好歹也是最初的七巨神。他反抗帝國的時候,你們還是普通人。」是槐的聲音。槐作為和黑一起經歷過對帝國戰爭並最後活下來的少數超人之一,黑還是比較看得起她。只不過槐選擇了作為巨神一直活下去,黑厭惡那個勾心鬥角的議會就退出了七巨神。

「我們接著講」阿爾法只是冰冷的機械而已,他不懂得這些微妙的感情。「在現場我們最後發現了超人試劑。這本應該是都會內部的實驗性藥品,但怎麼會出現在墮落者的身上。這是個大問題。」阿爾法那LED燈做的眼睛,不耐煩地左右掃視著黑的臉頰。「超人試劑在生產完畢後,如果十個小時未經使用,就會遭到銷毀,但是,如果有內奸就不一定了。」黑看著眾人的臉,只覺得每一個都像叛徒。「他還沒醒酒吧?開始是嘲諷我們現在又是栽贓了?」一位巨神冷笑著看著黑,他的牙齒咬得緊緊的。「那是不是這個事要對我們七巨神進行大清洗啊,尊敬的第八巨神先生?」「嚴格來講你們都是戰後通過前七巨神的神化因子進化的,我作為初代七巨神完全有許可權清除你們這幾個垃圾,廢物。」「要打就打要殺就殺,我給了你最後的寬容了!椴!你以為現在還是你的時代嗎!」又叫這個名字,你們有病吧。黑不屑地往顯影器上吐了一口口水,口水從顯影器上那個巨神的圖像上穿了過去。「你,滾出去,滾出這個會議。」黑毫不給面子的指著那個巨神的臉,豎起了中指。「各位鬧夠了沒有!」阿爾法的聲音里,電流聲突然變成了尖嘯。黑煩躁地捂住了耳朵,躺回枕頭上,又點了一根煙。

「我們不是來互相追責的,或許我該把這次的會議放給下級警署去做。」阿爾法的語調再次放慢。「我這次來之所以邀請第八巨神,是因為我們有一份聯名的最高許可權文件需要第八巨神簽署。這是一份對你有一定約束力的條約,你沒得選擇,我再說一句,沒得,選擇。」阿爾法最後的幾個字像是咬牙齒咬出來的,一字一頓,機器人想強調的時候就會這種方式說話吧。黑吐了一大口煙霧上去,遮蓋了顯影器的圖像。「超人試劑的事我們還會再查的,通天塔已經批准了我們對墮落者根據地的大遠征,在此之前,慾望之影,第八巨神,黑,請你簽署一份議會收容看管法案,並搬到議會監視區入住。」「我拒絕。」黑的回答是脫口而出,斬釘截鐵。「由不得你。」「那我就反抗,徹底把這個都會炸了。」黑表現出一切都無所謂的樣子,他坐起來,對著顯影器玩起了腳指頭。「那我們只能發動隕落計划了。」黑感到事情有點棘手,他坐正了,臉快要貼在顯影器的圖像上了。「你們隕落我,誰去大遠征?卸磨殺驢考慮得清楚點再說話吧。」「當然前提是如果你一意孤行,而且我行我素的話,七巨神將聯合都會頂端超人對你進行隕落。」都他媽想殺我。黑算是看明白了,法案只是個幌子,殺人才是真相。

「這樣,我接受議會的條件,但我不搬,我厭惡管制。」黑想要不要暫時退一步。這還是都會上層第一次對黑進行隕落式的制裁。敵眾我寡,我忍一忍罷了。黑這麼想著。「由不得你。」阿爾法的電子合成聲音中多了一絲殺氣。「我創造了你,你背叛我?」「為了都會的至高利益,我背叛你是出於正義。」「我要對你發動隕落計劃。「我是機器,隕落計劃對我無效。」「那我只能摧毀你。」「摧毀我等於叛國罪,所有超人都會以擊殺你為目標。」「誰想的主義?」「最高機密。」「怎麼殺我?」「最高機密。」對話簡直劍拔弩張,見縫插針,字字珠璣。「我拒絕所有條款,開戰吧。」黑就勢躺回枕頭上,對著顯影器無奈地攤了攤手。

