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干預案例分析(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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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一個電話驚醒了剛剛入睡的諮詢師。
「我不想活了。」
對方(女)平靜地說。
諮詢師:「你給我打電話,希望我為你做點什麼呢?」
女(沉默了幾分鐘):「只是希望在離開這個世界以前再找個人說說話。」
諮詢師:「你已經決定自殺了嗎?」
女:「是的。」
注意:事主是主動打電話求救≈求救信號
(我需要別人理解/支持/勸導)
我們在群里/社交平台看見「我想死/我是不是應該死/再見世界」全都等同於求救信號。
是否勸阻自殺,由和事主討論後得出。
諮詢師:「那麼你打算用什麼方法結束自己的生命呢?」
女:「吃安眠藥。」
注意:諮詢師沒有勸阻
在別人提及自殺話題,不要一開始就採用勸阻模式。
諸如:想想你的爸媽/妻兒老小啊/不要這樣/活下去啊/那你死給我看啊 (×)
以上都是是無效的溝通方式
有效的溝通方式(一對一):你打算怎麼自殺呢?(√)
「絕大多數有自殺念頭的人,當真的開始有自殺行動前 ,一定會詳細地考慮自殺計劃。當TA告訴你TA的計劃的時候,請認真地聽。」中途不要打斷。等待事主陳述完一整套計劃再開始說話。
自殺干預本質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進行有效的價值觀交換。例如:活下去也許有其他的解決方式。這樣的價值觀,讓衝動型自殺的事主確認自己的思想。
諮詢師:「哦。你手裡有葯嗎?有多少藥片?」
女:「有整整1瓶,100片,足夠了。」
諮詢師:「真的足夠了嗎?你不是醫生吧?你願意聽聽一個醫生給你講講安眠藥的知識嗎?」
女:「……你說吧。」
諮詢師:「過去,100片安眠藥確實足夠自殺用了。可是現在,安眠藥物類的安全性已經越來越高了,安眠藥的致死量越來越大。再加上人的個體差異,有的人吃幾十瓶安眠藥才能死去。你上網查查,吃了幾百片最後照樣被救過來的大有人在,有的人被搶救過來以後還留下了各種嚴重的後遺症,肝臟和腎臟功能損傷還不算最壞的,有的人大腦功能受損,變得痴痴獃獃的,多慘啊。」
女:(沉默)
諮詢師:「服藥自殺的人本來都是想安安靜靜漂漂亮亮地離開的。的確,服用安眠藥是最好的自殺方式:跳樓要摔成一團肉漿;上吊樣子太難看;跳河過程太慢太痛苦;割腕太疼;卧軌吧又死得支離破碎,讓中國人很難接受。」
女:(沉默,但是電話里傳來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
諮詢師:「你知道嗎,現在服安眠藥自殺的成功率只有不到10%,每天醫院都里都要送出來這樣的自殺未遂的人。而他們出院以後即使很幸運,沒有什麼後遺症,至少也要考慮該如何再去面對親人、朋友、單位的同事和左鄰右舍等等,也許你折騰了一圈、受夠了痛苦,最後還要去接受心理治療。」
女:「可是,我死的決心已定。我會再想別的辦法的。」
注意:破除中心觀念
「死亡是美好的/是一種解決方式/死亡之後事情會得到改善」
諮詢師:「那好吧,你的生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裡,沒有人能夠留住一個決心要離開的人。
不過,在你離開之前,你還有什麼沒有完成的事情嗎?」
不要替事主做決定
很多人出於擔心,過於急躁。直接忽略了事主本身的想法,直接得出「活下去一定是正確的」結論。在心結沒有得到正確處理前,輸出這樣的價值觀效益較低。
這裡諮詢師說了「你的生命掌握在你自己手裡。」
尊重事主自決的權利,承認TA可以處置自己的生命。當我們主觀替事主做決定(例如活下去)的時候,你真的有理解到TA的痛苦嗎?
「還有什麼沒有完成的事情嗎?」
同時激發求生意願,例如詢問想完成的事情。在危機干預中要多提及開放性的問題,同時是以事主為中心。例如:你還有什麼願望?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女:「無所謂了……」
諮詢師:「你留下臨終遺言或者遺囑了嗎?」
女:「留了一封信。」
諮詢師:「是留給誰的?」
女:「我的男朋友......我的前男朋友......」
諮詢師:「你願意告訴我你信里給他說了寫什麼嗎?」
女(突然開始抽泣):「......他突然離開了我,因為別的女孩!......我那麼愛他,比對自己都好,我為他已經付出了一切!現在,他卻突然要甩了我!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失去了!!!......」(女孩的聲音開始變得尖銳並越來越快)
注意:關鍵物品——遺書。遺書包含了事主大部分的心態與感想,事主的身後處理方式。我們可以從遺書中汲取到對事主造成傷害的關鍵信息。(案例中是寫給前男友,由此可見前男友是造成事主心結的原因之一。遺書根據情況不同,會寫給不同的人,或者沒有收信人僅僅是想法記錄,我們要採用不同的切入點談話)
諮詢師:「你在憤怒,對嗎?」
此處技巧:說出案主處於一個怎樣的情緒狀態(eg.聽起來你好像很傷心/很失望/很憤怒/很不安/很焦躁等等)
女:「他毀了我!我為他付出了一切,他卻反過來毀了我!!!而且,最讓我氣憤的是,那個女的長得又不好看,也沒有什麼腦子,哪一點比得上我?他居然為了她甩了我!」
諮詢師:「你恨他嗎?」
女:「恨!我恨他們倆!」
諮詢師:「想報復他們嗎?」
女:「想!」
諮詢師:「怎麼報復呢?」
女:「我要讓他們一輩子都痛苦!」
諮詢師:「用自殺的方式嗎?」
女:「我要讓他們一輩子都不得安寧!我要讓他內疚一輩子、後悔一輩子!」
諮詢師:「你死了他就真的會後悔嗎?也許他會內疚一陣子,但是他很可能更多的是暗自慶幸:幸虧自己當初沒有選擇你這樣不堪一擊又愛走極端的人,他會更加確信自己選擇放棄你是正確的!」
女(呼吸困難):「……」
諮詢師:「你想過嗎,如果你自殺成功,誰會是真正為你痛心的人呢?真的是你的前男朋友嗎?」
注意:引導案主說出心結。多數情況下不用擔心說出心結會讓人受傷,他們需要對事件進行描述與宣洩。同時讓案主意識到,她想要自殺只是一種報復手段,本身並非真的希望離開世界。
重點:「你死了他真的會後悔嗎?」
自殺了真的能解決你的問題嗎?這裡顯而易見是不能的。對於衝動型自殺事主,我們需要幫他們理清思路。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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