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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瞥,黃粱一夢

我去幼兒園接我侄子的時候,看到曾經小學的司令台已被移平,改成了一座滑滑梯,我絕不會相信我已經長成了一個一米七五,儀錶堂堂的醜陋青年。

十年前,我們一群精力旺盛的小鬼整天不知道該玩什麼,那時不像現在,農村的孩子沒錢玩小霸王,更別說game boy這類高檔貨,整日只會爬山捉魚釣青蛙。

我記得有次過年,村裡首富家擺酒,首富家兩個兒子在二樓組隊打熱血格鬥,鎖著門,陽台上聚了十幾個小鬼,像是偷窺姑娘們搓澡的猥瑣大叔,使勁把腦殼往窗縫擠。我作為城裡回來的孩子,自然器宇不凡。我瞥了一眼,兩人的操作一塌糊塗,我嘆了口氣,說道,真垃圾。

「你懂個屁。」首富兒子回頭瞪我一眼。「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我說你們太憨,柔道家沒有快拳怎麼玩?」

兄弟倆一聽「行家啊!」忙打開門把我迎了進去,於是我在眾人羨慕的眼光下打了一下午小霸王。

十年前我們就每日過著無所事事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有人提議,我們來打仗吧!

直到這天我才明白為什麼蘇聯人叫戰鬥民族了,大概就是天寒地凍的沒事可干,只好每天打打仗暖和身子。

起初我們看長相分隊,兩個長得最凶的各自挑人。像我這種面善的,自然落在末尾。可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啊,沒想到我這種瘦小鬼打起仗來那麼狠,看來成龍的電影多看看還是挺有用的。一場下來踢跪無數,自此以後就由我和另外兩個人挑大樑了,各建了一個隊,隊名就不表了,我老蔣雖然沒羞沒躁,但還要點臉皮。

那時候受電影餘毒影響嚴重,總想在鞋間搞把匕首,用了把美工刀試了幾次差點把自己腳趾頭削斷以後,我開始用廢舊車胎綁在迎面骨上。不得不說我才思敏捷,在別人還在琢磨怎麼提升武技的時候,我已經開始使用防具了,看來我在進化鏈上領先他們不少。要不是那件事發生,任由我發展下去,我指不定就抬著十字弩去打仗了。

另一個幫派的金牌打手很難對付,倒不是說他武藝高強,而是他那雙山寨皮鞋,硬的跟鐵塊一樣,一腳踢你身上,你能痛得跪地上叫爸爸,我們都說他穿雙鐵鞋來打仗不要臉,然後他整個小學四年級都在向大家證明他沒穿鐵鞋。

為了防他,我打算硬碰硬,鞋尖固定了一把美術刀去破他的鐵鞋。一腳下去,美工刀臨陣倒戈,扎進我鞋子里,險些削斷我的大腳趾,我就放棄了這個套路,

之後又受鐵布衫的影響,把車胎綁在小腿迎面骨上,那時候每天早起二十分鐘,把護具帶上,然後慌慌張張趕往學校。倘若那天沒有打仗,我就會極端鬱悶,就像妹子畫好了美麗妝容卻沒有偶遇心上人那般。

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有讓我碰上的時候,那時候我簡直像是滿城盡帶黃金甲里的周杰倫,一個打十個,但是由於橡皮車胎透氣性不太行,我患上了腳氣,十年沒治好。

然而皮甲沒有滿足我對護甲的追求,我的至高追求是反傷甲,要讓敵人傷我一千,自損八百。

我把後院的半圓鐵管排水溝鋸斷了一節,墊上棉花,綁在腿上。到了學校,那個穿鐵鞋的一腳上來,把自己的腳趾頭踢骨折了,哐當一聲,我身上落了一塊鐵板下來。

這傢伙終於證明了自己穿的不是鐵鞋了,我腦子裡冒出了這麼一個奇怪的想法。

我成功引發了眾怒,敵人看我弄傷了他們的老大,全部圍了過來,我的兄弟則覺得我太下作,昔日戰神形象瞬間崩塌。

「我父親本身是一個機修工,所以我隨身攜帶鐵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一本正經的解釋,可那群傢伙硬是不知好歹撲了過來,我站在教學樓前的司令台上負隅頑抗,還是那麼的像周杰倫,那場戰鬥十分慘烈,我勇敢作戰,意志堅定,最後只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就康復了。

在醫院裡,醫生給我接骨頭的時候說醫院麻醉劑不夠了,接骨的時候有點痛,你咬咬牙。

我點點頭,我顯然低估了那種痛苦程度,一咬牙,牙根從下巴里戳了出來,這大概就是我臉這麼長的原因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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