一陣錯愕和驚喜從顯影器傳來,除了槐,各個巨神和議員,包括一些頂層超人都想找個機會隕落第八巨神。他們一直都沒有合適的借口和機會,今天,無數人在黑暗中摩拳擦掌。「沒有所謂的開戰,你孤軍一人,這只不過是一場最高級別的獵殺行動。」阿爾法語調平緩,極度冷靜,大權在握的冷靜。「這可能會引發神話危機和神聖災難,我保證還會引起神話衝擊。」「放心,你死後誰也不知道,我們會繼續大規模洗腦。」「很聰明,我死了,你也被摧毀。」「我作為智能中樞,不會死,我會被重建。」「你的話有點可笑,阿爾法,誰跟你說,我是,孤軍奮戰?」黑緊盯著顯影器的每一張臉孔,悠然自得的強裝假笑。「如果我聯手境外的墮落者和舊人類,也就是說,我從今日起開始潛逃和墮落,都會何去何從?你,阿爾法,何去何從?」場面一片死寂,作為擁有曾經的椴的資料信息的阿爾法完全沒料到黑敢公開提出叛變,這個最高權力智能中樞此刻陷入了沉思。「機器只是人類的奴隸,而我們是人類的主子。我來告訴你如果我墮落,會發生什麼?我會借你吉言展開一次龐大的獵殺行動,等七巨神全部隕落後,我會釋放出大量的反向螺旋DNA因子,進化因子會朝著不可逆轉的方向進化,然後就會引發終末進化,在終末進化的最後我會強制加入進化的行列引發神話衝擊。到時候,這個星球會一片死寂,阿爾法,你不是生物,但我不會給你任何被其他生物重建的機會。你倒是可以繼續伺候你的外星主子。」所有的會議人員都沒有開口,沒有人之前想到這一步。「滅亡巨神和超人的辦法太多了,希望你們能夠好好地活著,不要來惹我。」黑說完,一腳把顯影器踢下了床。他覺得胸腔里悶得發慌,可能是煙抽多了,也可能話說多了。

頭一次察覺到墮落者會是自己的救命稻草的黑,感到了看不到明天,連今晚都看不到的深深的絕望。顯影器傳來私人消息的滴滴聲,黑一個猛勁下床想撿起顯影器砸個稀巴爛。這時候,他發現,這是槐的個人消息。「椴,你變了。」他還是接了起來,看著那個有些陌生的臉龐,他又想去關掉電源。「椴死了,和阿茶還有999部隊一起死在了無名小鎮上。椴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是黑,叫我的名字。」我們能不能不要敘舊,對你而言敘舊是紀念對我而言是黑暗的痛苦。黑青筋爆裂,金色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動著。「椴從來不是這和樣子的。他會不停地抗爭,從不背叛正義。」「你他媽的,什麼是正義啊!殺我就是正義嗎!」黑忍無可忍,對著顯影器大罵起來。「捍衛你的正義就會奪取我的自由,保證你的自由就會侵犯我的和平,保持你的和平就會違背我的正義!我沒跟你講過嗎!椴沒跟你講過嗎!你怎麼像個小女孩,還活在舊世界!」黑怒斥一通後才發現槐根本沒有說話,他聽到了她小聲地抽泣。黑轉過頭去,不再看著顯影器。他心煩意亂到了極點,煙酒無用。「我會為你爭取的,椴。」黑轉過頭,立體成像的槐像是要走過來,卻又還是呆立在了原地。「槐,你想不想殺我。如果你也想殺我,我不會還手。死了把我的骨灰丟在大街上就是了。」槐愣了一秒,她獃滯的面容,泛紅的眼睛,讓黑看的很難受,但他仍強裝著自己冷漠的態度。「「我一旦有了想殺你的念頭,我會把你的頭顱割下來用酸液泡著,旁邊擺好阿茶的照片,再割掉你的眼瞼,我要你永遠的看著她,卻摸不到分毫!我還要把你的骨頭喂狗,把你的屍體扔給我的花施肥。椴,你從來就不是什麼黑,你記住了!」這一次是槐主動切掉的圖像,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和牆壁,黑有些恍惚。這種恍惚是來自什麼的呢?黑不想再思考,一切都太累了。

他退回去坐在床上,看了看窗帘外的世界。小孩子們第一次坐飛艇高興得不得了,他們在地面上排成一圈等著父母帶他們上去。如果阿茶還活著的話,我和她的孩子估計都這麼大了。他偷偷的喜悅了一下,隨後心底更濃烈的痛苦頂了上來。慢慢的,他幾乎是被痛苦搞得想吐,卻吐不出來。他緩了緩,目光投向遠方。遠方的高樓影子背後,月輪升了起來,潔白,無暇,勾起回憶。

她流著淚跟我說道別,也沒有跟我說對不起。我最後看著月光打在她的臉上了,我知道時候到了,我們就那麼看著,我真想親親她,我的眼淚怎麼也沒流出來。栗色的長髮在空中飄搖。很香,茶香味,樹葉香味,幾乎就是初戀的香味。然後我把繩子繫緊,一圈又一圈,纏繞在她的脖子上越來越緊。我抱著她,月亮慢慢升起,我抱著她,沒有哭也沒有說話,我就看著她,第一次這麼近地看著她。我好想要她一縷頭髮啊,我好想剪去她一片指甲啊。但我都沒有,我抱著她走下處刑架的時候,我的手在抖。我對她那一刻我沒有了愛意也沒有了恨意,我就想抱抱她。鳩穿過人群來接她的時候,他們說我的臉上全是淚水,第二天他們來叫我的時候,發現我割腕自殺了。

那一年我25歲,為了所謂的叛國罪,我親手絞死了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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