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流血——拉帕漢諾克河上的激戰 .1862

題圖:1862年12月11日,美利堅聯邦軍乘浮舟強渡拉帕漢諾克河,準備進攻對岸的弗雷德里克斯堡。這是美國陸軍史上首次強渡登陸作戰。

全文共24張圖。

1862年9月17日的黃昏,一場殺戮結束了。在夏普斯堡郊外的原野上,成百上千的屍體堆躺在黃金色的稻草地里,他們的鮮血染紅了玉米地,在夕陽的襯托下格外凄涼。安提塔姆之戰成為了美國歷史上最血腥的一天:僅僅14個小時,雙方共計死傷二萬四千人——1812年戰爭美軍傷亡的三倍有餘....... 喬治.B.麥克萊倫將軍---聯邦軍波托馬克軍團司令官---對他的這場攻勢沾沾自喜。他宣稱這是一次大捷,一場決定性的勝利:叛軍正在倉皇的逃向波托馬克河! 但是他手下的各軍長們比誰都要清楚,這根本不是一場大勝,羅伯特.E.李帶著他的軍團成功遁回了弗吉尼亞,而麥克萊倫完美的錯過了追擊之機遇。

在得知驚人的傷亡後,林肯總統決定親自視察波托馬克軍團。他參觀了第五軍---這次戰役唯一未受損傷的軍級單位---的指揮部。在簡單的閱兵儀式結束後,老林肯來到了總司令的帳篷里,與麥克萊倫將軍談話。

安提塔姆戰役後,林肯訪問波托馬克軍團。戴高帽穿禮服者便是林肯,與其對視的左6則是麥克萊倫。還有些重要人物比如右邊第六位是軍團炮兵長亨利.J.亨特准將、右7的大鬍子是菲茨-約翰.波特少將、最右邊一人則是日後大名鼎鼎的喬治.A.卡斯特。

作為聯邦軍名義上的總指揮官,林肯總統可以干涉所有軍團的作戰行動與將員的職務調動,在這之前他已經撤掉了麥克萊倫的聯邦軍總司令一職,由精明能幹的亨利.哈勒克少將代替。半島會戰之後麥克萊倫將軍在首都的名譽大衰,軍內和華盛頓的高官們對這位優柔寡斷的司令官頗有抱怨。而當陸軍總司令哈勒克將軍在10月6日命令他率軍跨過波托馬克河時,麥克萊倫以軍團缺乏給養為由,拒絕渡河。

這一抗命徹底激怒了哈勒克,在給戰爭部長斯坦頓的一份報告中,他先是把這位畏敵不前的「南方同情者」怒斥一番,之後拿出了兩樣控告麥克萊倫的證據:首先是10月秋季,波托馬克河水位尚未上升,軍團完全可以在合適的淺灘渡河;其次,聯邦軍東線戰區的補給供應狀況要遠好於西線,波托馬克軍團更是握著最高補給優先權。最後哈勒克又給了一份有關9月15日叛軍圍攻哈普斯渡口的調查報告,其中委員會控告麥克萊倫解圍速度過慢,每日只行軍6英里,導致該地區的聯邦軍全體投降,大量軍械落入叛軍手中。

不論波托馬克軍團到底是否缺乏軍需品,在這樣一番實錘下來,麥克萊倫已經鹹魚翻不了身了。在內閣會議上,只一要談到陸軍問題,大家都會把話題轉移到軍用醫院、人民對戰爭的看法上,當某位成員(如海軍部長威爾斯)提到東線的戰事時,所有人都低頭作啞,好似有一朵烏雲籠罩在華盛頓上空,亦或是叛軍已兵臨城下的那般鬱悶與沮喪,伴隨著斯坦頓幾聲冷嘲熱諷冷場而過。

最終在10月末,麥克萊倫的「保鏢大軍」(林肯語)緩緩渡過波托馬克河開拔往沃倫頓郡府,卻發現李已經派一個軍佔領了該鎮,雙方又再次陷入了令華府難以接受的僵持。11月7日,麥克萊倫將軍永遠的離開了一線指揮官的位子,其軍人生涯差不多到頭了,之後便離軍從政,加入民主黨並參與1864年的總統大選,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麥克萊倫與林肯總統談笑風生。林肯希望波托馬克軍團能夠渡過波托馬克河追擊李的軍團,但被麥克萊倫以「叛軍人數佔優」、「軍團補給品不足」等似曾相識的理由拖延過去。他足足拖延了六個星期...耗費光了林肯和戰爭部長斯坦頓的耐心,最終於11月7日被解職。

