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雪乃的青春戀愛物語-第1卷-5-也就是說材木座義輝不太正常

「嗯…話說回來你為什麼在這裡?」

耳畔傳來了比企谷八幡的聲音,他是在對一邊低頭擺弄手機的由比濱結衣說話。

「誒?啊,因為,今天我很閑咯」

「還『咯』?不用你說我也發現了,你在說廣島話嗎」

「啥?廣島?我是千葉人。」

「切,在千葉出生的就有資格說自己是千葉人了嗎」

「那個,比企谷君,你在說什麼我完全沒搞明白」

難道成為千葉人還要經過類似於資格考試之類的東西嗎?比企谷的話總是讓人感覺莫名地無理。

比企谷卻對我的話不以為意,自顧自地開始了他的千葉人資格考試:

「開始了由比濱同學,被毆打導致內出血的地方叫做什麼?」

「烏青塊!

「切…答對了,這傢伙不會千葉方言都知道吧,那麼第二問,配餐里一定會搭配什麼?」

「味增花生」

「哦…似乎的確是千葉人呢」

「所以我之前都說我是咯」

由比濱叉著腰,有點生氣地看著比企谷說。哎,比企谷這個傢伙,行為經常不符合邏輯啊。我以手撫額,然後問比企谷:

「突然這是怎麼了?剛才的問答有意義嗎?」

「只是單純的千葉的地區超級問答而已。具體的話就是橫跨戶松到銚子間的地方」

比企谷回答。

「距離好短!」

由比濱吐槽。

「切,那佐原到館山之間好了」

比企谷糾正。

「那是縱向…」

由比濱繼續吐槽。

比企谷又開始了他自顧自的測試:

「接下來,第四問。乘坐外房線往土氣方向坐,突然間出現了一種珍奇動物,請問它是?」

「啊,說到松戶嘛,小雪,據說那邊有很多拉麵店。下次我們去吧。」

「拉麵……。沒怎麼吃過所以不太了解」

「沒問題的!我也沒怎麼吃過的!」

所以怎麼就沒問題了呢。

「……誒?那是怎麼個沒問題法?能不能解釋一下」

「嗯。於是,松戶的那家店叫什麼來著~就那家店好像很美味」

「你,有聽到我說話嗎?」

比企谷又想要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嗯?在聽哦。啊,那邊那裡也有不錯的店呢。就在我家附近,所以我超熟悉的。從這裡出發只要五分鐘。帶著狗狗散步的時候經常會從那家店前面經過」

帶著狗狗散步嘛……由比濱應該是有養寵物犬吧,雖然很多人都認為這種生物很可愛,但我卻很難應付——話說我也很難應付由比濱是吧,應該可以歸納出一個不得了的結論呢……

偷偷撇一眼比企谷,發現他因為自己的問題沒有人回答所以低頭默默地去看書了。其實有點心疼呢,但也只是有點而已,對了,你那個問題的答案我也是知道的,乘坐外房線往土氣方向坐,突然間出現了一種珍奇動物,那麼這個動物就是鴕鳥,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鴕鳥就是了。

所以侍奉部在沒有接到委託的日子裡就大致是這種情形吧。我和比企谷都在看書,由比濱擺弄著自己的手機,然後時不時就有話題被發起,然後就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時間到了就各自回家。

直到有一天。

像往常一樣,我走到侍奉部部室的門前,想要推門進去,但卻意外地發現,部室裡面好像有人。

透過門縫偷偷地觀察,發現是一個身穿風衣的身形比較大的男性,而且還留了一點長發,束在後面形成一個小馬尾。

?小雪!怎麼不進去啊!?

由比濱走了過來,我趕忙示意她不要發出聲音,然後讓她也透過門縫看。

?啊,那人是誰啊??

