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死前都應該試著殺死一條龍（3）

每個人死前都應該試著殺死一條龍（3）

文/靜竹Ly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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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決定參加屠龍，彷彿一條被乾草、破布、淤泥堵住了許久的河流，「唰」一下通暢了。所有的事情都迅速運轉起來。

那之後第二天，我們就到「屠龍全事務企劃所」簽署協議。在大姑、眼鏡律師和企劃所監督員的注視，在一份接一份協議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我自願參加屠龍，我知道可能會死可能會重傷，任何後果都自己承擔，贏了可以得到「古制琴葉型血紅石吊墜項鏈」的所有權，輸了就什麼都沒有也不能再爭議所有權，我保證乖乖參加屠龍訓練，我知道全事務企劃所會承擔我屠龍及訓練的一切費用，我同意全事務企劃所隨意就我屠龍事件進行各種商業運作，如果在屠龍中死去我願意把遺體捐給醫療機構，遺產按之後上斗龍場前另行草擬的遺囑分配……厚厚的文件，詳細羅列了生與死的幾乎所有可能。

簽好協議後，大姑把項鏈交給企劃所監督員。監督員在我們面前打開項鏈盒子，仔細檢查細節，和鑒定書對照，拍攝照片留檔。

多年以後，我再次親眼見到這條項鏈。

我忽然止不住渾身顫抖，毫無知覺地流下眼淚。

「那麼，我將這條項鏈封檔了。」說著，監督員將項鏈連同鑒定書放進特製的保險箱，把3種鎖分別設置好，交給管理員入庫。

「這條項鏈會在屠龍後再出庫。從現在開始，」她轉向大姑，「您等著屠龍結果就好了。」

大姑心滿意足地站起身，像剛美美地吃了一頓烤鴨似的，滿面紅光，砸吧著嘴對我說：「大小姐，您有本事。您加油。」轉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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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家後，我在網上找屠龍的轉播視頻。被高高頂在前面的，標題叫做「世紀之戰※※加來博第四戰役！！怒吼之帶第一次……」

加來博是誰？怒吼之帶莫非是一種戰術？第一次什麼？

我點開視頻，畫面里的斗龍場看起來像是小型室內足球場，牆壁和天花板是類似毛玻璃白花花不透明的材質。地上像足球場一樣種著綠草，沒有白線。斗龍場里空空蕩蕩還沒有人。畫面右上角懸著兩個懸窗，懸窗里有兩個外國人面孔興奮地喋喋不休。是屠龍解說。

「今天這一戰，怎麼說呢，出乎所有人意料啊。我昨天晚上興奮地沒睡著覺，拉著我老婆討論，說加來博和尼爾誰會先出手呢？你說誰會先出手？」

「必須是加來博！這個事情你不要問我，我是加來博的粉絲，我沒辦法保持中立的。你們不能要求我保持中立。再說了，你看看尼爾，早上忽然要求把幕牆換成不透明的。事前不是信誓旦旦『殺個龍算什麼』來著嗎？以為自己能打打拳擊，就可以隨隨便便殺龍嗎？在龍面前，都是花拳繡腿！而且上來就挑戰加來博，愚蠢！我告訴你，哪怕我不是加來博的粉絲，這次也要支持它的。尼爾根本不懂什麼是龍！他根本沒有在尊重自己的對手。」

「尼爾的教練團有問題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不知道我們的觀眾里有多少是拳擊迷啊，如果您看拳擊比賽的話，肯定對尼爾特別熟悉。他能得到現在的成績，就好在天分高，教練團拖拖後腿也能應付得過去。你看，他的教練團，從他初血戰那回就被所有人指責說對手選錯了。初血戰怎麼可以選那種對手？！」

「對啊！他的團隊從來都不知道怎麼正確地評估自己的對手……」

我向後拉了拉進度條。尼爾和加來博都上場了。

加來博看起來，和我印象中的龍似乎沒有太大區別，四肢著地站著，比尼爾高出半個人，後腿明顯比前肢發達，周身覆蓋著黑色的硬甲，背上有刺，一對翅膀整齊地收著。按身體的比例看來，翅膀實在小了些。就和動物園裡的龍沒有什麼區別，頂多是硬甲看來亮了一些。

尼爾站在斗龍場的另一端，從上到下穿著貼身戰甲，肌肉異常發達。他腰間似乎綁了手槍，右手緊緊握著一把短刀，狠狠盯著對面的龍。

加來博扭動脖子，發出一聲悠揚的鳴叫，那姿勢看起來甚至有些優雅。右上角懸窗里的解說興奮起來：「你看你看，加來博先發信號了。」「絕對的，加來博錯不了。」

我關掉了視頻。

沒必要看國外電視台這種精心製作的轉播了。反正接下來我有至少3個月時間，去了解龍，和如何屠龍。畢竟，那是電視節目，而這，是我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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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到了男友的電話。

「新聞上說你要去屠龍？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新聞？」

「你大姑一出企劃所就接受採訪了，肯定是事先聯繫好的。你真的跟她簽屠龍協議了？」

「對。我要去屠龍。」

電話那頭沉默了。

「你們家人是不是都有病？重要消息都要從新聞上知道？」

我沉默。

「前幾天剛高高興興見過的女朋友，現在忽然你就說過幾個月要去屠龍？」

我沉默。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問。

因為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因為我已經決定了。」我說，「這是我自己的事，並且我已經決定了。又覺得直接通知你『喂，我決定去屠龍了，你好好消化一下這件事』好像不大好。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說。」

他在電話那邊嘆了一口氣。

「明天，來動物園找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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