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高原的古往今來--通俗西藏史68
赤松德贊之鞭——唐蕃隴右之爭
隴右之地歷來為帝國肘腋,自漢張騫鑿空西域以來,河西隴右之地即為國之重鎮。唐貞觀初年,分天下為十道,隴右即為十道之一,以東起隴山(六盤山),西達沙洲(甘肅酒泉)的地域為隴右道。唐睿宗李旦,景雲二年,又以黃河為界東設隴右道,黃河以西地域設河西道,至此,河西、隴右之地始分。
隴右道所治所鄯州(今青海樂都),轄秦州(今甘肅天水)、成州(今甘肅成縣)、武州(今甘肅隴南市武都縣)、渭州(今甘肅隴西縣)、 岷州(今甘肅岷縣)、宕州(今甘肅宕昌縣)、疊州(今甘肅迭部縣)、洮州(今甘肅臨潭縣)、蘭州(今蘭州市)、河州(今甘肅臨夏)、廓州(今青海貴德縣)。
河西道治所涼州(今甘肅武威)、甘州(今甘肅張掖)、肅州(今甘肅酒泉東南)、瓜州(今甘肅酒泉瓜州縣)、沙州(今甘肅敦煌)、伊州(今新疆哈密)、西州(今新疆吐魯番東南高昌故城﹐即哈拉和卓古城)、庭州(今新疆吉木薩爾北破城子)、安西大都護府(轄安西四鎮,治所龜茲)、北庭大都護府(下設十六個羈縻州,治所庭州)。
河西之地北連大漠,南通草原,寬處百數十里,最窄處僅十數里,可謂管通,而且漢唐疆域宛如啞鈴,鈴柄處即為河西走廊,如河西失守,則首尾不能相顧,西域盡為飛地。
隴右則為關中屏障,若失隴右,坐高而望關中盡收眼底,帝都咫尺之遙。故有唐以來,為了遏制吐蕃、突厥等等部族的軍事侵擾,唐廷在邊疆地區設置了十節度、經略使,其中處於唐王朝西北地區有安西、北庭、朔方、河西和隴右五鎮,兵力佔到全國地方總兵力的一半,約有二十四萬人。《資治通鑒》記載:「唐自武德以來,開拓邊境,地連西域,皆置都督、府、州、縣。開元中,置朔方、陳右、河西、安西、北庭諸節度使以統之,歲發山東丁壯為戍卒,絹帛為軍資,開屯田,供糗糧,設監牧,畜馬牛,軍城戍邏,萬里相望」,可謂「猛將精兵,皆聚於西北」。因此河西、隴右地區作為唐王朝的軍事緩衝地帶,對唐朝具有重大的軍事戰略價值。
天寶初年,唐朝正值開元盛世 ,唐軍在隴右連敗吐蕃軍隊,以哥舒翰為代表的唐朝邊將連敗吐蕃軍隊,奪取了以包括石堡城在內的大量吐蕃軍堡,將自中宗時期就佔據河西九曲的吐蕃勢力徹底逐出了隴右。可惜好景不長,天寶十四年(公元755年),「漁陽鼙(pí)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安史之亂的爆發,《舊唐書 ? 哥舒翰傳》記載,唐廷令「河西、隴右、朔方除先發蕃漢將士及守軍郡(州)城堡之外,自余馬步軍將兵健等一切並赴行營,各委節度使統領」,河西、隴右兩鎮主力相繼被調入內地平叛,這導致兩鎮防線由此變得千瘡百孔。
而此時,身在拉薩(邏些)的吐蕃赤松德贊贊普繼位,他任用尚野息、尚悉東贊、尚贊摩和論悉諾瑪祥仲巴傑(漢籍作馬重英)「三尚一論」輔政,繼續推行其父倡導的改革,對內整頓吏治、梳理法條、明確頒布將士的賞賜制度,革新之後,官吏肅然,將士歸心。對外則以大相全領兵權事宜,減少掣肘。吐蕃軍隊的相兼統帥的做法,確實在軍事上做到了,兵行如風,令至如山,使吐蕃軍隊的指揮系統靈活自如。《新唐書 ? 陸贄傳》甚至認為這是吐蕃常取勝之關鍵,其云:「今四夷最強勝者,莫如吐蕃,……動則中國其眾不敢抗,靜則憚其強不敢侵,何哉?良以我之節制多,而彼之統帥一也。且節制多,則人心不一;人心不一,則號令不行;號令不行,則進退難必;進退難必,則疾徐失宜;疾徐失宜,則機會不及;機會不及,則氣勢自衰」。就在這一升一降之間,唐蕃兩國將在河西隴右之地,展開一場血雨腥風的爭奪。
