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大戰的遺產:第二十七章 各自的總結

　　5月28日，在杭州匆忙宣布辭去八省聯軍總司令職務之後，周蔭人便立即在自己的公館內召集如今自己尚且還能控制的閩浙兩省的軍頭們開會。

　　「我的臉都被你們這群廢物丟盡了！」會議一開始周蔭人大帥便毫不客氣地劈頭蓋臉的大罵在座諸位軍頭，「現在佔據壽寧縣的赤匪究竟什麼來頭？你們知道嗎？啊？他們是從土裡冒出來的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看下面上交的報告上說的匪情可是：『赤匪所部一個縱隊，及其雜牌農民自衛軍、赤衛隊號稱上萬，盤踞壽寧。』上萬人的部隊啊！神不知鬼不覺的一路流竄到閩浙交界，你們都幹什麼去了？啊？之前你們都是怎麼說的？一個個跟我拍胸脯保證沒問題？現在搞成這個樣子，你們這是要我如何是好？！」周蔭人大帥氣得將自己手上的文件夾狠狠地摔在桌子上，搞得文件四散，滿地狼藉。

　　「啊，一個個怎麼不說話了？你們現在還有什麼辦法？之前是誰給我保證福建赤匪可平的？」周蔭人大帥怒氣沖沖地坐下，指著各位軍頭，「看看你們做的好事！現在八省聯軍完了，直軍南下了，咱們的好日子都到頭了！你們現在一個個冠冕堂皇的坐在這，難不成還能作一輩子？到時候直軍肯定會借著剿匪的名頭在咱們境內橫衝直撞，甚至還會借著赤匪借刀殺人！盧興邦被赤匪殺到才幾天啊？！一個個都忘了？到時候咱們都可會死無葬身之地啊！」

　　周蔭人大帥罵累了，他嘆了口氣，滿臉的沮喪，「赤匪要殺我們，吳佩孚要吞我們，德國佬已經拋棄了我們，到現在還能幹什麼？」

　　「現在當務之急乃消滅盤踞壽寧的赤匪以好消除直軍插手我們地盤的理由啊。」已經升任浙江省省防軍副司令的雷忠見周蔭人恢復了冷靜，便說出了自己的意見，「只要能消滅壽寧赤匪，將江西的赤匪擋在閩浙之外，吳佩孚就沒有借口過來。到時候我們雖然不是八省聯軍了，但福建和浙江依舊可以結成新的聯省自治，到時候未必不能重新振作一番。」

　　「說的有理啊。」

　　「沒錯啊，大帥，對面赤匪就算是一萬多人，也未必不能剿滅。」

　　「只要吳佩孚沒了征討赤匪的借口，量他也沒膽子壞了規矩。」

　　在周圍一片贊成聲中，周蔭人大帥的臉色好了不少，「那麼，派誰去主持這次『圍剿』大任呢？這次出兵，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吳佩孚借咱們新敗之時發難那就糟了。」

　　「這······」

　　「大帥您還另請高明吧，我指揮能力不行，無法擔此大任。」

　　「大帥，最近屬下消耗頗大，無錢糧彈藥補給就無法開拔啊。」

　　「不是我不想去，是赤匪太狡猾，還從國外赤匪那裡拿了不知道什麼武器，沒有支援根本就打不過啊。」

　　「大帥，沒有足夠的友軍支援可不行啊。」

　　「大帥，本部在收復武定縣城的戰鬥中損失慘重，到現在還只有五成兵力啊。」

　　「我部在福州附近剿匪時彈藥消耗極大，暫時不能前往剿匪。」

　　「最近瘟疫流行，我部都已經病倒一大片了。」

　　······

　　等到真正需要出兵的時候，在座各位軍頭們紛紛搖頭嘆息，或表示有心無力或要錢要糧或請辭推脫，根本就沒有一個願意承擔的。

　　「······既然是我提出這個意見的，那麼就由我來擔任這個剿匪總司令部司令吧。」見無人答應，雷忠沒法子，只好自己主動請纓，「我雷忠雖然不擅帶兵作戰，但為討平赤匪，願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周蔭人環顧四周，見各位軍頭都紛紛默許，便只好接受了這一現實「那麼，新的閩浙剿匪總司令部司令就由你來當吧。」

