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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季花開31

(三十一)

「弟,你說會不會因為向南笙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但她礙於面子,就是啦你們都去求他幫忙,不想讓我出國,然後他勉為其難,想用冷暴力對待我以作抗議。」我叼著棒棒糖,拿腳蹬了佀光一下。

佀光在打遊戲,沒空理我。

「快說啊!」我連蹬他好幾下,他還是沒理我。「算了,我去問問爸爸。」

電腦音箱傳出一聲「defeat」,小光推掉滑鼠鍵盤,「哎呀姐姐煩死你了。」

我站起來要離開:「我去找爸爸。」

「別費勁了,老爸哪能懂年輕人的想法。」他說。

我嘿嘿一笑:「要是他老人家知道你是gay,會不會把你逐出家門。」

佀光神情緊張地說:「我錯了姐。」

我已經站在門口,他叫住我:「不用去了,父親沒在家,他跟朋友喝酒了。」抬頭看了看時鐘,已經晚上九點多,我擔心道:「這麼晚還不回來,不會有什麼意外了吧?」

「這幾年一直這樣,剛開始也擔心,喝到走路都是歪的,說了多少次又不聽,還跟我和媽著急,都懶得管他了。原來只是在家喝,你走了之後……」佀光的話戛然而止,但我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

「我去那屋看看媽。」情緒跌落,本來向南笙性情大變就讓我足夠心煩意亂的,再加上佀光的話,一瞬間堵在心裡的疙瘩解不開,我想跟母親談兩句。

母親的卧室緊閉著,甚至門縫裡都沒泛出燈光,估計是已經熟睡了。可是那麼多無奈想要傾訴啊,我輕敲了幾下,屋內沒反應,於是掰了掰把手,屋裡才傳來聲音:「別開門!」母親驚恐的尖叫。

她又重複了一遍:「別開門!千萬別開門!」

我收回手,靠在牆體,擔心母親卻又被她的命令支配不得不心急如焚等待著。

過了五分鐘,開燈開門,沈叔叔,就是沈冰露她爸爸,率先走出來,一臉尷尬。這幾年不見,他的皮膚更黑了,啤酒肚越來越鼓。

母親跟在他後面,布滿褶皺的睡衣,雜亂的頭髮。她輕咳幾聲,算是看見了我這個閨女正在等她。不過她沒停下,推著沈叔叔快速離開家。

我從走廊原地未動,目光伸進母親的卧室,胡亂摺疊的被子,歪歪斜斜的枕頭,地上,地上竟然是用過的安全tao。我的懼怕一點不比母親少。

突然想起之前問母親的話,我問她愛養父嗎,她說這個年齡沒有情和愛,我又問她愛生父嗎,她說那時候很愛。

母親,我至今才知道此時的你愛的是誰,你的情感,都錯誤的奉獻給了你真正愛的人。我想起了你的膝蓋被養父誤傷而住院的時候,周末我去看望你,你羞澀的柔情的輕輕挑眉,嘴唇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緩緩撐開,含住了沈叔叔喂你吃的蘋果。

那個瞬間,甚至是我作文敘事的結尾畫面,連年幼的我都覺得整個病房流動著暖暖的水,輕柔的撫摸在皮膚上,逗得母親眉開眼笑。

難道我沒有認知嗎?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親臨了家庭即將坍圮塌陷的導火索,我必須保守這個秘密。

所以母親上樓找我,她開口問我:「餓不餓,要不要吃宵夜?」

「不餓。」我扭頭就走。

但母親站在原地未動。

我似乎忍不住地想要開口問她了,我走,我能走到哪去啊,我只是背對著母親兩三步的距離,我只是又恨又無能為力。

好在佀光走廊里大喊:「媽,姐姐不吃我吃啊,你給我做宵夜去。」

母親沒吱聲,去了廚房,倉皇的如同落難的敗兵。

我咽著口水,我有好多話想要告訴弟弟。弟弟卻說:「就這樣吧。」他把我推回房間,替我關上了燈。

「你什麼都知道?」在黑暗中我問佀光。

或許他點了頭,黑茫茫一片我看不到,但他應該是點了頭。

從母親住院至今,過去了十來年,這十來年你一直當養父是傻瓜嗎?我突然想到了某句詩詞: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源於刺激,源於興奮,源於母親你得到了更多。

終究無可爭議,這是你的愛所表達的方式。

我們每個人都在愛情的路上做過錯事,只不過大家覺得你年長色衰所以愛情並非大齡人的生活範疇。

可女人啊,一生都需要被愛澆注的。

如果說對於母親我不能有話直說,對向南笙我為何不能有話直說。

「話說,約會那天,你很怪異,是吃錯了葯嗎?」為了這句話我考慮了半天,像是開玩笑不會直接損了向南笙的面子。

他看我的眼神很古怪,輕鬆一笑:「咦,我們的佀曉珺小朋友也能說這樣的話啊。」

「一直說!」我噘嘴。

「那也是只說給季琦聽吧。」他在落寞里又強顏歡笑,「吃完飯想去幹什麼?」

「看電影怎麼樣?回國之後還沒進過電影院呢,聽說新上映的日本電影不錯,叫什麼《墊底辣妹》。」

「我看過了。」向南笙說的話很喪情緒唉,「不過你想看我就陪你看。」

「算了,直接回家吧。」我拿紙巾擦了擦嘴,「今天我開車來的,不用你送我。」

好失敗的夜晚。

獨自一人驅車回家,想起了上學的時候,季琦每次都會說去看電影,恰巧我也愛電影院的氛圍,我們幾乎看完了那幾年所有上映的影片。剛開始電影票還會亂丟,又覺得每一場電影的紀念也就只有票根了吧,於是使小性子不讓季琦扔電影票,結果大三過生日,季琦送我的禮物,竟然是一張張電影票折起的紙星星,我趴在他懷裡深受感動哭成了淚人。現在回憶起,嘴角不自覺往上翹,那一顆顆的小星星組成了我的青春啊。