在撤掉波托馬克軍團創建人與一名優秀的軍長後(菲茲-約翰.波特),接替人選——尤其是司令官一職,似乎已被欽定。在當時軍團里的幾位資深軍長:約瑟夫.胡克、埃德溫.V.薩姆納與安布羅斯.E.伯恩賽德中,第九軍軍長、鬍子引人注目的伯恩賽德的支持者是最多的。早於半島會戰後就有人提議以伯恩賽德替換麥克萊倫,到了現在他的呼聲也要高於第一軍軍長約瑟夫.胡克。更關鍵的是作為一名遊走於各黨派之間的政治家,他與華盛頓的高官們關係融洽;伯恩賽德同時還是位槍械設計家,戰前就結識了麥克萊倫這種陸軍大佬。

11月7日,麥克萊倫被撤職的同一天,林肯及其內閣研究決定,任命伯恩賽德為波托馬克軍團司令。但伯恩賽德的打心底是不太願意的,倒也不是謙虛,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曾寫信給林肯說明自己的能力不足。麥克萊倫也曾認為:他的能力充其量指揮一個旅。即便是這樣,總統還是首(欽)選(定)伯恩塞德,實在不行就啟用性格彪悍的約瑟夫.胡克,而胡克當上總指揮,這是很多人最不願意看到的。

圖三:安布羅斯.E.伯恩賽德少將(Maj.Gen. Ambrose E.Burnside)。他是一位出色的槍械設計師(研發了以自己命名的「伯恩賽德」卡賓槍)、一位與政客們關係融洽的共和黨人、一位在軍團內水平平庸的指揮官...其前上司及好友麥克萊倫在離職後的幾天里,安排好了軍團內的各種事宜, 協助伯恩賽德管理這支大軍。

最終伯恩賽德遵從總統的決定,當上了軍團司令。新官上任的他開始進行大規模整編:首先是建立了一個比軍更高一級,類似於集團軍的建制,被稱為「Grand Division」 (以下簡稱「大師」); 再將整個軍團分成四個大師:左翼、中央、右翼和預備。每個大師下轄兩個軍,其次軍團配有直屬炮兵、空中偵察部隊、憲兵旅以及關鍵的工兵旅。

右翼大師下轄第二、九軍,由埃德溫.V.薩姆納少將指揮;中央大師下轄第三、五軍,約瑟夫.胡克少將指揮;左翼大師則轄第一、六軍,威廉.富蘭克林少將為司令;預備大師則是第11、12軍,由德裔少將弗朗茨.西格爾指揮。

除開預備大師外,胡克指揮的第三軍與第五軍屬於建制完好無損的兩個軍(兩軍皆未參加馬里蘭會戰),但戰鬥力不如薩姆納的第二、九軍,同時右翼大師還配有一個騎兵師,這便預定了薩姆納要負責打頭陣、做先鋒。

如此的大型整編必然也帶來了大量的將官調動。首先是替換波特的丹尼爾.巴特菲爾德准將為第五軍軍長;第九軍則交給了奧蘭多.B.威爾考克斯准將。原胡克第一軍軍長由約翰.F.雷諾茲接替;第二軍則由達利斯.N.寇奇少將指揮,值得一提的是在安提塔姆戰役大放光彩的溫菲爾德.S.漢考克准將晉陞成了該軍第一師師長,而原來指揮西鐵旅的約翰.吉本准將也被提拔為第五軍的一名師長。

11月14日林肯總統下令波托馬克軍團進軍叛軍首都里士滿。這是內戰開始後聯邦軍第三次欲攻佔里士滿,前兩次失敗的代價很大,伯恩賽德的表現將成為合眾國的焦點。

在西部的密西西比州,尤利西斯.S.格蘭特少將的田納西軍團正對「聯盟國的直布羅陀」——維克斯堡蠢蠢欲動; 在田納西州首府納什維爾,威廉.羅斯克蘭將軍正在編整他那新建立的坎布蘭軍團,為攻佔默夫里斯伯勒做好預熱工作。1862年的晚秋,美利堅合眾國已經整裝待發,準備對聯盟國開始最終的圍剿。

弗吉尼亞聯邦北部的簡易地圖,華盛頓特區和里士滿的距離僅有98英里(157公里)。該州西部有狹長的謝南多厄河谷,東部則瀕臨切薩皮克灣,而帕拉漢諾克河上的重鎮弗雷德里克斯堡,相當於華盛頓和里士滿的中途點,具有較大的戰略價值。