由比濱小聲問。

我搖了搖頭。

就這麼看了一會,然後突然——

「你們幹嘛呢?」

「咿呀!」

比企谷不知道從哪裡生成了出來,把一直都在觀察情況的我們嚇了一跳。

「能不能請你不要突然就向我們打招呼」

我生氣地瞪著比企谷,後者則是很不在意的樣子:

「是我不好啦。那麼,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由比濱一邊繼續透過門縫觀察,然後一邊回答比企谷:

「活動室里有個形跡可疑的人」

「可疑的是你們倆吧」

「好了。我們倆的事就先放放吧。你能不能進去看看那裡面的情況」

比企谷聽到我的命令後,走到門前,小心翼翼地把門打開。

門被打開後,因為氣壓的緣故,從窗子吹過一陣很大的風,還吹起來了特別多的、如同雪花一般的文件,文件被風吹起來,然後雜亂地散落在地面上,吹過來的風帶有著海洋的一點鹹味,因為我們學校所在的城市濱海吧。

就在那一地散亂的文件後,站著那個可疑的人物。

「哼哼哼,真吃驚居然會在這裡遇見你呀。——我都等得不耐煩了。比企谷八幡」

「什,什麼?!」

比企谷一副很是吃驚的樣子,伸手撥開了一些被風吹過來的文件。在看清了那不速之客的真面目之後,他就像是遇見了鬼一般,表情蘊含著難以形容的慌張和厭惡,當然,還有恐懼。

「比企谷君,那邊好像是認識你的樣子……」

以比企谷作為盾牌,我在安全地帶觀察著這個可疑目標

像是察覺到我在觀察他,那人刻意地避開了我的視線,裝作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又搖了搖頭,然後又轉向比企谷。

「沒想到你竟然忘記了同伴的臉……我真是看錯你了,八幡」

「他都管你叫同伴的……」

由比濱斜眼看著比企谷,神情和語氣都充滿厭惡。

「是的同伴。你也記得吧,我們共同度過的彷彿穿梭在地獄的那段時光」

「只是體育課上分到同一組罷了……」

「哼。那種壞風俗,除了用地獄來形容還能有什麼。說什麼喜歡和誰就找誰一組?哼哼哼。吾乃在風中漂泊之身,隨時可能遭遇不測。所以吾不需要喜歡的人和愛之類的。……那種吾不想再承受那彷彿全身撕裂一般的種離別之痛。如果那就是愛的話,吾便不需要愛這種感情」

他想要表達什麼呢?到現在我還完全沒有理解。

「你有什麼事,材木座」

比企谷繼續詢問那個人。他姓材木座嗎?聽起來有點笨重的樣子。

「唔,終於將銘刻在你心中的這個名字說出來了么。是的我便是劍豪將軍?材木座義輝」

那個自稱?劍豪將軍?的人用不堪入目的動作抖了抖自己身上穿著的根本不屬於夏季的大衣。真是……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噁心。

「我說……那個是什麼?」

由比濱看來是和我同感,她看起來已經受不了了。

「這傢伙是材木座義輝……體育課的時候和我一組」

「物以類聚,朋比為奸呢」

聽完比企谷的回答,由比濱總結道。

「笨蛋啊你,別混為一談。我才沒有那麼疼,而且我們不是朋友!」

「呵,這點我不得不贊同呢。誠然,我們並非友人……都是獨自一人嘿」

「怎樣都好啦,你的朋友好像找你有事吧?」

我打斷了這場無理並且無聊的鬧劇,想要直奔主題。

而那人聽到我的話之後好像是被提醒了一般,他誇張地大笑:

「木哈哈哈哈!險些忘了。我說八幡,此處可是侍奉部?」

「沒錯,這裡是侍奉部」

比企谷像是被那笑聲封印了一般獃滯在那裡,所以我替他回答了。

對方在聽到我的回答後發愣了些許,然後像是無視我的存在一般繼續向比企谷提出一些讓人不知所云的問題:

