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婚了（61）：她露出了真面目

距楊明回來還有一天。我察覺自己離婚後，狀態越來越好，也訝異我的自愈能力如此強。我自知這和楊明有關。人們說的沒錯，時間和新歡，是治癒情傷的良藥。

我打算留在北京。可我不能一直倚靠楊明。當下，我最好先找份工作。我在電腦上細細瀏覽招聘信息，發覺諸多職位除性別、工作年限限制之外，還有年齡限制。我好不容易找到合意職位，上面卻明確寫清：30歲以上女性勿擾。我似被人隔屏幕打耳光，臉紅耳熱。人生如一地雞毛，攤於面前，忿而無奈。然生活還要繼續，趁我未再長一歲前，抓緊時間找安身立命之所。

老天彷彿看透我心事，正失落時，我竟意外看到有家公司名字與我相同：一諾文化傳播（北京）有限責任公司。頓時，心生好感。萬幸，這家公司竟有適合我的職位，且年齡不限。我當即發送自己簡歷至這家公司招聘郵箱。

傍晚接到安璟瀅電話時，我正閱讀沈從文先生的《邊城》，沉迷於書中清幽、沁涼意境，也被書中主人翁翠翠的情感牽扯，再加上楊明曾叮囑我不要和她過多來往。我便想拒絕。上次她邀約我，我們雖相處痛快。可那快樂如同泡沫，很快炸裂在空氣中，消失無蹤。而因楊明產生的愧疚，卻縈繞良久。

可安璟瀅不依不饒，她沖我嗲嗲撒嬌：「諾諾，不要這樣嘛！石頭也在。我生活中沒有女性朋友。好不容易遇見你，給我帶來莫大快樂。這些，男生沒辦法懂。你不來，我會傷心的。」我總算體味到美人撒嬌的威力了，不只殺男人，連女人也不放過呢。我當即同意了。

可當我到達約定地點之後，卻只見安璟瀅一人。她上身穿黑色無袖高領衫，下身著深灰細格子短裙。烈焰紅唇、肌膚勝雪。頭髮攏在左耳一側，捲曲蓬鬆，似花朵鋪開。右耳戴一隻海藍羽毛耳環，隨風輕舞。

一看到我，她笑靨如花：「諾諾，我就知道你會來。」

我佯裝生氣：「還不是被逼的。」

她笑彎了腰，旋即挽住我手臂：「我一定好好犒勞你！」

「石頭呢？」

「我想單獨和你談，就沒約他。你不介意吧？」她歪著腦袋看我，眼睛似幼鹿般無辜。這讓我怎麼生氣？

「罰你喝酒三杯。」我開玩笑道。

「好，我正想喝酒呢！我們去酒吧？」安璟瀅神采飛揚。

我許久沒去酒吧，正思忖、猶豫之時，已被安璟瀅拉至酒吧門口。

我跟在她身後，一進酒吧內，就被暴躁音樂包圍。空氣中瀰漫煙酒味。五顏六色的光線在空中穿梭不停。幾個男女在舞池中恣意舞動。

安璟瀅選了一個位置。這位置雖在角落，卻靠近舞池。

「諾諾，我們去跳舞吧？」我剛坐下，安璟瀅便提議道。

「你去，我休息一下。」

「好。我好久沒跳舞，要好好放鬆下。」安璟瀅隨即步入舞池。她身形曼妙，舞姿輕盈卻又不失力道。一入舞池，馬上把其餘人比下去。幸好光線足夠暗，沒人發現她是電影明星安璟瀅。可她剛跳不足兩分鐘，就有二三男人圍住她。

安璟瀅邊舞動，邊旋轉，巧妙躲開他們，回到我面前。

她端起一杯酒：「諾諾，謝謝你陪我。我先自罰三杯。」

「我給你開玩笑，不用當真。」我勸阻道。

誰料，安璟瀅早打定主意，真的一口氣喝光三杯酒。做藝術的，大多都任性。石頭如此，她也是。很快，我便後悔沒能阻攔她。

她酒量不好。不一會兒，醉態畢露。先是胡言亂語讓我一定要幸福，接著跑到舞池中央，瘋了般跳舞。幾個男人在她身旁覬覦。我隱隱有些擔心，便將她拉出舞池。

「諾諾，我現在好痛苦。」她抱住我哭訴。旁邊人紛紛看向我們。看樣子，我得帶她走。

「我知道，我們回去說。」我哄安璟瀅走出酒吧。我不知她家在哪，她又醉如爛泥。我只好打車帶她回我住處。

一上車，安璟瀅抱著我不停哭，我似哄小女孩一般哄她。終於，她情緒恢復平靜，但仍醉意朦朧。

「諾諾，我求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么？」她頭靠我肩，慢悠悠說，「你能不能把楊明讓給我？」

霎時，我的心好似停跳幾秒。

「為什麼？」我問道。大腦短路，我竟問出如此愚蠢問題。

「我愛他，沒有他，我會死。」安璟瀅聲音很輕，可每個字都很重。

「師傅，停車！」我沖司機師傅喊道。

「安璟瀅，你別裝了！」我一把推開她，「我也愛他。我不會讓給你的。」

安璟瀅滿臉淚水，好一個楚楚可憐的美人。我真的想和她做朋友，可她果然像楊明說的那樣，給了我一場無懈可擊的表演。

「諾諾，你別怪我。我真的喜歡你。可我不能沒有楊明。」安璟瀅語句清晰，醉意全無。我愈加氣憤：「你憑什麼覺得我會讓給你？你以為沒有我，楊明就會喜歡你嗎？」

「沒有他，我活不下去。我不像你，我沒你堅強。」安璟瀅說道，「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所有的錢、房子、車子、漂亮衣服和珠寶首飾，統統歸你。我只要楊明。」

「安璟瀅，你還真是人戲不分。別這麼幼稚好嗎？」我再也聽不下去，推門下車，將車門用力關上。一直以來，無論是想像中，還是坐安璟瀅對面，我總覺得她身上帶有光環，而此刻，她周遭一片黑暗。

我剛走沒幾步，卻被安璟瀅從身後抱住。她哭著向我道歉：「對不起，諾諾。我喝多了。我不要楊明。你還做我好朋友好不好？」

我倏然覺得安璟瀅有些可怕。因我分不清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我不敢看她。美貌可幫助欺騙。

我甩掉安璟瀅，重新打車回家。可車還沒打到，我便渾身燥熱，四肢無力，眼前景物出現重影。我記起自己只喝了一點安璟瀅遞的酒，瞬即明白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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