I.11月的對峙

安布羅斯.伯恩賽德少將手裡的波托馬克軍團主力---6個軍將近12萬人浩浩蕩蕩駐紮在謝南多厄山谷與波托馬克河之間的沃倫頓郡府周圍(Warrenton),隨時準備展開秋季攻勢。羅伯特.李將軍的北弗吉尼亞軍團也有7萬8千人---大部分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其中托馬斯.傑克遜中將的第二軍(轄4個師)駐紮謝南多厄山谷下流 (即山谷的北端,因海拔較低被稱為「下流」,其指揮部為著名城鎮溫切斯特),威脅聯邦軍之右翼,同時還會讓華盛頓特區坐立不安。

詹姆斯.朗斯特里特中將的第一軍(轄5個師)大約四萬人出頭,駐防庫爾佩珀郡府(Culpeper C. H.),控制著奧蘭治-亞歷山大鐵路並遏制伯恩賽德直接從沃倫頓南下。

面對聯盟軍這樣的部署,伯恩賽德於11月9日向陸軍總司令哈勒克提出了不與李作正面對抗,而以奪取叛軍首都里士滿為目標的計劃:波托馬克軍團將向東南方向快速移動,橫渡拉帕漢諾克河上游後再奪取該河旁的一座重要城鎮---弗雷德里克斯堡。這樣聯邦軍就能以里士滿-弗雷德里克斯堡&波托馬克鐵路(簡稱RF&P鐵路)為補給運輸線,南下攻城掠塞直至里士滿的大門口。

當哈勒克和林肯總統驚訝地聽到這個雄心壯志的計劃後,兩人皆提出了異議。他們認為打擊李的軍團才是最有效、最維穩的計劃,因此也一直希望伯恩賽德能從沃倫頓直接南下進攻庫爾佩珀的朗斯特里特之部。(顯然這二位都被麥克萊倫的拖延症逼出了陰影…) 伯恩賽德則說出了這一想法的重要缺陷.:一旦波托馬克軍團南下,傑克遜勢必從謝南多厄山谷出擊,發起對己方右翼的翼側攻勢,讓聯邦軍的行動變得非常被動。

時任聯邦軍總司令哈勒克。與麥克萊倫、格蘭特這類一線指揮官不同(雖然前者很難說是「一線」),他把心思全放在了陸軍的內務問題上:行政管理、部隊調配、人才提拔、後勤運輸等非作戰類項目。這也是為什麼在格蘭特1864年血腥的春季攻勢中,聯邦軍從未缺乏過補給,而後又在彼得斯堡城外快速恢復兵員的原因。

II.奔向拉帕漢諾克河

波托馬克軍團於11月15日開始行軍,以薩姆納將軍的右翼大師為先鋒,向法爾茅斯移動(法爾茅斯位於弗雷德里克斯堡斜對岸)。同時伯恩賽德準備了渡河的浮橋設備,這些新玩意將會從波托馬克河上遊河陸運輸至法爾茅斯。

計划上浮舟橋要和第一批部隊同時抵達,這樣薩姆納的部下便能第一時間渡過寬360米的拉帕漢諾克河。但這些大型且(在當時)較簡陋的傢伙們因馬匹數量不足與道路問題遲遲無法準時抵達。11月14日軍團直屬紐約第50工兵團就報告說缺270匹馬,司令官卻不知道:伯恩塞德的工兵參謀康斯托克並沒有把這一情況告訴他。最後,先頭的浮橋在25日陸陸續續的抵達法爾茅斯,而薩姆納已經在此地等了它們一周……

年邁卻依舊精明的薩姆納將軍也不是無所事事。於18日到達法爾茅斯,他請示伯恩賽德讓第二軍從弗雷德里克斯堡上游某處可涉水的淺灘渡河,然後從北部攻打寥寥數人的城鎮與西邊的高地(當時城內的聯盟軍只有400人)。謹慎的伯恩賽德猶如麥克萊倫附身,擔心秋雨會使河流漲潮而切斷薩姆納的補給線; 之後即便是漢考克將軍已經選定了渡河地點,他的師也準備萬全,依舊未能打動伯恩賽德。固執的他向漢考克解釋道「那些淺灘不適合木車輪通過,岩石太多了…」。

聯邦軍的浮舟,把木板拼接搭好就是一座可供士兵、馬車通過的浮舟橋。如此大規模的正面搭橋渡河,在美軍作戰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為拍攝電影《眾神與將軍》弗雷德里克斯堡戰役一幕而搭建的浮舟橋道具。

