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刀

兩道泛著微光的弧線交錯在一起,發出金屬特有的「叮」的一聲,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極為清脆、響亮,只是這種不合時宜的聲響難免有些滲人。

略顯朦朧的月光下,將兩個高高瘦瘦的兩個身影映了出來,二人皆是手持利刃,擺著防範的姿態,鋒利的刀口似乎還在微微顫動著。毫無疑問,剛才的聲音正是此二人交手時製造出來的。

兩人靜靜地對峙著,其中一人嘴角不斷溢出鮮血,臉色蒼白,雖然保持著防範的姿勢,卻早已經變了樣,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而另一人,呼吸沉穩有力,身體微微蜷曲將力量很好的蓄積在周身,隨時可以發動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勝負已分!

令人訝異的是,勝券在握的那人卻並沒有絲毫的喜悅,黝黑的眼眸中不時划過焦慮和擔憂。就在此時,有細微的腳步聲響起,勝利者心知有高手到來,很好地褪去眼中的異樣,平靜地轉過身去,幾個縱躍,消失在夜幕中。

青州城素為兵家必爭之地,聲明久遠,不過如今天下一統,正是太平的年成,沒了往日里兵甲蔽日的威風,倒是這商業的發展,讓佔據地利的青州城迅速繁榮起來,雖說確實有些偏遠,可卻也不比其它大城差多少。富足起來的人們,平日里便常常出去走動,找找樂子以作消遣。而在酒樓吃飯,又當為首選,此處不但可以滿足口腹之慾,還可以聽到各種最新的消息,是個消磨時光的好去處。

今日與平常也沒什麼區別,依舊是吃著飯菜喝著酒,到了興頭嚷上幾句,都是些時事。一個中年人帶著一個僕從進了飯店,恰好客人們正高談闊論,便聽了幾句,許是不合心意,皺著眉頭上了二樓的雅間。

房間里,已有一男子等候於此,其人身穿皂衣,後背處有三個血紅的大字——不良人。此時男子正倚著窗戶看街道上的精緻,沒有發覺中年男子已經進了房間。

「雲澤,讓你久等了。」

楚雲澤這才發覺等的人到了,連忙回過身來,行禮道:「卑職見過公孫大人。」

公孫敬擺擺手,「不必多禮,坐!」

二人落座,公孫敬吩咐僕人去點上些酒菜,便轉向楚雲澤問道:「聽聞雲澤前日帶傷而回,不知這傷勢如何,可有好轉?」

「多謝大人關心,卑職身上的傷勢已無大礙,稍事休息即可。只是此次終究是讓那賊人逃脫,辜負了大人的期望,請大人責罰!」

楚雲澤單膝跪於地上,低著頭,不敢看公孫敬。公孫敬將之扶起,寬慰道:「不必自責,那賊子武藝過人,確實不好對付,你能與之纏鬥許久,已是難能可貴。」

楚雲澤仍然面有愧色,公孫敬也不再多說,夾起一筷子菜勸楚雲澤吃,那個僕人也順帶著一起吃酒笑談。

半個時辰後,楚雲澤離去,公孫敬斂去笑容,看著楚雲澤的背影若有所思。僕人道:「大人,方才樓下人的議論您也聽到了,若那賊人再不除,民心不安吶!依我看,雖然那賊人確實了得,可楚大人他……」

公孫敬揮了揮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當下也不多留,結賬離開了酒樓。

街巷一處,穿著普通的一名男子確定公孫敬確實離開了,便不動聲色的朝著楚雲澤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常登亭台樓閣,撫琴處,霏霏細雨掩俗塵。殘酒伴殘紅,沒奈何,胸臆難舒。徒勞揮劍,只得一聲笑談……」

「哈哈哈,楚大哥,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閒情逸緻,只是這唱的是不是太凄涼了?」

楚雲澤揮退了歌姬,笑著對來人說道:「實在是無事可做,便來這坐坐,隨便聽個小曲,權當解悶。」

路子銘在楚雲澤對面盤膝坐下,也不客套,拿起一壺酒便往嘴裡倒,還不忘了含糊不清地說著:「你傷沒好不能喝酒,我就勉為其難地幫你解決掉,免得白白浪費了這一壺好酒。」

楚雲澤笑道:「都過去三年了,你還是這個性子,也不知道收斂一下,以後看你如何成家。」

路子銘滿不在乎大吃大喝,「成什麼家?我可是大俠,就該浪跡天涯,懲惡行善。若是成了家,天天被個黃臉婆嘮叨,一點意思都沒有。就像大哥你,為了家人,去投奔朝廷,當了這麼個不良人,也就是平平常常過日子罷了,哪來的快活可言。」