　　就在閩浙兩省軍閥因「剿匪」問題而爭論不休時，201也做了根據地反圍剿的工作報告。

　　「現在統治中國的，依然是城市買辦階級和鄉村豪紳階級，對外投降帝國主義，對內以偽清代替民國，對工農階級的經濟的剝削和政治的壓迫比從前更加厲害。十年前從廣東出發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到半路即被國內外反革命勢力聯合絞殺。此後在德意志帝國主義的扶持下偽清復辟，各地又紛紛掛起了黃龍旗，全國工農平民以至資產階級，依然在反革命統治底下，沒有得到絲毫政治上經濟上的解放。

　　十年前，北洋各派軍閥，在面對國民大革命的時候還有一個對革命的臨時的團結。革命轉入低潮之後，這個團結立即解散，變為各派內部激烈鬥爭的局面，直奉兩派時至今日依舊在醞釀戰爭中。中國內部各派軍閥的矛盾和鬥爭，反映著帝國主義各國的矛盾和鬥爭。故只要各國帝國主義分裂中國的狀況存在，各派軍閥就無論如何不能妥協，所有妥協都是暫時的。今天的暫時的妥協，即醞釀著明天的更大的戰爭。

　　中國迫切需要一個資產階級的民主革命，這個革命必須由無產階級領導才能完成。從廣東出發向長江發展的1926-1927年的革命，因為無產階級沒有堅決地執行自己的領導權，因資產階級的軟弱性與妥協性，在國內外反動派的聯合鎮壓下資產階級民主革命乃遭遇到暫時的失敗。中國無產階級和農民在此次失敗中，受到很大的打擊，中國資產階級（非買辦豪紳階級）也受了打擊。但最近數個月來，工農階級在新的革命浪潮下的有組織的城市罷工和農村暴動，在南北各地發展起來。軍閥軍隊中的士兵因饑寒而醞釀著很大的不安。同時資產階級在張君勱一派鼓動之下，亦在發展著頗大的改良主義運動。這種運動的發展是新的事實。

　　中國的民主革命的內容，依國際及中央的指示，包括推翻帝國主義及其工具軍閥在中國的統治，完成民族革命，並實行土地革命，消滅豪紳階級對農民的封建的剝削。這種革命的實際運動，自從國民大革命開始以來，就從未停息過。

　　一國之內，在四圍白色政權的包圍中間，產生一小塊或若干小塊的紅色政權區域，在目前的世界上只有中國有這種事。我們分析它發生的原因之一，在於中國有買辦豪紳階級間的不斷的分裂和戰爭。只要買辦豪紳階級間的分裂和戰爭是繼續的，則工農武裝割據的存在和發展也將是能夠繼續的。此外，工農武裝割據的存在和發展，還需要具備下列的條件：（1）有很好的群眾；（2）有很好的黨；（3）有相當力量的革命軍隊；（4）有便利於作戰的地勢；（5）有足夠給養的經濟力。

　　現在南方正處於統治階級政權的相對穩定的時期，割據地區四圍統治階級相對團結。我們的戰略必須是逐漸地推進的。這時在軍事上最忌分兵冒進，在地方工作方面（分配土地，建立政權，發展人民武裝）最忌把人力分得四散，而不注意建立中心區域的堅實基礎。各地許多小塊紅色區域的失敗，不是客觀上條件不具備，就是主觀上策略有錯誤。至於策略之所以錯誤，在於過分誇大了革命的力量，同時貶低了敵人的實力。有些同志主張分兵冒進，甚至主張只用民兵武裝保衛大塊地方，好像完全不知道敵人方面除了民團之外還有正式軍隊集中來打的一回事。在地方工作方面，則完全不注意建立中心區域的堅實的基礎，不顧主觀力量的可能，只圖無限量的推廣。如果遇到什麼人在軍事方面主張採取逐步推廣的政策，在地方工作方面主張集中力量建立中心區域的堅實基礎，以求自立於不敗之地，則謚之曰「保守主義」。他們的這種錯誤意見，就是今年上半年各種失敗的根本原因。

