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LING in the FRANXX》,《pop子和pipi美》與《新世紀福音戰士》

國家隊《DARLING in the FRANXX》與《新世紀福音戰士》可謂是相似的很。

庵野秀明,1960年5月22日,出生於山口縣宇部市。從小在漫畫堆中長大,動畫,特攝片更是庵野秀明童年時期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糧。

他就讀于山口縣立宇部高等學校,擔任美術社社長時,表現出不凡的繪畫功力,每天就是不停的畫,漫畫也畫,油畫也畫。

高二時存錢買了部八毫米攝影機後,深深感受到創作影像作品的快感,從此踏入不歸路。後來可能是因為太熱衷於這些課外活動,加上庵野秀明對各個科目好惡分明,喜歡的科目可以考九十八分,討厭的科目,英文為主只有八分,高中畢業後沒考上大學,過了一年的重考生生活後,1980年進入了不需要考試的大阪藝術大學就讀。不過上了大學後死性不改,出席率超低,報告不交,整天在SF研究會裡鬼混,還遭到了停學處分。

庵野求學時,深受《鐵人82號》,特攝影片,《宇宙戰艦大和號》,《機動戰士敢達》影響。

根據庵野秀明自述,上了高中之後,本來決定不再看動畫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結果這時候《宇宙戰艦大和號》推出,看過之後意識到了動畫新的可能性,結果不可自拔,中學時代成為徹底的大和教信徒,四處傳教……上了大學,又下了一樣的決心,這次來的是《機動戰士敢達》,庵野秀明這一代動畫人可以說是第一批,看著動畫長大後自己進入動畫業界,成為動畫工作者。因此從小就烙印在他們腦中的許多不朽名作的印象,也深深影響著他們的作品。

在大阪藝術大學藝術學部映像計劃學科就讀之前,以一介重考生身份,不知死活地成立了創作團體SHADO,庵野秀明的生活可謂多姿多彩,這個重考生每天過的生活就是,打工,打麻將,還有就是每天要記得把首次上映,收視率特低的《機動戰士敢達》給錄下來。上了大學之後認識的山賀博之、赤井孝美等臭氣相投之人,開始一起製作學校作業要交的作品,同時也展開的業餘創作的下一個階段。大學時代的業餘作品,除了下面要說的動畫DAICON之外,還有真人演出的特攝作品,《快傑腦天氣》,庵野秀明親自擔任主角演的《歸來的傑克奧特曼》。當年這些年輕的漫畫才俊之間所發生的故事,充斥著青春的張揚與熱血,後來被島本和彥畫進了漫畫《青色火焰》中,2014年被東京台改編成真人版日劇。

1981年在第20屆日本SF大會中,庵野秀明製作了開場動畫短片DAICON 3,頗受好評;1982年在板野一郎的邀請下,參加了《超時空要塞Macross》的製作。這時候還算是半打工性質,但也讓庵野首次感受到了製作現場的魅力,在這裡他認識了貞本義行,前田真宏等人。1983年第20節屆日本SF大會中再度推出DAICON 4 動畫短片,獲得了日本科幻界最高榮譽星雲獎;同年加入宮崎駿製作風之谷的製作群擔任原畫,成為了職業動畫人。

之後又參加了河森正治的《超時空要塞Macross劇場版可曾記得愛》的製作,在這日本動畫史上最重要的一年之中,庵野秀明參與了其中兩部里程碑的製作。

在風之谷的製作過程中,庵野可以說被宮崎駿狠狠的操練了一頓,片中的經典畫面,巨神兵攻擊就是出自庵野秀明的手筆,光看這段畫面的複雜精細程度,就知道畫師被操練得有多慘,不過辛苦總是有代價,它成為庵野秀明進入職業動畫界的第一枚勳章,庵野對自己的表現也應該頗為滿意。

1984年公司成立開始製作處女作《宇宙王立軍》,為了畫出片中太空船升空的場景,庵野秀明第一次走出日本國門,到了美國取材,在片中庵野秀明擔任作畫監督,由玩具模型廠萬代,斥資8億日元製作,耗時三年,1987年,本片一舉拿下日本動畫大賞,Anime Grand Prix和星雲獎三項大獎,這個記錄至今無人能破,而且也永遠不可能破,因為日本動畫大賞在1989年評審委員長手塚治虫過世之後已經停止頒發。

自從1995年10月4日,庵野秀明執導的電視動畫,《新世紀福音戰士》初次登上銀幕至今,已經過了二十幾個年頭,當時引起的巨大震撼,相信許多讀者都至少聽說過。在那股熱潮中討論其內容含義,隱喻的文章,書籍,不勝其數。而這裡我們就只是討論一下,經過二十幾年的沉澱之後,我們應該能更客觀的來看這部作品,它帶來的影響及在動畫歷史上的定位究竟是怎麼樣?《新世紀福音戰士》,被視為引發了動畫史上的第三次動畫熱潮,前兩次分別是由《宇宙戰艦大和號》和《機動戰士敢達》這兩個系列所引發的。所以動畫熱潮究竟帶來了什麼,《新世紀福音戰士》究竟帶來了什麼?