「誒,賢弟你這麼想就不對了。野獸尚且知道繁衍後代,我們人自然更是避免不了成家立業了,難道你想躲上一輩子不成?至於我這不良人,雖說只是個小官,可至少是衣食無憂啊,不用為生計發愁。再者說,不良人管緝拿番役,也是為民除害,也不比逍遙一方的俠客遜色,你說是吧?」

說著,楚雲澤手邊的酒壺遞過去。路子銘接過酒壺悶悶地喝了一口酒,他心中明白,楚雲澤是實實在在的為他做打算,而且話說的確實在理,看了看楚雲澤身上明顯質量極好的衣服,再看看自己簡樸的裝束,暗道:「楚大哥穿著綢衣,吃著昂貴的酒菜,的確是極為安逸舒適啊,只是他以前不是極為節儉的嗎?怎麼吃頓飯也要找這麼高檔的酒樓?許是官身的原因吧……」

正這麼想著,小二又添了新的酒菜上來,路子銘立馬把正事拋之腦後,埋頭苦吃。楚雲澤也知道他的性子,知道這些事急不來,便給他詳細地講解每道菜的做工和來歷。

酒樓外,人群在夜色的催促下漸漸稀疏,偶爾出現幾個人,也是行色匆匆。而號為城市的監督者的不良人卻依舊在高速的行動著,而他們針對的對象,則是這幾日甚囂塵上的黑衣人。膽敢盜取朝廷特派黃金並殺死一名朝廷命官,這黑衣人已經被不良人列入了必死的名單。而經過連日的搜尋,黑衣人的身影再次暴露在不良人的眼中。

「嗖嗖嗖」,幾支弩箭深深的陷入了黑衣賊腳前的地面中,迫使他疾速的身形一頓,同時,幾名不良人從前方的屋頂上跳了下來,完成了對黑衣人的包圍。雙方都沒有廢話,直接朝對方撲過去。

刀影交錯,一名不良人倒下,血液汩汩流出,而黑衣人也借力跳出了包圍圈,沒有絲毫停頓,一記青龍擺尾,再次帶起一片血花。簡簡單單的劈砍挑刺,卻在黑衣人手中成了死神一般的存在,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地上的死屍卻塞滿了這一街段。僅存的一名不良人也已經身受重傷,或許是太過年輕,他終於抵不住死亡的壓力,爬起來跪在地上,哭聲與喊聲混合在一起,「放過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黑衣人提著刀,透露出的猶豫與之前的果決狠辣宛若天壤之別。良久,在那名不良人幾乎絕望的時候,黑衣人輕嘆一聲,扔下刀,消失在不良人的視線中。

「啪」精美的玉盞在地上摔得粉碎,公孫敬一臉怒容,目光逼人,「大唐最強悍高效的不良人,哼,枉費這麼個好名頭!十三人,就只剩下一人,還是靠人家發善心才撿回一條命,真是廢物!」

「大人息怒!」,一旁的幕僚湊在公孫敬耳邊說了幾句。

「哦,那就先去看看吧。」

「除了那個倖存者,其餘都是一擊致死,那黑衣人武藝確實不凡,難怪能將大哥你打傷。」

楚雲澤臉色凝重:「看來我還是低估他了,從留下的痕迹來看,即使是你親自出手也未必能拿下他。」

路子銘不滿地說道:「大哥你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那賊廝雖是了得,卻未必不可敵,若是交上手,他絕對占不了我的便宜。」

楚雲澤微微搖頭,「這倒不是關鍵,他再了得,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只要被我們發現,就絕逃不掉。只是從最近的幾次情況來看,他應該對青州城極為了解,不然也不敢公然在青州城劫掠,更不可能屢次躲過我們的追蹤。可是,如果如此熟悉,他就不可能還在城內活動,他應該早就將黃金運走了才對。」

