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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小蝦米 十不當一

穿過落雁修竹,看過月升日暮。

西泠橋邊。起初幾日不過是悠悠哉哉,隨後的枕戈待旦也並未讓我提心弔膽。這些日子,我問遍瞭望月樓和西泠橋周遭,都不知道紀姑娘的下落,吃遍了西泠橋邊的蔥包檜兒,看遍了每一家布店的各類錦繡,西湖漁唱更是已可夢吟二三。賣蔥包檜兒的店家索性每次送我兩屜包子,布店老闆也已熟知我的身長腰尺,西湖漁歌歌者甚是想要收我為徒。不過這些我都沒有心思,橋旁兩側的三十九對兒檯子每日睹面望背,往返不計。

這日我又在橋旁無事奪步,忽聞一旁糖葫蘆的叫賣聲,彷彿聽到了湘雲每次生氣的那聲「哼」,彷彿看到斜陽下那個認真傾聽我編故事的鄰家小妹。

「我不能再這麼耗下去了,也許紀姑娘根本就不曾來杭州呢。可湘雲妹子又杳無音訊,這倒如何是好。」不知不覺兩膝處已布滿手心汗珠。

「嘿,你聽說沒有,聽說近來火遍杭州的遙香苑藝女『徒然』要開價了」「怎麼可能?那可真是個奇女子,莫說其他,就是看上一眼也不是我輩之福,世間竟有這般女子,怎麼會和那些胭脂俗粉一樣接客」一旁兩位閑客邊走邊說。

兩位閑客的談話我也是無從聽聞,更無從得信。倒是這段時日,西泠橋畔周遭已讓我找尋個遍,況且還有找尋湘雲妹子的要事,身上盤纏也已捉緊,我便去這遙香苑看這一眼奇女子,但願她就是紀姑娘吧。

紀姑娘乃是府上千金小姐,怎麼會做這類行事?但願不是紀姑娘才對。

如若不是,我又何以找尋芳跡,還是但願她就是吧。

算了,寧願就此不見,但願她不是吧。

心裡的反覆嘀咕並沒有讓我放下手中的事,無論她到底是不是紀姑娘,我都要去了遙香苑才可確認,我可不能就這樣素麵前往。萬一真的是紀姑娘誤會了才是百口莫辯。

來到遙香苑的當天,少有人因為我這個陌生面孔而對一個跑堂兒感到好奇,多半猜忌是個新招的夥計罷了。倒是這苑內香煙繚繞、歌舞遍布,真是應了這遙香苑的名字,似雅非雅,是俗不俗。室內來客多半錦衣綉服,絕無半個粗布麻衣,其中歌女更是穿著大膽,香肩微露,我也只得心中默念非禮勿視的偷瞄幾眼。

傍晚時分,苑內人聲鼎沸,猶如眾星捧月般歡迎「徒然」的來臨,賞銀從五十兩到五百兩,只為一睹芳容,我更是前前後後的跑個不停,倒也為近距離打量行了方便。說這「徒然」為奇女子當著不過,聽聞其棋琴書畫樣樣精通,更是有著宮內行走的經歷,當前雖已身在青樓,但位居頭牌也是不賣藝身,從不侍君。只見這女子在二三丫鬟的攙扶下,從樓上內閣行至大廳,一身桃色紗衣,白色錦繡內束,手執一檀木香扇半遮面,只看雙眸卻已驚為天人,但卻不是紀姑娘。驚嘆其盛世容顏之餘,我心懷些許慶幸。

確認不是紀姑娘後,我便尋思速速離去,遠離這是非之地。可偏偏遇到個濃眉大漢像是認出我一般,叫這叫那,店內茶食被他叫了個遍,我又無從去店中去取,只得一拖再拖。那濃眉大漢顯是看我手腳不靈便而頓生惡意,便向我惡語相加。

「喂,你個跑堂的,什麼都幹不了還要你何用,趕緊滾,別壞了爺的雅興。」

「是是是」我剛好趁機一路小跑溜出這遙香苑。路上我合計了身上盤纏和這些日來所見,頓是覺得不是杭州不容我,而是我不適杭州,也許來杭州就是個錯誤,紀姑娘也不過是個錯覺,加上身上盤纏所剩無幾,看來是時候離開杭州了。

來到望月樓,打理好行囊,用身上所剩盤纏給予店家,臨行之前我最後捺著紀姑娘的相貌問了店家和店中夥計,再次聽到一樣的回答,我心裡更加索性要離去的決定。只是這杭州一遭猶如一場夢一樣,腦中突然想起之前青衣男子留下的四句詩,「彎彎拱橋似月廬,氤氳不解杯中苦,一壺濁酒下了肚,轉身一躍入西湖。」。這彎彎拱橋說的不就是這西泠橋么?轉身一躍入西湖莫非是要我跳河?