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這個細節,玄宗皇帝驚聞潼關失守,倉皇「幸蜀」之時,行至馬嵬坡,吐蕃使節攔住宰相楊國忠,因衣食無備向其提出回國的要求。正在此時,在有心人的攛掇下,滿腹怨氣的禁軍士兵喊出了:「楊國忠聯絡胡人,意欲謀反」的口號,順勢殺死楊國忠、逼死楊玉環,史稱「馬嵬之變」。在這起兵變的導火索,可以說就是那幾個不知所措的吐蕃使節,這幾個倒霉吐蕃使節就是赤松德贊登基後,派來唐朝的第一波使節,結果出使唐朝任務尚未完成,反倒糊裡糊塗的成了兵變的借口。
雖然吐蕃使節沒有達成外交目的,但是唐朝發生安史之亂,且邊鎮戍卒大量被調東去平叛的情報,還是傳到了赤松德贊耳朵里。於是,在吐蕃軍隊迅速出兵開始蠶食唐朝疆域,據敦煌古卷中吐蕃文書《大事記年》記載:「羊年(天寶十四年,755年),論泣藏與尚息東贊二人攻陷洮州城,重建馬重木(堡),任命尚多熱爾為馬重木(堡)大將」。由此可見,吐蕃最先用兵的地方是在洮州城(今甘肅臨潭縣),其中提到的馬重木(堡),有學者認為即為著名的石堡城,其地址在今甘南卓尼縣境內之羊巴古城。關於石堡城的地址,史家歷來眾說紛紜,有說在今湟源境內青海湖畔的,甚至有人認為其地遠在蔥嶺以西小勃律附近。
肅宗至德元年,八月回紇、吐蕃使節皆至靈武,並請和親討賊之事,肅宗未許,賜宴而遣之。至德二年,二月,帝在鳳翔,吐蕃再次遣使而來,「復請助國討賊」,帝「賜以束帛器物有差」。至三月,吐蕃又「遣使和親」。對於吐蕃助國討賊的要求,唐庭顯然是心存疑慮,畢竟兩國邊境之上累年血戰,仇寇已久,故此,肅宗對於吐蕃來使只是好言以對,厚禮遣還。
就在使節往返,熱絡一時的表面文章之下,吐蕃將帥可從未閑著,隨著天寶十四年,攻取洮州之後,擁有了立足點的吐蕃軍隊,連續出擊。至德元年(公元756年),「吐蕃陷威戎、神威、定戎、宣威、制勝、金天、天成等軍鎮,以及石堡城、百穀城(青海同仁縣)、雕窠(kē)城(青海貴德縣西南)」。這些均鎮均為玄宗開元、天寶年間,爭奪河西九曲之地所建,這些軍堡失守後,隴右之地門戶頓開,之後幾年,隴右各郡漸次陷落。
至德二年,十月,吐蕃攻陷隴右治所所在地——鄯州(今青海樂都),隴右被迫將治所遷至廓州(今青海貴德縣)。就在隴右形勢危急之時,屋漏偏逢連陰雨,河西兵馬使蓋庭倫與武威郡昭武九姓胡商安門物等,殺死節度使周泌,聚集兵眾至六萬人。武威郡大城之中有七個小城,胡人已佔據了五個,只有兩個城還在堅守。唐軍在河西支度判官崔稱與中使劉日新率領二城中的軍隊攻打叛胡,經過苦戰,總算平定了河西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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