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大寶

【一】

姜先生的青蔥歲月是作服務業的，年輕的大寶有幸參觀了一個同事的家。那年代沒有什麼漂亮房子，好一點的不過是青磚白瓦，經歷幾場風雨就會變的很舊。同事房子的外表和大眾一模一樣，是一個磚頭混著泥土的小陋室。推開漆得黢黑的鐵門，走過兩邊是菜地的院子，正對著的就是那間小屋。大寶推開其貌不揚的竹木門，一進屋就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屋頂四處都是近幾日暴雨帶來的潮灰，牆壁上的黃泥巴鼓得高高的，好像走路快一點，帶起的風就能把整面牆給吹趴。橫樑倒是非常新，連木上的花紋都能看得清。然而大寶並未注意到這些，他快步走到一處花鳥畫面前，所幸牆壁沒有倒塌。

「喲，你還看得懂書畫啊？」同事父親端著小茶壺出來，給大寶倒了一杯。大寶接過茶水，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副畫。

「你不嫌水燙啊？」同事父親摸了下厚密的黑鬍子，一雙小眼睛躲在眉毛里已看不見了。

「啊？」大寶不解的望過來，「嘶~」他這才發現杯中是滾開的水，他伸出舌頭來，用手去扇風，茶又濺到手上，杯子落在地上摔成四瓣。

「唉！我就知道。」同事父親蹲下來撿碎片，手足無措的大寶看到了這位慈祥大爺的禿頭頂，只聽大爺又說道：「你是第二十幾來著。」站起身來，手上的碎瓷片像浮在手掌上，「你們這些年輕人，做事輕佻，就專為砸我茶具而來。」

大寶這才反應過來，燦燦的笑著，說：「大爺，您這畫太好看了。」

「這是贗品，真跡早運到北京，被放在故宮裡了。」大爺嘬一口茶，接著說道：「來這裡的小夥子沒一個不被我這屋子的布置嚇到的。」

「您這屋子布置的，布置的，真好看。」大寶憋了半天，結果說了這麼一句讚美的話。

「只是看著順眼罷了！」大爺又嘬一口茶，抹下嘴說道：「看著順眼我才去買的，不然誰買這些廢紙？」

「您這可不是廢紙，你這簡直是——太好看了。」當時可不敢談「藝術」，那是資本家的東西，很多人都忘了這個詞，大寶也不知道這個詞。

「你是找俺娃的吧？」大爺對著後院叫道：「狗子，有人找你(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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