「簡單,這根本就是青州城內部人所為。」路子銘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樣子,隱隱有一絲憤怒,「大哥,你知道嗎?這些年來,我走過無數的地方,有的繁華,有的破敗,可是不管是在哪,總會有一些蛀蟲,從百姓的血液中榨取自己的食糧。」

「你不止一次勸我別再四處遊盪,正正經經找份活計,娶妻生子。我又何嘗不想結束這風餐露宿的日子,只是我實在看不慣這些人如此欺壓百姓,更不願忍受他們的欺壓。所以,我沒辦法像你一樣。」

楚雲澤嘆息著拍了拍路子銘的肩膀,這樣的滋味,他又何嘗不知道呢?只是……

「大哥,如果真是青州府內部官員做的,你把事情交給我,即便是死,我也會將他們拉上墊背!」

「這……」

「雲澤,怎麼樣?可有進展?」

「見過大人,卑職無能,目前尚無頭緒。」

公孫敬皺眉道:「這可如何是好?黃金找不回來,黑衣賊又無法擒獲,這真是,唉!雲澤,不管如何,務必要嚴加查探,萬不可讓那賊人脫逃。」

公孫敬踱著步,裝作剛看到路子銘,訝異地問道:「這位是?」

「哦,這是在下的結義兄弟路子銘,若不是他即使趕到,我早就死在黑衣賊的手裡了。」

「原來是路少俠,失敬失敬!路少俠既能在黑衣賊的手中救下雲澤,想必是精通武藝,正好本官為此事費盡心思,不得排解。路少俠不妨隨我至府上一敘,一來算是為路少俠接風洗塵,二來也希望路少俠能夠伸以援手,共商對策,擒獲賊人。如何?」

「有好酒好菜自然是沒問題的,只是我還要陪我大哥呢。」路子銘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

「哈哈哈,不妨事,等雲澤忙完了手頭的事,自然會來我府上一同飲酒。路少俠只管去便是,好酒好菜管夠。」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大哥,我先去一步。」

「楚頭領,城主大人要你趕緊過去一趟,那個倖存的不良人死了!」

「大哥,那個人就被保護在府衙之中,怎麼可能會就這樣死了。不過昨日飲宴,公孫敬請來不少府衙中人,更抽掉了部分人護衛,倒是個可乘之機。難道……」

「不必多說,到了城主府就會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城主府,公孫敬見楚雲澤二人到來,迎上去說道:「你們先看一看屍體吧。」

在公孫敬示意下。一旁的提刑將遮蓋屍體的白布掀開,露出已經發臭潰爛的屍體。見到如此景象,楚雲澤二人都不禁皺起了眉頭。據提刑檢驗所得,死者應是在凌晨遇害,一眾看守也證明死者在昨日傍晚依舊是安然無恙,如何才死去不久便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重新將白布蓋上後,公孫敬問道:「路少俠行走天下,見聞廣博,不知可能推測出這死因究竟為何?為何有這般凄慘的景象?」

路子銘沉吟道:「死者乃是被人用內力震死,這不難看出。之所以會出現這般有違常理的現象,應該是使用了某種特殊的東西,只是如此霸道的效果,我也只是有所聽聞,不敢確定。」

提刑道:「莫不是西域的散元水?」

路子銘微微詫異道:「你知道這種東西?」

提刑搖頭:「我也只是道聽途說罷了。傳聞散元水乃是西域劇毒,若是生人服用,半個時辰內必定全身潰爛而死,其狀不可直視,不知是否如此?」

「嗯,確實如此。因為藥性霸道,製造出這種藥物的人遭到了西域各大勢力的追殺,連帶散元水都從此銷聲匿跡,沒想到今日竟能在這遇到。更想不到的是,如此稀有的毒藥,竟會被用在一個死人身上,真是奇怪!」

楚雲澤也是沒有頭緒,建議道:「既然兇手的意圖暫時不明朗,不如先徹查最近出入青州城的胡商或者是與西域勢力有關係的人,興許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嗯,只好這樣了,雲澤,務必要認真查探。」說著,公孫敬用力地拍了拍楚雲澤肩膀,眼神莫名。

雖然公孫敬遮掩的很好,但路子銘依舊察覺到了他的異樣,聯想到一些事情,眼神陰沉下來,但並沒有當場發作。

一干人眾散去後,公孫敬帶著幕僚輾轉數條過道後,來到一間頗為簡陋的房間里。當公孫敬在房間四處摸索後,部分牆壁便「轟」的一聲陷入牆體,顯露出一條漆黑的通道。二人步入其間,牆體迅速恢復如初。