我原本就不開離開萬壽村…

愁著、惱著、念著,就這麼踉踉蹌蹌的準備離開杭州城。行至城門處,想起了當天門役對我的百般刁難,盤算著我來的時候不歡迎,我走總不該攔我了吧。

「慢著!」那個獃頭獃腦的門役又把我攔了下來,沒錯就是上次折斷刀刃的那位。

「噢,我了個哉哉,我認得你小子,上次算你運氣好,這就要出城了?你這種小白臉不是該多住些日子么?」

我被這門役問的暈頭轉向,偌大的杭州城每天來來往往何止千萬,怎麼就偏偏盯著我不放?「又是兩位大哥啊,還真是有緣,小生盤纏不夠了,加上身上還有要事,不得不速速離去,還請兩位大哥高抬貴手放小的一馬。」

「盤纏不夠?你背上背的這行囊里都有些什麼?待本大爺好好驗上一驗便知。哈哈哈。」說罷,這門役竟一個闊步轉至我身後,速度之快讓我根本沒有半點防備,尤與其魁梧的身形不符。轉身間門役已將我行囊取下,宛若發現秘寶般私自將其拆開。

「哈哈,今天可算撿了條肥魚,沒想到你這窮酸書生還挺有銀子,你不是說腰間盤纏不夠住店么,那這些銀子作何解釋!」門役拿著紀姑娘命人留給我的銀子邊笑邊說。

「這是一位友人相贈,還望大哥高抬貴手,我什麼都不要,這幾錠銀子請大哥還給我」我被人按在地上,每說一個字都有幾粒沙土吸入口中。

「我了個哉哉,都這時候了你還不講真話!好!大爺今天就成全你!來人,把他押了送往官府!」

話音未落,我便被一粗麻布口袋蒙住了頭,渾渾噩噩的被人押往官府。

不知行至何處,押我的幾人突然停下了腳步,隔著麻布我似乎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幾位官爺這是要去哪啊,喲,又抓到犯人了?幾位真是屠老爺的得力幹將。」

「喲,是李員外,可不嘛,拿著朝廷的俸祿當然要竭心儘力為朝廷辦事,這不又抓了個賊人。」門役說話的口氣一下就緩和了許多。

「是賊人么?來來來,我看看。」

「員外,這…怕是不方便吧」

「也是,那這樣,這點銀票就算是給幾位官爺買點酒水,好好休息休息,這賊人就先押到我府上,屠老爺日理萬機的,如等小事就不便麻煩了」那個員外這樣說著。

「噢噢噢,既然員外大人都這麼說了,小的也不好拒絕什麼。喂來人,這賊人就交由員外親自審問,我們去吃酒去。」這門役真是機靈善變。

「幾位官爺敞亮的緊,他日來府上做客,老朽必盛情款待」

「好說好說」

我被蒙著就被人扣到了那個所謂員外的府上。剛一進門就聽到員外特意打點下人將門看緊了,並立馬派人將我蒙布取下替我鬆綁。

「小生與大人素未謀面,員外大人這又是為何?」我不禁問道。

「少俠不慌多問,還往這邊請。」員外對我伸手相邀。說罷便往府中花園走去。

路上李員外對我解釋了剛剛緣由,這李員外原是一屆書生,家中人丁興旺,無奈科考落榜之後家父遭人陷害不幸入獄,幸虧一摯交好友援助,才得以洗雪冤屈。

我不解,「大人有幸平反乃是得貴人相助,小生自幼生於偏遠鄉鎮,與大人素不相識,大人又為何救我」

「少俠切莫著急,且聽老朽把話講完。自那之後我便於這位摯友結下約定,兩家世世交好,逢子便結為兄弟,逢女便結尾姊妹,一男一女便結為夫妻。那位摯友就是成都有名的紀大善人」員外說到最後便看向了我。

「是…紀府?」

「正是,少俠現在應該對老朽剛剛一事瞭然了吧」

「紀姑娘她人呢?」我連忙問道。

「公子!」

是紀姑娘的聲音,我轉身向花園長廊處望去,紀姑娘快步跑了過來,發上的步搖左晃右晃宛如我這內心。

「塵緣易逝不易得,引得世人盡婆娑」李員外背著手哼著小曲便向內院走去。

「紀姑娘,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那日我得知公子要找尋一位湘雲姑娘,便知道這對於公子必然十分重要,又不知公子為我治病多久才能恢復,剛好家父在蘇浙一帶還有幾位老友,我便先公子一步,將成都至杭州一帶能打點的客店和驛站紛紛交代,如若遇到湘雲姑娘,也好有個音訊。只是不知道公子為何來到杭州?是那死丫頭告訴公子了對不對?」紀姑娘言語緊張,像是料定我這些日子受盡苦頭一般。

我也將我近來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的告訴紀姑娘。

「哼,那潑皮門役不過是想敲詐你的盤纏,對了,我臨行前讓林兒給公子足夠的盤纏,這麼快就用完了?」紀姑娘的眼神像是知道我去過遙香苑一般。

「沒有,林兒姑娘予我的銀子我絲毫未動,只是剛剛被那門役搶了去。」說罷我把腰間所剩唯一一錠銀子拿給紀姑娘。姑娘接過銀子一看便自言自語起來,「確是我紀家銀兩,也難怪我這幾日一直找不到公子下落,原來他從未用過府上銀兩,我還去四處詢問可曾有人使用過家中銀兩,我真是笨。」

「林兒拿給公子就是怕路上有所不便,公子為何…」

「我也不知道為何就是不願將姑娘所贈銀兩用去,更不知道我為何就來到了這杭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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