「原來……如此么,根據平塚先生的進言,八幡,汝有義務實現余的願望吧?跨越了數百年的時光依舊不變的主僕關係,這果然是八幡大菩薩顯靈吧?」

「侍奉部並不會幫你實現願望哦。只是幫助你去實現而已」

「……呃,嗯。八幡啊,助我一臂之力吧。呼呼呼,想來汝與余也是對等的關係,像曾經那樣再一次將天下納入掌中如何?」

「哪來什麼主僕關係啊,還有你能不能別看這邊了」

「呼嚕呼嚕,余與汝之間的小事不必計較,寬恕汝」

他繼續說著那一口半文不白的古體語言,用不自然的咳嗽聲敷衍著比企谷:

「抱歉。似乎人心在這個時代中一天一天不斷地被污染了。真懷念曾經的室町啊……汝不這麼認為嗎,八幡?」

「不認為啊,還有快去死吧」

「呼呼呼,死亡什麼的毫無畏懼,只是到了那個世界繼續征服天下罷了」

言畢,他高舉雙手,然後向下用力地拍打自己的大衣。

「嗚哇…」身旁的由比濱一臉被噁心到的表情。

我輕輕地向比企谷湊過去,對他悄悄耳語:

「比企谷君,那個…那個劍豪將軍,是什麼東西?」

「那是中二病。對。中二病。」

比企谷將獃滯在劍豪將軍的目光收了回來,看向我,他說出了那個我從來沒有聽過的名詞。

「親二病?」

不清楚比企谷具體在說什麼,我帶著疑惑重複了一遍。

「是生病了嗎?」由比濱也加入了我們的討論,

「並不是真的生病了。你就當做是俚語一樣的東西就可以了」

說完之後,比企谷又向我們舉了一些例子仔細解釋了所謂?中二病?的具體意義,大致來說就是一種妄想症吧,只不過並不是像真正的病症一樣那麼嚴重。

「聽不懂……」

由比濱撓著後腦勺小聲嘟囔著,看著她仍是一頭霧水的樣子,顯然還是沒能理解。

「呼,就是說根據自己做出的設定來扮演這個角色一樣對吧」

「基本上對。他模仿的是貌似是室町幕府第十四代將軍足利義輝吧。因為名字是一樣的,所以容易以他為藍本吧。」

「那他為什麼把你當做夥伴?」

「是因為我叫八幡,這名字把八幡大菩薩的名號引出來了吧。清和源氏將其作為武神供奉的。你知道鶴岡八幡宮什麼的嗎?」

哇!沒想到比企谷竟然對日本史有如此多的了解,這些應該都是教科書上沒有提及的細節,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知道得這麼詳細的。

「吃驚了。你懂得很詳細呢」

「……嘛」

比企谷別過臉去。

「雖然材木座一個接一個地引用史實很讓人頭疼,但他是以歷史為藍本這一點還算是好的了」

「……還有比那更嚴重的嗎?」

「有的」

「作為參考姑且問一下,是怎麼樣的傢伙?」

「這個世界本來有七個神:創造神的三柱神「賢帝迦蘭」「女武神美希嘉」「心靈守護者哈迪亞」、破壞神的三柱神「愚王歐魯特」「丟失的佛堂羅谷」「疑心暗鬼萊萊」,以及永久欠神「無名神」。是他們一直在維持著世界的繁榮與衰退。

當今這個世界正好是第七次重生的世界,為了防止世界的毀滅,日本政府正在尋找這些神的轉世。作為在七柱神之中最為重要的一個,至今其能力還是未知數的永久欠神「無名神」,那正是我比企——你誘導人別人回答問題的能力真強啊!真是讓人害怕得顫抖啊。一不小心就全盤托出了。」

「可是我根本沒有誘導你……」

「好噁心……」

「由比濱,要注意措辭。會一不小心去自殺的哦」

我嘆了口氣,看看那邊裝腔作勢的劍豪將軍,又看看身邊這個比企谷同學,得到了一個結論:

「也就是說比企谷君和它是同類對吧。對什麼劍豪將軍也好什麼也好,了解得很詳細」

「不不不,你在說什麼呀雪之下小姐。才沒有那回事呢雪之下小姐。了解得詳細是因為那個喲。是因為我選了日本史的課哦。是因為我玩過「信長之野望」哦」

「哼?」

對比企谷剛才的那段說辭,我投去了深表質疑的目光。但是比企谷也絲毫沒有讓步地直視了回來,看起來對這個問題他十分自信自己是對的。

「……嘛,什麼嘛。原來可能和他是一樣的。但是現在不同」

「是嗎,是不是呢」

我稍微揚了一下嘴角,然後徑直向還沉浸在角色扮演遊戲裡面的劍豪將軍走過去。

「小雪快跑~!」

聽到由比濱在後方小聲地喊。

「我大概明白了。你委託的內容就是只好你的心理疾病吧」

「……。八幡呀。余與汝定下契約,今日為實現朕的願望急馳於此。這實在

是余崇高的慾望下唯一的期待」

然而出人意料地,?劍豪將軍?好像是要刻意無視我的存在一般,依舊向我身後的比企谷發出這種聽起來不知所云的問題。

真是可惡。

「是我在跟你說話吧。在別人說話的時候請轉過來對著對方」

我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將軍?的衣領,強行讓他面向我。真是的,一定要逼迫我採取強制措施嗎。

放開手後,他向剛被人扼住咽喉一般劇烈地咳嗽起來。

「……。唔哈、唔哈哈哈。這真是出乎意料」

「還有你那種說話方式,也不要用了」

「……」

他低下頭來,徹底沉默了。

「你為什麼在這種時候穿大衣?」

「……嗯,嗯啊。這件外套能防止瘴氣侵蝕身體,原本是我所擁有的十二件神器之一。在我轉世到這個世界時,我讓它變化成了最適合現在的身體的外形。呼哈哈哈哈!」

「不要用這個說話方式了」

「啊,好的……」

「那麼,你這露指手套又是什麼?有什麼意義嗎?戴它不是沒法對手指進行保護嘛」

「……啊,是的。那個……此乃繼承於前世,十二神器之一,能發射金剛鋼線的特殊手甲,當時為了使之富有操作性而賦予了其自由度,所以指尖部分是開著口……的!呼哈哈哈哈!」

「說話方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劍豪將軍?的笑聲由大變小,漸漸至於一點也無法笑出來,他又一次地徹底沉默了。

難道他真的已經病到不能與人進行正常的交流了嗎?這麼嚴重的情況,發生在誰的身上都會讓人感覺可憐吧。

「總而言之,委託就當做是治好你這病,可以吧?」

「……啊,雖然這並不,是病」

他結結巴巴地說著,雙目向我的身後瞄去。

身後傳來了嘩啦的聲音,向後看去,原來是比企谷踩到了被風吹散在部室地板上的紙張。

「這是……」

比企谷把那張紙撿了起來,看著上面的內容。然後,他把吹散在各個角落的所有紙張都撿起來,整理了一番。

「嗯啊,不用我說你就能明白,真不愧是你啊。那段地獄般的時光,沒有白白一起度過的嘛」

一旁的?劍豪將軍?在擺脫了剛才的尷尬後,看見比企谷的行為,帶著讚許和欣慰的語氣說。

「那是什麼?」

由比濱好奇地看著比企谷手中的文件。比企谷把文件遞給了她,由比濱翻著看了幾頁,一臉?我沒有搞懂?的表情,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又把文件遞迴給了比企谷。

「這是什麼?」由比濱問。

「我覺得是小說的原稿吧」

彷彿就是在等待比企谷這句話似的,?劍豪將軍?重新擺起了他在角色扮演時候的姿勢,自豪地說:

「承蒙你明察。那正是輕小說的原稿。我想要去給某個新人獎投稿,因為沒有朋友所以無法得到別人的意見。讀讀吧。」

「好像剛剛聽到有人毫不在乎地說了很令人悲哀的話耶……」比企谷吐槽道,「有投稿網站或者投稿的帖子之類的,拿去那裡給人看不就好了嘛」

「我做不到。因為那些傢伙毫不留情。被噴得一無是處的話我會死的」

「但是啊……」

比企谷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他看了看?劍豪將軍?,嘆了口氣,又看向我,停頓了一會兒,說出了這句話:

「恐怕,比起投稿網站雪之下會更不留情面哦」

什麼?什麼不留情面?

