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識】余旭：我只見你一面，從沒想過是最後一面
時間雖晚，我依然覺得，我該來寫一點文字，紀念一下美麗的你。因為，我們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而我，從來沒有想過，如花般綻放的生命，會遽然而逝。我跟你的唯一一面，竟成了最後一面！
那是2010年2月6日，離虎年春節僅有一周。因為之前在2009年國慶60周年首都閱兵和空軍成立60周年慶典活動中的卓越表現，包括你在內的中國首批16名殲擊機女飛行員群體被全國婦聯定為將授予「全國三八紅旗集體」榮譽稱號，並特邀你們到中國婦女兒童博物館參觀，親身感受中國婦女兒童在社會歷史發展中的地位變遷，以及中國婦女兒童事業所取得的巨大成就。正在空軍報社實習的我，有幸被報社派遣，陪著另一名編輯一起，過去拍照和報道。
近距離接觸才發現，原來是16個跟我妹妹一般大的女孩。參觀過程中，一路嘰嘰喳喳。我隨時採訪其中一位，都會耐心回答我；我提出合影要求，你們也會很乾脆微笑著答應。我印象最深的，是其中一個小插曲。時任全國婦聯黨組書記、副主席、書記處第一書記宋秀岩，在迎接你們致辭時提出，馬上就是虎年春節了，聽說16名女飛中11名都是屬虎的，特意為屬虎的姑娘們準備了一份小禮物：吉祥虎娃娃。
掌聲過後，接下來分散參觀時，你們其中有幾名不屬虎的姑娘，臉上有些掩不住的失落。當時你們中最大的才24歲，最小的21歲，你們一直生活在一個簡單的環境中，每天除了訓練還是訓練，你們都還沒有學會掩飾自己……空軍機關的同志，很快發現了這個問題：都是些小姑娘啊，這「差別待遇」一出，雖然談不上「製造矛盾」，但回到宿舍後，看著別人的虎娃娃，5名不屬虎的姑娘肯定覺得失落啊。他們專門向時任空軍政治部副主任宋琨少將做了彙報，而後宋琨少將出面提醒了宋秀岩書記。於是，當你們參觀完走到樓下合影時，宋書記已經安排全國婦聯書記處書記、中國婦女兒童博物館館長趙東花拿來了禮物，並親手將16隻吉祥虎娃送到了你們每個人手中。我至今還記得你們每個人臉上明朗歡喜的笑容。
就為了一隻娃娃，就為了怕幾名20歲的小姑娘不開心，一名將軍專門跟全國婦聯黨組書記提醒！
可是，那段時間，你們就是全空軍乃至全軍官兵心頭的寶貝疙瘩，就是全國人民心頭的寶貝疙瘩！
能不寶貝么？你們是我軍首批殲擊機女飛行員！2005年9月，空軍從12個省20餘萬名應屆女高中畢業生中選取，當時共選拔了35名！先後在空軍航空大學完成了28個月的基礎教育和跳傘、野外生存訓練；在空軍第一飛行學院完成了6個月、平均每人83小時的初教機飛行訓練；2008年6月進入空軍第三飛行學院，完成了10個月、平均每人135小時的殲擊高教機飛行訓練。以上三個階段，先後停飛了19名。直到2009年4月2日，16名殲擊機女飛行學員順利畢業，均被授予空軍中尉軍銜、軍事學學士學位，獲得象徵飛行員身份的飛行員證書和三級飛行等級證章，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出現了殲擊機女飛行員的身影。也標誌著我國成為世界上繼美、英、德、俄、日等國後，擁有自己殲擊機女飛行員的國家之一。2009年10月1日，由空軍首批殲擊機女飛行員組成的教-8空中梯隊，在低氣象條件下，以精準隊形、米秒不差地通過天安門上空，接受了黨和人民的檢閱，為空軍爭了光，為祖國和人民爭了光，成為12個空中閱兵梯隊中唯一榮立集體一等功的群體。
2010年春節聯歡晚會上，你們集體亮相小品《我心飛翔》，這是16位空軍首批殲擊機女飛行員參加國慶閱兵改編的真人故事。
2012年7月29日，華北某機場，碧空如洗，你和你的隊友，身著新式飛行裝具，跨入殲十戰機座艙……這是首批殲擊機女飛行員駕馭我國自主研發的三代戰機首次單飛！剛剛結束的珠海航展，你和你的隊友，承受著自身6、7倍的壓力，駕駛戰機在空中編隊俯衝、躍升、轉彎、翻滾……為觀眾帶來視覺的盛宴。……同學朋友群里聊起珠海航展，聊起女飛的精湛表演，總是羨慕驚嘆。而我，習慣了低調地來一句：早在7年前，我就近距離接觸過她們！還有合影呢！也不過是一群普通的姑娘罷了！
我沒想到，余旭，7年前見你一面，竟然就成了最後一面！我的電腦里還收藏著你和你的隊友當年的日記！我2012年去天津採訪時還曾想過回訪下你們，只是因為時間緊沒來得及！我還想過兩年帶著家人去觀看你們的表演，指著遠空告訴女兒：那是爸爸的戰友！……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你將你的碧血，灑在了你最愛的藍天！「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而對於同樣身著迷彩的我們來說，雖然相距萬里，卻同樣能感受到那種戰友之間的悲慟。他們說你是「金鳳凰」，我聽說鳳凰是不死鳥，是可以重生的！你聽到戰友們的呼喚了嗎？你聽到父母的呼喚了嗎？你聽到那麼多愛你的人的呼喚了嗎？「寂寞嫦娥舒廣袖，萬里長空且為忠魂舞。」我們都在這裡等著你！金鳳凰，不死鳥，歸來！歸來！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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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打靶歸來講故事」公眾號（bupingzeming520） 第224期；作者：第一幹事；主播：李姑娘 ；美編：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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