其實當聯邦軍在法爾茅斯止步不前的時候,伯恩賽德的計劃已經失敗了。李將軍早已注意到楊基佬陸陸續續從沃倫頓周邊撤離,他們既沒有朝朗斯特里特進軍,也未進入河谷,顯然是要去弗雷德里克斯堡---那裡有重要的鐵路線! 他即刻命令第一軍從庫爾佩珀出發,跨過拉皮丹河至錢瑟勒斯維爾,再走奧蘭治公路快速抵達弗雷德里克斯堡。

但是朗斯特里特很有可能被敵方兩倍兵力淹沒,守住城鎮並不現實。李決定在北安娜河建立防線,這樣便有了足夠的時間構築工事,傑克遜的第二軍也能及時趕過來。

令李驚喜的是,他的計劃已過時了。聯邦軍在拉帕漢諾克河北岸按兵不動,好似故意吸引李過來一樣。11月23日,第一軍5個師全部趕到弗雷德里克斯堡外的高地群,那裡被稱為「瑪麗高地」(Marye』Heights)。朗斯特里特並未第一時間挖建工事,在李看來聯邦軍正面強攻城鎮似乎不太可能。

接下來的幾周里,雙方開始對峙,並等待著後續部隊的抵達。傑克遜的部下一路從溫切斯特每天20英里強行軍過來,最終於31日悉數趕到了弗雷德里克斯堡。李在瑪麗高地南邊的最高峰「電報山」上建立了指揮部,與此同時朗斯特里特開始構築堅固的防禦陣地。

羅伯特.愛德華.李和「石牆」托馬斯.傑克遜(Robert E.Lee & Thomas J 「Stonewall」 Jackson)的4美分紀念郵票(1937年發行)。這兩位是聯盟軍中聲望最高的將領,被許多南方人讚譽為英雄和戰神。

伯恩賽德的後援則強大許多,胡克的兩個軍在24日抵達,富蘭克林的左翼大師也於兩天後部署於胡克的左側,三支大師駐紮在長條的斯塔福德高地(Stafford Heights)之上。11月25日,伯恩賽德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他苦等的渡河設備和浮舟橋終於來到了法爾茅斯!但只夠搭建一座…剩餘的要到月末才會到。即便如此,他仍可選擇邊等邊搭浮橋,然後派薩姆納的先頭軍攻佔城鎮,擊敗朗斯特里特後以逸待勞來對付長途跋涉的石牆傑克遜。

現實是司令官先生繼續按兵不動,慢慢的觀望著對岸的叛軍埋頭苦挖。而楊基步槍手們也看著炮兵兄弟不斷修築炮位,自己卻無所事事…有些人甚至戲稱伯恩賽德帶了12萬大軍來拉帕漢諾克河畔野營。

現在若把視角拉回華盛頓,則是另一番情景。每版報紙的頭條皆是伯恩賽德帶領著強壯之師出擊,兩日行軍40英里的消息令民眾興奮不已——當然這的確是事實。但接下來的報道就不對了:《星晚報》聲稱聯邦軍已經攻佔了弗雷德里克斯堡,最遲十日攻下里士滿! 但在三天後(21日)又宣稱李將軍依舊佔領著弗雷德里克斯堡,並建立了防禦工事。到了25日,報紙寫到「叛軍把河岸看的嚴嚴實實,不讓聯邦軍渡河」。

1856年的弗雷德里克斯堡全景,內戰前這是一座5000人的城鎮(不包括黑奴)。在此役之前聯盟軍組織了部分平民撤往瑪麗高地後的臨時居住點,但仍有相當一部分人選擇留在他們的家裡。

III.雙方戰役準備

1862年12月的頭幾天,天氣漸漸寒冷,兩軍士兵們換上冬裝,繼續對峙於拉帕漢諾克河岸。伯恩賽德被林肯總統召去阿基亞港 (Aquia Harbor,弗堡以北13英里)的蒸汽船上,商量開戰前的具體事宜。林肯提議派遣左翼部隊佔領弗雷德里克斯堡下游21英里的皇家港 (Port Harbor),以此為前進基地南進,威脅李的右後方。這一「門外漢」想法自然遭到伯恩賽德和哈勒克的反對,理由:耗時長、補給困難、沒啥大的戰略價值。之後三人把目光投向了斯金科河曲(Skinkers Neck),位於弗雷德里克斯堡下游12英里處,對岸幾乎無人防守且有供車輪通過的淺灘。