我個人認為庵野秀明或者說《新世紀福音戰士》最大的功績在一個破字,這部作品打破了日本戰後動畫40年來,甚至可以說所有商業作品的一些成規,而拓展出更寬闊的演出空間,劇情的鋪設不再需要起承轉合,前面的伏筆不再需要在後面銜接解釋,故事中的謎團不再需要解答,最後的結局,也可以將前面所有的劇情否定,甚至可以否定整部作品,以及熱烈觀賞他的所有觀眾。

光是看前面一陣否定,有人可能會認為,同樣做了以上這些事的,還有一大堆毫無章法瞎扯一起的爛作。的確,如果只是一連串的否定,絲毫不照戲劇的法則來進行的作品,的確幾乎都是爛作,不過如果《新世紀福音戰士》是眾多爛作中的一步,那麼我們如何解釋這部作品為何會造成那麼大的爭議?有那麼多人認為他是不是部傑作呢?又為何連主流社會,大眾媒體,學術界都會捲入這股風潮中,引起那麼多的討論影響,甚至還延燒海外,難道這些人都是腦袋有問題,看不出它是一部單純的爛作嗎?

我認為,《新世紀福音戰士》所打破的這些成規,並不是像一般爛作一樣,漫無章法的破,而是僅僅在重點的結構,做出越軌的舉動,使其偏離傳統的戲劇形式,觀眾所期待的方向,如果只看單獨的一集或是連貫幾集的部分劇情,其實《新世紀福音戰士》還是將節奏掌握的相當準確,故事的進行也很符合理論或者觀眾的期待,因此才會讓觀眾們一集一集的看下去,每個伏筆,每個謎題的安排,其實也安排的非常巧妙,令人充滿期待,這在所謂的爛作裡面是絕對看不到的。真正問題在於最後的結果,整個故事的骨幹是不存在的,前面鋪陳了半天,卻沒有走到結局,因此引起觀眾們的強烈反應,觀眾們雖然都期待出乎預料的結局,不過這個出乎意料,卻又不能超過某個限定的可接受範圍。什麼是限定的可接受範圍?例如在兇殺案為主題的推理小說中,你可以找一個最不像兇手的人當兇手,就像柯南中那樣,或是學阿加莎克里斯蒂,讓所有人都是兇手(《東方快車殺人案》),或是使用一個敘述性詭計(《羅傑疑案》),以免讓讀者猜中,如果你做到這點,並且推理過程的設計又非常的合理合情的話,通常讀者會心服口服,作品也會被視為一部經典。

《新世紀福音戰士》的結局就是超越的這個可接受範圍,因此才引起了贊成和反對兩者極端的反應,對於反對者而言,簡直就像是推理小說,看到最後一頁,結果沒有寫出兇手是誰,還說兇手是誰不重要,心理分析,角色性格才重要,這對讀者而言,基本是可忍,孰不可忍,當然要大暴走。庵野秀明把推理小說,諜報小說,學園戀愛喜劇,怪獸特攝,機器人動畫融合在一起做成了《新世紀福音戰士》的前半部,而且融合得無懈可擊,這種能力是非常驚人的,也絕對不是尋常的爛作可比擬的,但後半段接的卻是意識流精神分析平行宇宙這種幾乎完全唯心論式的風格。

以庵野秀明過去的作品或是《新世紀福音戰士》前半部分的功力來看,他有能力做出一部四平八穩,皆大歡喜的結局,但是這樣做的話可想而知,它只會變成一部普通的佳作,而不是問題作。佳作就像從小到大都拿前幾名的優等生一樣,可以在正軌上表現的優良,變成社會機械上的好齒輪,而開啟新時代卻都是問題作,會被歷史記住的都是這樣,一開始被一般人被人罵到不行的作品。

關於《新世紀福音戰士》前後的風格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轉變?為什麼會有一個奇怪的結局?

很多人講的理由是庵野秀明已經受夠了所謂愛好者世界,以及他們的生活模式,看作品的方式,因此決定打這些愛好者兩巴掌,將他們打醒。但它具體的是什麼,我不敢斷言。

但如果《新世紀福音戰士》的意圖或是影響,只局限於這個層面的話,我未免覺得有些把它看輕了,固然整部作品的架構完全超出了一些人的常識,或許真的教育了當時的那些御宅族,不過我認為更重要的是它借打破這些常識,開創了一些新道路,當然開創和搞怪,有時候也會被混為一談,比如最近很火的《pop子和pipi美》,能驗證它究竟屬於哪一種,就只能將其付諸於歷史。

最明顯的是《新世紀福音戰士》之後,這種不拘形式,出人意料的作品突然冒出來一堆:《少女革命》,《機動戰艦》,《無限的未知》,甚至ps遊戲《異度之刃》等作品。不過這些作品等於是在新世紀福音戰士擴大了動畫的演出的可能性之後在新的框架下所完成的佳作。或許劇情完成度勝過《新世紀福音戰士》,也不像《新世紀福音戰士》轉折過度劇烈,引起觀眾反感。

不過就開創性而言,還是《新世紀福音戰士》居首功,它雖然不為許多觀眾所接受,但是對於第一線的創作者而言,鐵定產生了一些極大的影響,真正的影響力是透過這些創作者以及其作品,以二手傳播的形態,再度傳送到觀眾眼前。這種作品就像日本動畫在美國一樣,雖然票房比起好萊塢一級院線片差了老鼻子一節,但是他們卻深深的烙印在許多美國導演腦海中,然後寄生在他們的作品中散播出去,這樣的影響力雖然無形,但是力道可能更強大。

因此我認為開創的可能性就是因為這部作品會名垂青史的最大理由,而第三次動畫革命最大的意義也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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