回到家翻箱倒櫃找出了那罐紙星星,203顆,我拆開了一顆,票根上有季琦的字跡。

「I LOVE YOU.」

迫不及待拆開了第二顆,也有,第三顆也有,第四第五第六……整整203顆,整整203句「I LOVE

YOU.」

數不清的回憶宛如將一一粒粒櫻桃塞進嘴巴里,記不得何時甜蜜記憶深刻何時又突然酸澀讓人眯起了嘴。我只記得它們充斥在腦海里形成生動的景象,一切皆是鮮亮的,就像一整盆的櫻桃被我吃乾淨,我的滿足我的快樂都流露在舌尖,就笑起來,不知何緣故的就是笑起來。

季琦啊,他就是那顆櫻桃樹,伸展著手臂搖搖搖,就有無數的櫻桃掉下來,無數的快樂無數的愛啊從眼睛裡冒出來,然後滴答滴答的眼淚打濕墨跡有些暗淡電影票,整個身子蜷縮,像是丟掉了心愛的東西。

我決定獨自一人看場電影,買了兩張票,手裡捧著一罐紙星星,成為別人眼裡的異類。

《墊底辣妹》,只是看到影片里的黑板、書包、課本,它們串成線條勾勒起學生時代的所有,哭著笑著就匆匆逝去了那麼多的曾經。

曾經的中學班主任陳老師說的話就在此時突兀的放映在腦海里,他說:「少年貧窮,一生貧窮。」我的出生緊接而來的便是生父離家出走,我的童稚永遠都留在垃圾堆旁的平房裡,我的貧窮導致了我的精神也是貧窮的。原本只覺得人生如同襤褸的衣衫,原本只覺得吃穿便是追求的信仰,我打心底抵觸父母管好孩子吃喝就盡足了家長的義務這樣的言行舉止,老土封建時時與我的思維對峙,我一直在我不喜歡的成長環境中成長為人。

長大後才漸漸懂得,父母把一切最好的都留給了孩子。那些我們不懂得知足的東西,是父母能力範圍內所做出的最大努力。你不了解一道菜里的幾塊肉,丑的很卻極其保暖的棉襖,上坡路蹬動的自行車,這些小小的舉動,作為孩童根本無法理解的全部。

都是父母帶來的愛啊!

哭得稀里嘩啦,影院內的冷氣又開得很足,輕聲打了噴嚏,有人影緩緩龐大起來,將長袖外套披在我身上。沒注意到佀光就坐在我身後,他貼在我耳邊說:「我不放心你,就跟過來了,傻姐姐。」

你帥氣的聽話的永遠在背後挺你的弟弟。

這是更多的愛,你比其他人更多的愛。

突然,佀光說:「這種電影不適合女孩子單獨來看的。」他撓撓頭,「好像任何電影都不適合女孩子單獨看。」弟弟翻身躍到影院前一排座位和我並列,「我打賭電影結局的時候,女主角會和她的老師談戀愛。」

「怎麼可能,他們都不搭。」我反對。

然後影片結束,女主角並沒有談戀愛。「怎麼樣,我說的對吧。」作為姐姐總是喜歡跟弟弟得意洋洋。

佀光兩臂環繞雙肩,雞皮疙瘩格外明顯,他把他的外套給了我,自己挨凍,陪姐姐看場電影好不划算。「我猜錯了。」他吸著鼻涕。

我把長袖還給他,他開玩笑說道:「這是走出影院不冷了就把衣服還給我了?」

我沒搭話,弟弟肯定以為觸怒到我。

其實是看到了路邊的停車位,有兩個人剛剛下車,男子穿著休閑西服,女士比較正式一身職業套裝還夾著黑色公文包,男子友好的替女性拿著包,密切交談,往旁邊的快捷酒店走去,前後大約十秒的時間。

「幾點了?」我問佀光。

「十點半,到家得十一點,好睏啊要睡覺了。」他伸了個懶腰。

是啊,該睡覺了。

是啊,女孩子不該單獨看電影的。

那麼向南笙我想問你,你是跟誰去看電影了呢,又是跟誰去快捷酒店睡覺呢。

王八蛋。

王八蛋。

王八蛋!

想哭,記憶追溯到小學時代,向南笙和我去參加無線電測向比賽,因為誤會導致我哭了整整一夜,眼淚換不回任何,可能我看到的依舊是誤會啊,為什麼不去坦徹心扉問清事情前因後果,跟誰看電影又跟誰去開房。

明明心裡住著季琦,但還是心愿向南笙對我好,不容許其他人體驗他的一丁點兒好,憑什麼。

可惡,還是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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