隨著通道到達的是一間密室, 牆壁四周鑲著不少澄亮透徹的夜明珠,代替了日常使用的紅燭。牆體表面乃是一層稀有的秘銀,在夜明珠的映襯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整個密室不可謂不富麗堂皇,與外面簡陋的房室簡直判若雲泥。

公孫敬走到一堆箱子前,打開銅鎖,映眼處黃澄澄的一片,若仔細計算,恐怕這些箱子中所儲存的黃金總量不下十萬兩。

「大人,林凡軒的蹤跡已經找到,是否現在就處理掉。」幕僚比了個劃脖子的手勢。

「你們有這個實力嗎?」

「這……」幕僚一時語塞,「既然如此,大人為什麼非要除掉楚雲澤?若真讓他們兄弟二人相爭,一旦出現傷亡,豈不是讓林凡軒逃過一劫?」

公孫敬斜藐了幕僚一眼,語氣略微有些冰冷,「沒想到你跟我那麼久,還是連這點事都不明白!」

「大人恕罪!」幕僚惶恐地跪在地上。

「起來吧」,公孫敬並沒有輕易處罰幕僚,「依你看,林凡軒與楚雲澤相比,實力如何?」

「雖未曾見他們交手,但卑職以為,此二人當不相上下!」

「既如此,為何楚雲澤輕易負傷,險些命喪黃泉?」

幕僚頓時瞭然,由衷道:「大人英明!」

「唉!」,公孫敬竟然流露出惋惜的神情,「我將雲澤看為心腹,他卻背叛於我!既然如此,就別怪我狠毒了!」

「子銘,你現在應該在懷疑是我殺了那個不良人吧?昨日你與城主單獨飲宴時,想必是對你說了些我在青州城所謂的異常,而恰好,你看到了我奢侈的生活,有知道我在多年前從一個重傷的西域武者手中得到過散元水,由是便起了疑心,對吧?」

路子銘沒有說話,但眼神中分明有著不信任。楚雲澤繼續說道:「公孫敬在你面前的表現和你所聽到的百姓們的意見,如何?」

「也只是略有出入罷了。」

「那你可知道,公孫敬的祖先本事西域人,逃難至此,改姓公孫?」

路子銘沉吟不語,楚雲澤又道:「你可又知道,公孫敬治下曾發生多起官員盜賊劫掠及官員貪污事件,可每次都不了了之。如此差的政績,卻能始終坐在青州城主的位子上,難道你就不覺得可疑嗎?」

思慮良久,路子銘有換上一副嘻嘻哈哈的面孔,用力一錘楚雲澤的胸膛,笑嘻嘻地說道:「唉,我向來都不喜歡這麼細緻的思考問題,大哥你也知道,就別跟我計較了。來來來,我昨天弄到一瓶好酒,還沒來得及喝呢,現在正好,咱們兄弟倆喝個痛快!」

楚雲澤對路子銘那麼大的轉變也是很無奈,只得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划拳,一個時辰後,兩人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深夜,趴在桌子上的路子銘小心地抬起頭觀察楚雲澤的動靜,見其依舊沉睡,便果斷離開,直奔城主府而去。將近凌晨,路子銘回來,神色輕鬆許多,重新趴在桌子上睡去。楚雲澤耳朵動了動,知曉路子銘已經回來。其實,他是完全知道這個義弟不會輕易相信他的說辭的,心裡不免嘆息了一下。

傍晚,路子銘正在街上閑逛,突然看到一群不良人倉皇而來,不少帶傷在身。路子銘連忙攔下其中一人,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那名不良人認清攔路之人是路子銘後,稍稍定了些神,「路大俠,我們在南郊發現了黑衣人,兄弟們已經交上手了,可實在是擋不住啊,小的正要回去向楚頭領求援呢!」

路子銘當即放開那人,匆匆趕往南郊。而那不良人,則是淡然的看著他離去,才往城主府而去。

城主府,受傷的不良人匆忙前來報訊:「大人,黑衣賊出現在南郊,弟兄們已在阻攔,請大人下令增援,擒獲賊人!」

公孫敬此時正與楚雲澤下棋,棄子喝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現身,當我青州城無人嗎?雲澤,速速帶人前去,務必將賊人擒拿!」

