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小李飛刀

05-12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

飛刀一出，是絕沒有人可以逃得過的，小李飛刀，出刀快，極其快。

但《小李飛刀》系列小說的故事節奏卻不是這樣快的，相反地，鋪墊千里，把攤子做得極大，直到最後才真相大白突然收住，故事結束。

所以，讀小李飛刀的故事，給人的感覺實在是滯礙得很，好戲開場了，故事卻是不緊不慢、一點一滴地漏出來，像老年人拄著一根拐棍過馬路，周邊車水馬龍、笛聲四起，而讀者是要趕著過路的司機，急，急不可耐，卻無可奈何。抽絲剝繭，我猜想古龍是想把故事的細節講得更真實一些，好讓讀的人有抽絲剝繭、最後豁然開然的感受，但我在讀的時候，卻是感到無比胸悶，就好像在磨一把繡得可怕的刀子，一點點地磨，好像這刀子將會萬古不變地磨下去，沒有一個盡頭。故事開篇每每埋下大量的懸念，而後就好像把這些懸念都忘了一般，在講一些看似不相關的事情，最後，在故事即將結束的時候突然將所有的線索一收，故事戛然而止，讀的人猝不及防就走到了故事的終點。讀的過程，實在煩悶、焦躁，讓人總是想要摔書、破口大罵，但最後故事的結局，所有線索都解開的一剎那，又突然覺得前面的這些無聊、煩悶、焦躁都是可以原諒的了。

小李飛刀李尋歡無疑是《小李飛刀》系列故事的核心，但我卻最不喜歡李尋歡的故事。李尋歡，這個人的一切都是矛盾糾纏、滯礙愁苦的，雖然他的刀、他的傳說都帶有洒脫不羈的色彩，但這個人本身的情感卻是糾纏不清的，雜亂。多情劍客無情劍，所謂的多情其實更多是一種不肯放下的自我懲罰、自我催眠。相比李尋歡，他的飛刀傳人葉開則是一個敞亮的人，但這種敞亮也僅僅存在於《邊城浪子》中，到了九月鷹飛的時候，也還是和李尋歡一樣陷入了情感的糾葛之中。

可以說《小李飛刀》的故事都是小李飛刀和女人的故事，是披著武俠外殼的言情故事，每個人都陷在感情的泥淖里：李尋歡和林詩音、阿飛和林仙兒、傅紅雪和翠濃、葉開和丁靈琳和上官小仙……糾纏不清。

古龍寫女人寫得實在好，形形色色、各種性格的女人。但他寫的一些在小說中有著重要位置的女子卻都是比較「慘」的，實在讓人疑心古龍是不是經歷過一些絕望的感情，並被美艷的女子所傷，或是追求貌美的女子卻求而不得、心生怨恨，因此才要將這些美人的下場寫得凄慘無比。每一個這樣貌美的女子都在故事中有著改變走向或者承擔故事核心推動的力量，每一個都妖媚驚艷、聰明絕頂，但每一個都不得好死，即便不死，也是落得個昔日美人今日面貌全毀的凄冷下場。武林第一美人林仙兒、林仙兒的女兒上官小仙、白雲娘子丁白雲……全是如此。

小李飛刀的故事中，最不喜歡《多情劍客無情劍》，讀來只覺得故事裡的人全都小家子氣，哪怕武功智謀再是無雙，也都是小家子氣度。最喜歡的是《邊城浪子》，雖然看的時候也因為故事節奏的滯礙緩慢而煩悶，幾次想要摔書，但好歹書中的葉開卻是令人眼前一亮的存在，並且故事的最後，給出了許多意想不到的反轉和設定，妙得很！但是到了《九月鷹飛》，連葉開也滯拙起來了，真是可惜。林仙兒和她的上官小仙，是小李飛刀的故事中最讓人想要一殺了之的女子，古龍實在是很擅長寫女子，尤其是貌美心毒的女子。

「天皇皇，地皇皇

刀斷刃，人斷腸」

小李飛刀的故事實在是讓我讀得煩悶焦灼，毫無讀楚留香故事時的酣暢淋漓之感，小李飛刀的故事，都色氣太重，滯礙，糾纏。每一部小李飛刀的故事，都要在中間慢慢爬很久很久，直到最後才突然站起來。在我看來，只有一部《邊城浪子》的敘事和反轉設定，讓我覺得小李飛刀的故事還可以再多讀幾遍。但即便如此，《邊城浪子》也還是免不了色氣太重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