花費了很長的時間才明白不速之客的真正委託並不是治癒他的妄想症,而是讓我們做他的讀者。拿到了他寫的小說原稿後,我們決定用晚上的時間來閱讀。

晚上。

這……是什麼啊……

拜此所賜,第二天的課程基本上都處於心智缺失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還要保持聽課的姿勢可算不上輕鬆的事情啊。只不過受人之託,這也是沒辦法的。

終於,下午放學的鈴聲響起了。收拾一下東西,然後去部室吧。

一如往常,我總是最早到達部室的那個人。坐在椅子上,想要拿出文庫本看一看,然而身體卻愈發地昏沉。算了,就不勉強自己了吧,休息一下,就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隱約地聽見了開門的聲音,微微地睜開眼睛,發現部室里多出來兩個模糊的人影。

「辛苦啦」

其中一個影子在和我打招呼。

努力使自己的神智清醒過來後,我看見了比企谷和由比濱。

「……嚇死我了,看到你的臉就一下子醒過來了呢」

聽見我說這句話,比企谷的表情從含有一點點的柔和變回了他的標準配置——死魚眼、皺眉。

嗚啊~~~

我伸了一個懶腰,在部室里小憩片刻的感覺真是舒服,精神終於回來了呢。

「看樣子你也苦戰了一番啊」

比企谷說。

「嗯,好久沒有通宵了。我從來沒讀過這種類型的。……好像不怎麼吸引我呢」

「嗯。我也肯定不行」

由比濱也急忙跟著我說,然而比企谷卻一臉嚴肅地呵斥了她:

「你根本就沒看吧。現在就給我看現在!」

由比濱腮幫微微地鼓起,然後不情願地從包里把嶄新的初稿拿了出來,在手裡快速地翻動著。

「材木座的小說也不能代表所有的輕小說,還是有許多有趣的作品的」

比企谷好像是在幫材木座圓場,但好像又不是。

「就像你之前在讀的那個?」我歪著腦袋問他。

「嗯嗯,很有趣哦!我最推薦的是GAGA……」

「下次再說吧」

這麼明顯的推薦行為也是夠了,如果真的很優秀的話,我自然會去關注的,也不需要你來指引我。

就在這時,部室的門被強烈地敲打著,隨後就被打開。

「有勞了」

「劍豪將軍」用古風的問候方式踏進了侍奉部部室。

「那麼,讓我來聽聽你們的感想吧?」

「咚」的一聲,將軍坐在椅子上,雙臂交叉抱在胸前,十分自信的樣子。

看來不能直接把我的評價說出來,那就來一個溫和的過渡吧:

「對不起,我對這方面不是很懂……」

「沒問題。我也想參考一下凡人們的意見……儘管說吧」

嘆了一口氣,我的攻勢開始了:

「很無聊。甚至讓人覺得讀著很痛苦。超乎想像的無聊」

「噗~」

將軍的表情變得痛苦而扭曲起來,他癱倒在椅子上,然後掙扎著又爬了起來,不知道是在裝腔作勢還是內心真的很痛苦。

「嗯,嗯。作,作為參考,哪些地方很無聊還請指教」

「首先,文法一塌糊塗。為什麼一直都是倒裝句?你會用『てにをは』介詞嗎?你的小學裡沒教過嗎?」

「嗚,咳……那,那是因為更簡易的問題才能讓讀者覺得親切……」

「那最低限度至少你要先寫成像樣的日語再說吧?還有,那些假名標註也有好多誤用。能力上標的是chikara,根本就沒這種念法吧。而且明明寫作幻紅刃閃為什麼標註會變成BloodyNightmare?nightmare是哪來的?」

