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無情卻有情

05-12

博主按：這是我以前寫的一篇影評，現在看來還有點兒意思，那時我在追尋時期的作品，如果是現在，我不會這樣寫了，因為我已經找到了我想追尋的，感謝上帝，人應該生來就追求真善美，追求真理，是的，我找到了。

一個無所事事的下午，獨自坐在沙發上，我愁眉苦臉地看著自己琳琅滿目的影碟收藏，在幾百部影碟中，喜歡的大概也看了幾十遍了，而不喜歡看的有的一遍也沒看，不知怎的，我就是想看一些不同於自己固有欣賞模式的片子，在一堆已經蒙上灰塵的影碟中，我終於挑出兩部——「落水狗」和「銀翼殺手」。「落水狗」是與一個響亮的名字——塔倫蒂諾聯繫在一起的。說實話，我對他的電影沒什麼好感，「低俗小說」根本看不下去，打打殺殺，野蠻殘忍，僅有的一點兒感情也極度扭曲，沒有給人性的光明面的留一點餘地。

然而，在那天的另類心情的驅使下，也在一本對其大唱讚歌的電影雜誌的煽動下，我不知不覺地看完了這部充滿和暴力和黑色幽默的電影。「落水狗」的名字倒是相當貼切：獨特的講故事方式，充斥著耳鼓的髒話，鮮血四濺的屏幕，尖銳的黑色幽默，還有落水狗們野狼一樣的生活和處世方式：一切都是原生的，就象河水汩汩流淌，就象獵豹嚙咬羚羊。我忽然明白了觀賞這類電影的樂趣，不要執著於對它的道德判斷，一棵野草的生長有什麼道理？看到什麼就是什麼，你的內心自有判斷——經典、垃圾，還是警世之作……

然後是「銀翼殺手」。在「銀翼殺手」的電影版以前，我玩過一個4CD的根據電影改編的遊戲，那是一個需要長時間鑽研的讓人身臨其境的角色扮演遊戲，我深為其中那種冷漠的後現代社會的氣氛所感染，這是我與「銀翼殺手」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以後的兩年里，有意無意間，總是會看到介紹這部電影的文章，「經典」是形容它的常用詞，但我卻並不以為然，在那些快樂的日子裡，我可不想讓這樣一部看來冷酷無情的電影破壞自己的好心境，不過後來還是把這部電影的影碟收入囊中 ——，這是我和這部電影在能夠得以相遇的原因。在電影的前三分之二，我看不出它有什麼經典之處，除了那些極度壓抑的風格化的未來社會的場景和憂鬱的電子音樂外還能觸動一下人的神經以外，人物和故事驚人的冷漠和野蠻，節奏無比的遲緩，充滿了科技術語的對話可以說是晦澀難懂，有兩個問題漸漸浮現：在那樣嚴酷的環境中，人和複製人為什麼活著？此外，另外一個問題是，我為什麼要看這部電影？

然而，一切都在複製人巴迪死去以前那幾句富於詩意的告白中消解於無形，我幾乎乾涸的心底濕濕的，暖暖的，就象在黑暗的洞里走了很長時間以後突然見到陽光。是的，在一瞬間，我想到了生命，想到了生命存在的價值，我之所以了解生命的價值是因為我看到了生命存在的荒誕，那種電影用了一個小時去講述和描繪的荒誕，能夠描述這種矛盾感覺的應該也是一句似乎矛盾的話：水杯打碎了才能知道它的寶貴。這就是我觀賞這兩部電影的體驗，它們並沒有象以前自己預想的那樣產生什麼惡劣的感覺，我並沒有改變什麼，反而因為它們擴展了許多以前無法體會的體驗，我的內心變得更加寬廣，這兩部看上去冷酷無情的電影反而讓我對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更加珍惜。我不禁想起溫迪嬤嬤的一句話：偉大藝術給我們帶給我們的感受遠遠超過愉悅的範疇；它給予我們精神成長的痛苦，它強迫我們進入我們或許不願遭遇的場景。它不會放任我們滯留在心智和道德的倦怠之中。

說到現在的戰爭，大家可以說眾說紛紜，不過一個基調就是對和平的渴望。那麼對和平最渴望的是哪些人呢？不是那些天天生活在和平生活中的人，而是那些經歷過戰爭的人們——，他們才能真正體會戰爭的殘酷和非理性。同樣，我們中國人是比較重感情的，但我想，那些能夠真正體會感情的人應該是那些一度失去了周圍人們感情呵護的人。有什麼辦法讓那些生活在「幸福」中的人去體驗這些呢？去看看這兩部電影吧。因為在現實中，有些東西可能失去就可能永遠找不回來了，而你的代價不過是在電影院里承受90分鐘的痛苦。但我要提醒你，看這兩部電影還是有風險的，畢竟它存在著道德判斷上的模糊性。不過，你只要有一顆慈悲之心去看電影就可以了。

相信我，你或許會發現通向一片新的精神領域的門徑。畢竟，我們的老祖宗已經有言在先，「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