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隙與將軍紅(2)(糟慮鬼)——沒茶茶會

縫隙與將軍紅

原創 2018-04-13 糟慮鬼 沒茶茶會

2

一個月前,我的前妻溺斃在了河裡。

雖然說我們早在三年前就已經離婚,之後也沒怎麼聯繫但是她的死卻讓我陷入了意料之外的痛苦中。電話是前妻的姐姐打來的。一開始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對方說出舉辦葬禮的時間和地點時我才回過神,才意識到這是確確實實發生的真實事件。前妻姐姐的聲音聽起來疲憊不堪,但是又透著一股子不服輸的倔勁兒。她的名字叫飄雪,作為她妹妹的前妻叫流水。之所以有這樣聽起來過於隨意又奇怪的名字都是因為他們的父母,前妻曾對我講過,她的父親喜歡冬天,而母親喜歡春天。於是兩個人從戀愛的時候就決定以後生兩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一個就叫飄雪,另一個就叫流水。本來是個不富裕但是還算幸福的平凡家庭,可不幸的是,在前妻剛剛滿五歲的時候,她的父母就在一場火災中去世了。而父母的老家也沒什麼來往的親戚,於是前妻從五歲開始就是由比她大七歲的姐姐一手帶大的。一個十二歲小孩養大了另一個五歲的小孩,這過程中到底經歷過什麼,我不太能想像,也從沒細細過問,但是看著前妻活潑單純的樣子,我想飄雪一定付出了很多。

「如果打擾到你真是不好意思,但我還是覺得要告訴你一聲才比較穩妥。」長長的沉默後,飄雪這樣對我說。

「沒有的事,完全沒有打擾。」我這樣回答她。「葬禮我一定會去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之前還擔心,但是又覺得你有必要來一趟。」

我思考著這句話的意思,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那種怪異的感覺到底來自哪裡呢?我又說不上來。

葬禮舉辦在茅山市,是前妻和她姐姐一起長大的地方。雖然是另外一個城市,但是距離上來說離我所在的城市並不太遠,如果坐高鐵大概三個小時就到了。我買了早上六點半的票,沒帶任何行李,只帶了錢包和手機就上路了。我是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第一次的時候是剛和前妻交往時,在一個周末的夜晚和她一起回來和飄雪見面。雖然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但是這個小城好像沒怎麼發生變化,依然保持著它樸素又乾淨的樣子。我打了一輛計程車,不到二十分鐘司機就把我送到了目的地。是木質結構的建築,散發著一股木頭特有的香味。場地雖小,但是在那天,有另外兩家人也在那裡舉辦葬禮,所以門外立著三個寫著亡者名字的牌子。走進建築裡面是一條不長的過道,過道兩邊是標著門牌號的房間門。一共有五扇看起來一模一樣的門,走廊里堆滿了花圈,讓本就狹窄的過道變得更擁擠不堪。我只能側著身子小心地穿過,尋找著003號房間。房間門打開著,正對著門的正是前妻的遺像。比起路過的其它兩個房間,那裡著實太過冷清。飄雪和另外幾位我不認識的長者無言地各自站著。

「你來了。」飄雪向我打招呼,微微笑了一下,但更多的是掩藏不住的虛弱。我也向她點點頭,走上前上了三炷香。

前妻的遺體就在旁邊,那是一口普普通通的棺材,流水就靜靜躺在裡面,穿著一件紫色的長款晚禮裙,鞋子是她喜歡的鱷魚嘴款式的銀色高跟鞋,她的周身放滿了鮮花,各種顏色都有。除了百合玫瑰這些常見的花,還有許多我叫不上名字的。「只要是花,我都喜歡。」猛然間,我想起流水之前好像有這樣對我說過。我腦海中想著流水平常的樣子。她的眼角微微向上,但是眼睛又亮又大,雙眼之間的距離稍微有些遠,但也因此看起來很特別。鼻子小小的,嘴唇豐滿,有點自來卷的頭髮被她悉心打理過,漂亮地散在肩上。好像沒怎麼變化。我看著躺在棺材裡的她小聲自語。明明已經死了,但是看起來卻活生生的呀。原來人死了以後看起來和活著的時候沒什麼區別。

我不記得自己發了多久的呆,只記得再回過神時,靈堂里就只剩下我和飄雪兩個人。她不言不語地站在我身後,但是眼睛既沒有看我也沒有看著流水。那是空洞的眼神,又是極具有焦點的眼神。好像正看著空氣里某個我看不見的實實在在的東西陷入思考一般。

「對不起,我是不是耽誤時間了?」我清了清嗓子,這樣問道。

「人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時間可以耽誤呢?」飄雪面無表情地說完這樣的話,又好像恍然從夢中驚醒一樣,略慌亂地對我道歉,「對不起,我好像有點走神了。」

「沒有關係,我也一樣。」我不自在的撓撓頭,那麼接下來就是?

「對,接下來就要火化了。飄雪恢復了冷靜又虛弱的樣子。」

之後的事情就以正常的順序進行著,一切結束後,時間剛過下午一點鐘。我本就打算當日就返回,但是心中確有一件事情放不下。那便是電話中飄雪說的那句「我覺得你有必要來一趟。」正當不知道如何提問時,飄雪邀請我一起在那附近吃午餐。那是一家普通的拉麵店,味道平平,裝潢平平,已經過了飯點兒也沒什麼客人,倒是足夠安靜。我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一人點了一碗招牌拉麵。

「流水不是自殺。」飄雪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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