「噗!嗚..唔。不是的。最近的超能力戰鬥作品這麼用標註已經是成為特徵了」

「這種行為叫做自我滿足。除了你之外誰都看不懂的東西。到底打算讓人讀嗎?對了,說到讓人讀,接下去的情節毫無新意一點有趣的地方都沒有。還有為什麼女主角在這裡就脫衣服了?毫無必然性太唐突了吧」

「咦!但,但是沒有這種要素就不好賣……這種……情節是,那個……」

「還有說明文太長了啰嗦的話太多讀得好累。而且,能不能別把沒完結的故事拿來給人讀好嗎?在文采之前先學一下常識吧」

「嗚哇!」

將軍的氣勢早已全無,剩下的只是一個在地板上,四腳朝天,不斷地痙攣和發出悲鳴的妄想症患者。

真的是在虛張聲勢啊,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有這種反應。我不想再看他演下去,於是把視線瞥向一邊。

比企谷看不下去,於是想要中斷這個批評會:

「是不是差不多了,這麼一味批評也有點那啥」

「還有很多沒說到呢……。嘛,好吧。接下來輪到由比濱了吧」

「欸?我…我?」

由比濱一臉的慌張。劍豪將軍像是看見了一絲希望一般,望著由比濱,雙眼飽含淚水。

由比濱支吾了半天,雙眼向上望著,想找個合適的措辭。終於,她好像找到了一個:

「那,那個……。你知道很多生僻的辭彙呢」

「噗……」

「別給他致命一擊啊……」

比企谷同情地望著劍豪將軍。

「那,那麼,小企來」

由比濱蹭地從椅子上起身,讓比企谷坐下,自己則做到了斜後方。

「呼,嗯。巴,八幡。你的話能夠理解啊?我所描繪的世界,輕小說的境界你很明白吧?這是愚蠢的人們根本無法理解的深邃的故事」

劍豪將軍哀求一般地對比企谷說,好似眼前的比企谷八幡就真的是八幡大菩薩一般,拯救他這個敗軍之將於水火。

比企谷鎮靜地點了點頭,用堅毅而肯定的目光望著劍豪將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出了八幡大菩薩的神諭:

「你這是抄哪個作品的?」

在聽完了最後的神諭後,將軍直直地翻身落馬,滾落在了地板上,滾到了牆邊上,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牆壁,隨後就一動不動。他的眼角隱約可見一絲淚痕,他的雙目沒有神采地望向天空——只不過被部室的天花板給擋住了。

拜託,這種誇張的表演可是絲毫沒有吸引力啊。對了,還有你——

「……你還真是不留餘地呢。比我還刻薄」

我轉向比企谷,厭惡地說道。

「……我說」

由比濱輕輕地用手肘戳了戳比企谷,望著他,像是要提醒些什麼。

比企谷低下頭略聞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又說出了這句話:

「嘛,最重要的是插畫嘛。內容不用太在意啦」

這樣地寬慰著身受重傷的將軍。

將軍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顫抖著拍去了衣服上的灰塵,然後小聲地說:

「……下次,還願意再讀嗎」

他看著我和比企谷,眼神甚至還有些期待。

「你……」

「是超級M嗎」

由比濱躲在比企谷的身後,向材木座投去厭惡的視線。

「你剛才都被說成這樣了還要再來嗎?」

比企谷問。

「當然。的確是苛評。都覺得是不是該去死了,反正有生之年也不可能受歡迎,根本沒有朋友。真的,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去死吧。」

「那是當然的了,如果我被這麼說的話也會想死的」

「但是。但是如此也很高興。自己憑著興趣寫下的東西會有人願意看,還能給我感想這感覺真是好啊。這種感想該如何命名呢。……有人能讀真的很開心啊」

劍豪將軍笑了起來,這次的笑並沒有什麼裝腔作勢的成分,而是真誠的笑容,看得出來這發自內心。

我沉默不語,比企谷看著笑起來的劍豪將軍,很肯定,但又輕描淡寫地說:

「嗯,會讀啊」

「等有了新作我就拿來」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將軍轉身、挺胸、抬頭、大步地邁出了部室,轉身莊重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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