楚雲澤卻是巋然不動,笑道:「大人何必如此!」

南郊,路子銘看著四處倒下的不良人,神色平淡:「你們是為了什麼呢?」

林凡軒不答,反問道:「你就是楚雲澤的結拜義弟?」

路子銘點點頭,笑道:「看來你們至少還是做過功課啊。」

恍惚間,林凡軒覺得路子銘笑容中帶著些悲涼的味道,不過對於死人,他也沒有興趣去進一步了解。將刀上的血甩掉,林凡軒撲向路子銘。一式突刺,迫使路子銘側身躲避,下一息,一記鞭腿便甩在了路子銘的腰上。路子銘側飛出去,空中一個翻滾,安然落在地上。一把扇子同時被路子銘打開,向前跨出一步,路子銘突然閉上雙眼,宛如在庭中信步而行。林凡軒冷笑一聲,繼續發動攻擊。

「公孫大人倒是好手段,一手離間計是嫻熟無比,若我要證明清白,必然需要與林凡軒對峙,這就難免會引起誤會,這種氛圍下,林凡軒必定會動手,一番混戰下來,受傷在所難免。而此時林凡軒的蹤跡已被大人把握,大人只需事先準備伏兵,便可將我三人盡數殺戮,到時安個罪名報上朝廷,大人又多了一份功績,妙哉!」

一番驚人之語後,公孫敬依舊是不動聲色,楚雲澤繼續道:「可惜,大人不了解我義弟,更不了解我!」

楚雲澤逼視著公孫敬:「我自幼習武,一劍而行天下,江湖豪傑聞我之名若暴雨驚雷。自我投奔青州,立下汗馬功勞,卻不想,始終被你打壓,充當你的走狗!哼!你自以為待我不薄,可似我這等人物,豈會貪圖你這點施捨?甘心被你束縛?不過我能忍,忍,忍!如今你竟然將機會送到我面前,我倒是要多謝你了!」

公孫敬冷笑道:「你以為我就從沒有發現你的野心?只不過念你還有點用處,才留你一條狗命,可沒想到,你的狗膽大到了這地步,看來,該治治你了!」

公孫敬拍了拍手掌,一群不良人迅速從外面湧來,包圍了整個屋子,而樓上的窗口也迅速被公孫敬的護衛擎著強弩踞守著。

「楚雲澤,雖說你武藝了得,可在我的地盤上,你也配!」

林凡軒伸出帶血的手掌,狠狠地朝自己身上打去,將插在身上的一根弩箭打得透體而過,簡單的包紮後,掙扎著靠在一棵樹上,不解的問道:「你為什麼救我?」

路子銘同樣渾身是血,周圍都是血淋淋的不良人的屍體,那是被早早埋伏下來對付兩人的。

「你覺得我大哥是個怎樣的人?」路子銘嘴裡叼著草,漫不經心的問道。

「我看不透他,雖說不是沒有過防備,但想要救我家人,我必須和他聯手,否則,我早就死在公孫敬手裡了。不過我實在想不明白,你是怎麼發現公孫敬與楚雲澤的計劃的?再者,既然你知道楚雲澤要殺你,為什麼還要往他的圈套里跳?」

「早在來青州城之前,我就已經做過詳細的調查,再加上他們為了利用我故意透露出來的事情,我要是一點都猜不出來,那可就跟豬沒兩樣了。不管怎麼說,讓大哥取代公孫敬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大哥不至於太過貪得無厭,大哥他,終究是從難民堆中出去的啊!你的家眷,我已經安置在離著五十里的小村莊,體力回復後,趕緊去找他們吧。」

路子銘直起身,一瘸一拐的走著,林凡軒在背後大叫「你就這麼走了?你就這麼自信楚雲澤對付得了公孫敬?」

「我可是天下第一的暗器大師,有我的暗器傍身,地獄都可以闖!」

林凡軒猛撇嘴,倒在地上,仰望著天空。

絢爛的晚霞下,兩道年輕的身影佇立。

「大哥,你說,江湖到底是什麼呀?」

「江湖是廟堂,是市井,是一切有人的場所。狹隘與鮮血是它的基調,情誼只是點綴,但有情誼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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