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三情事始末
15年前,我剛嫁到陳家的時候,認識了一位住在婆婆小酒館附近的小姐姐。直到現在我依舊不知道她的本名,只是聽見別人都叫她汪老三。
汪老三並不屬於美女,於我來看,她五官一般,身材一般,氣質也一般,總之就是特別一般的一個女孩子。不過她性格很是開朗活潑且熱情大氣。見到認識的人她總是隔老遠就大聲的笑著迎上去,大聲的和人寒暄,聊家長里短。
我對汪老三的家庭並不清楚,只曉得她還有個漂亮的妹妹,家裡並不富裕,故此沒有讀多少書,所以才難免說話市井氣十足,再兼那時她在理髮店幫人洗頭,難免又沾點風塵氣。但她待我卻是很好,因為我那時還是一個長得並不好看,幹活兒也不很利落,且娘家不是闊人的新媳婦,就總很安靜害羞,她常和我聊天還帶好吃的來,所以慢慢就熟悉起來了。但如今憶來,有點覺得對她不住 ,我那時雖然總覺自已已經很是一無是處,卻並不怎麼看得起她,但倒也並不討厭。
直到有一天一個男人的出現 ,讓我對汪老三有了另外的看法。
那天中午,小酒館裡來了一位氣度不凡的男人,個頭很高,西裝筆挺,而且長相十分周正,大概40多歲。在現在的眼光來看,也仍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男士。我那時年輕,見過的男士也不大多,小鎮上像樣的男士本也稀少,所以見到他這樣英俊的男士就很吃驚。他手上提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袋裡裝著一個大西瓜(記得那時是初春,西瓜還是不那麼輕易能買到的),笑盈盈徑直走向汪老三,輕輕說:不好意思,剛有點事情拖住來晚了 。「他的右手無名指上大尺寸的黃金戒指很刺眼,彷彿在向我宣告:這委實是個闊人。
汪老三很是不客氣的接過東西,假裝小責備的語氣,說到: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要餓到胃出血了,表情曖昧,態度很是隨意。
我很奇怪這個男子的身份,但又不好問。暗忖以汪老三的年紀,有個年紀大點的男朋友,倒也沒有什麼稀奇。 汪老三隻是很大方的說他是朱德明,並不過多介紹,隨後兩人就起身離開了。
後面我就知道了朱德明,知道他是個生意人,後來又知道了朱德明其實有妻子, 而且就住在這個鎮子上。他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而且朱德明的妻子似乎也還知道汪老三的存在的。 但兩人似乎沒有鬧過,汪老三甚至還告訴我,朱德明的妻子很能幹賢惠,且長得不差了。但從那時起,我對汪老三的態度,有了明顯的鄙夷,以至於看到她來,我就借故離開了。
然而,這樣的情節還是蠻讓我意外的。原來這世上還有一種叫人無法理解的妻子 ,可以眼睜睜的看自已的丈夫另有他人,不吵不鬧,淡然處之;這世上還有一種叫人無法理解的情人,叫做我不需要你承諾婚姻,就只是遇見了,喜歡了,在一起了。不加入不破壞你的家庭,且絕不打破這種平衡,這真是很神奇。
那時我不懂,但15年後,我終於懂了。
汪老三和朱德明的約會很是持續了一段時間,或許好幾年吧,我也記不很清了。直到有一天,汪老三說她轉眼就要30了,該嫁人了,她說家裡人給他介紹了一個理髮師,兩人見過面,還過得去,可以考慮結婚了,她當時是這麼說的:我把存款拿出來,和他一起開個理髮店,自已當老闆,他理髮,我負責洗頭髮,日子應該是過得去的。
我沒有去問她:是不是喜歡那個人,畢竟或許並不是每個人都和我一樣執拗,一定要嫁一個喜歡的人。總之,她說要嫁人,也有人可以嫁,這就算是好事了。
那年冬季的一個中午,我又看到朱德明走進我們的店裡,依然帥氣,依然風度不凡 ,因為大家算是老熟人了, 所以例外的閑聊了幾句, 我婆婆打趣的說了一句:「汪老三要結婚了,你該捨不得了吧?」朱德明的表情有瞬間的落沒,但很快恢復正常, 他談談但很正經的說:」講捨得是假的了, 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也希望她能早日有個家,過得好,但是真的到了這一天,心裡也有點難過,也有點捨不得。「
我那時覺得朱德明過得很真,我開始第一次覺得或許他也並沒有很壞。
汪老三的婚禮在老家舉行 ,我終是沒有能去喝喜酒,大約婆婆是去了的,回來還說,朱德明還給隨了一份大禮。後來聽說汪老三婚後果然開了店面,一年後又生了一個兒子,又聽說汪老三和他丈夫的關係並不好, 倆人老吵架,她丈夫還常說等我發了財,遲早和這婊子離婚。聽來似乎並沒有很幸福。
前幾年回老家的時候,聽友人說汪老三在鎮上新開了一家理髮店,和我的住處很近,我和老公就特地繞過去看她,她依舊很大聲說話,看見我們的到來,也表現出很大的驚喜,她的老公打扮得很潮,的確像是理髮店的老闆。汪老三一直給我講店裡很辛苦,但掙錢很多,在鎮里買了最大的房子云雲。她似乎並沒有變得太多,只是較之前更俗氣了。
現在汪老三的老公終於還是沒有發大財,他們也終於沒有離婚,他們依然就是在小小的店裡忙來忙去,心情不好的時候兩人很利害的吵架,或是打孩子。生活終究變了白開水,淡淡的。但不可或缺。
我再也沒有朱德明的消息,我不知道他是否還依然與汪老三約會。或是換了別人約會。總之,生活於他,應該也依然是白開水,淡淡的,但不可或缺。
曾小俊原創 (2018年5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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