　　閩浙地區的工作，從今年三月開始做起。開頭，各地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革命組織，僅僅只有從廣東突圍北上的第二方面軍第四軍第二十五師余部。而自1926-1927年革命失敗以後，當地群眾革命情緒已經被壓下去了。到今年五月，壽寧縣已經建立了革命政府，各地的基層組織建設也已經展開，浙江景寧縣、慶元縣有了特別區委，福安縣、政和縣、周寧縣的縣委也組織了起來。地方武裝，除壽寧縣外，各縣都有了少數。在福安、政和、周寧三縣，進行了很多次打倒豪紳、發動群眾的游擊暴動，甚至一度攻佔三縣縣城。各地的土地革命都開展了起來，地方政府最初定名為『蘇維埃』，後改名公社。

　　從今年三月以來，紅色區域逐漸推廣。4月27日敵人發起了對根據地的第一次『圍剿』作戰，四次擊破江西敵人之後，革命根據地已經完全佔領了壽寧縣，同時還實際控制了福安縣、政和縣、周寧縣、景寧縣、慶元縣各一部分地區。在紅色區域，土地大部分配了，小部在分配中。農村地區普遍建立起了農會。壽寧縣城裡了縣公社政府，革命根據地政府也建立了起來。鄉村普遍組織了農民自衛軍，區縣兩級則有赤衛隊。

　　在第一次『圍剿』徹底破產之後，敵人又開始準備對革命根據地發起新一輪的圍剿，因此下階段革命根據地的核心問題依舊是軍事問題。敵人企圖以軍事進攻和經濟封鎖消滅我們的根據地，我們正在準備打破敵人的進攻。

　　以壽寧為中心的閩浙邊界工農武裝割據，其意義決不限於邊界數縣，這種割據在工農暴動奪取政權的過程中是有很大的意義的。使土地革命和民眾政權的影響遠及於長江下游乃至於湖北；使革命從鬥爭中日益增加其數量和提高其質量，能在將來奪取全國革命勝利的決戰中執行它的必要的使命；使各縣地方武裝即赤衛隊和農民自衛軍的數量增加質量提高起來，此時能夠與民團和小量軍隊作戰，將來能夠保全革命政權；使地方工作人材逐漸減少依靠正規軍中工作人材的幫助，能完全自立，以革命根據地的人材任革命根據地的工作，進一步能夠供給正規軍的工作人材和擴大割據區域的工作人材——這些都是我們在近幾個月來的革命實踐之中所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

　　農村鬥爭的發展，小區域紅色政權的建立，在農村地區正規軍的創造和擴大，尤其是幫助城市鬥爭、促進革命潮流高漲的主要條件。所以，拋棄城市鬥爭，是錯誤的；但是畏懼農民勢力的發展，以為將超過工人的勢力而不利於革命，如果有這種意見，我們以為也是錯誤的。因為半殖民地中國的革命，只有農民鬥爭得不到工人的領導而失敗，沒有農民鬥爭的發展超過工人的勢力而不利於革命本身的。現在中國革命的主觀力量雖然弱，但是立足於中國落後的脆弱的社會經濟組織之上的反動統治階級的一切組織（政權、武裝、黨派等）也是弱的。德國出兵鎮壓國民大革命表示了反革命的最高··潮。然至此為止，往後便是反革命潮流逐漸低落，革命潮流逐漸升漲。群眾是一定歸向我們的。屠殺固然是為淵驅魚，改良主義也再不能號召群眾了。群眾對改良的幻想已經消滅。在將來的形勢之下，什麼黨派都是不能和共產主義爭取群眾的。」

　　201念完之後，掌聲四起。「寫得好啊，不過這份報告究竟以誰的名義上報呢？」陸輝天問道。

　　「以集體的名義吧，就以閩北特委的名義向中央發送這份報告。夏西同志，你不會反對吧。」201用和善的眼神望著夏西，「夏西同志，你對這份報告沒什麼意見吧？」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夏西接連點頭回答，「寫得太棒了，太棒了。」

　　「那麼最後還請求加上組建獨立的閩浙特委的請求哦。」201走過來拍了拍夏西的肩膀，「我看陸輝天同志是個不錯的人選，向中央推薦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