這次會議沒有確定最終的渡河地點,但根據聯邦氣球偵察軍在12月5日「發現兩個叛軍師沿拉帕漢諾克河而下接近斯金科河曲」的情報,算是徹底打消了伯恩賽德任何從下游渡河的想法。12月9日,伯恩賽德在薩姆納將軍的指揮部向下屬說明了自己的渡河方案:薩姆納的右翼大師,利用在城鎮北部搭建的兩座浮橋及南部的一座浮橋渡過拉帕漢諾克河,攻佔城鎮後向瑪麗高地發起進攻;威廉.富蘭克林的左翼大師,利用在城鎮下游2英里搭建的三座浮橋,渡河後迅速佔領里士滿驛站路(Richmond Stage Road)。胡克的中央大師作為用於擴大戰果的預備隊。

戰役開始前兩軍的排陣,可見聯邦軍準備搭建的六座浮橋的三處不同地點。其中上游的2+1座分別由紐約第50、15志願工兵團負責,下游的3座則由合眾國第一工兵營負責。 圖片來自:Civil War Trust Animated Map:Fredericksburg

考慮到工兵在搭橋時會被河對岸的叛軍打黑槍,伯恩賽德大手一揮的在斯塔福德高地上部署了147門各式火炮:上至20磅帕洛特線膛炮、下到12磅拿破崙滑膛炮,一應俱全,由軍團炮兵長亨利.J.亨特准將統一指揮。

當晚,作為預備隊的第11、12軍從北邊趕到了斯塔福德郡府。自信滿滿的伯恩賽德則寫信給哈勒克說:「我認為比起從它處渡河,直接在正面橫渡更能讓敵方感到驚訝.......我確信大量敵軍正集中於皇家港,其左翼戰線延伸至弗雷德里克斯堡——希望我方能在此將其轉向。」

北弗吉尼亞軍團方面,由於李認為富蘭克林會從斯金科河曲和皇家港渡河,便派傑克遜第二軍的四個師沿河下游布防(包括RF&P鐵路線)。朗斯特里特的五個師則被部署在了瑪麗高地-電報山-風景山一線,詳細分配為:安德森師(5旅)於瑪麗高地西側,聯盟軍最左翼;麥克勞斯師(3旅)的2個旅部在了瑪麗高地腳下的凹陷路上,那裡堆好了一堵令聯邦軍「窒息」的石牆,另1個旅則在高地坡背上; 蘭姆森師(2旅)於瑪麗高地中央,石牆的側後。東翼的皮克特師(5旅)和胡德師(4旅)沿著RF&P鐵路部署。第一軍最右翼到風景山(Prospect Hill),緊連著J.E.B斯圖亞特少將的騎兵師之左翼。

12月11日開打前雙方部隊的部署。以下用「X」代表圖紙中的方塊旗:X為師、XX為軍、XXX為北弗吉尼亞軍團/大師、XXXX為波托馬克軍團。圖片來自:History Animated

防守弗雷德里克斯堡城的,只有威廉.巴克斯代爾准將1,600人的密西西比旅(麥克勞斯師),他們佔據了河畔邊的每棟房屋,挖好淺坑堆好掩體枕戈待旦。後為保險起見,朗斯特里特又調精銳的佛羅里達第8步兵團(安德森師)進城協助。

和聯邦軍一樣,聯盟軍也準備了大量火炮和炮位,部署在瑪麗高地中央和西側,即「朗斯特里特防線」(Longstreets Line)。第一軍直屬的兩個炮兵單位:亞歷山大中校的炮兵營和華盛頓炮兵營,共37門炮。在配上各師屬炮兵,總計有96門(除胡德師)。

就這樣, 11萬5千人的波托馬克軍團(除去未交火的第11、12軍)準備跨河對7萬8千人的北弗吉尼亞軍團發起猛攻,美國內戰中雙方參戰人數最多的戰役即將打響。

詹姆斯.朗斯特里特中將(Lt.Gen. James Longstreet),被李譽為他的「老戰馬」,聯盟軍中最出色也是貢獻最大的軍長。戰後與格蘭特等共和黨高層關係融洽,在1890年擔任合眾國駐奧斯曼帝國大使。他在戰後和具伯.厄爾利等聯盟軍將領就李的指揮問題發生過激烈爭吵,名聲也也因此遠不如「石牆」傑克遜。

IV.拉帕漢諾克河上的浮舟

浮舟橋示意圖。每艘舟間隔20英尺,用梁木(Balk)將兩艘舟綁接在一起,然後鋪設浮橋專用的木板(Chess),再在木板兩端綁接上樑木。至於如何定位橋樑,有兩種方法:1.把整座橋沿著河的一岸完全建造好後,將浮橋橫過來連接兩岸,這樣速度較快,但需要對浮橋作一定保護措施,且在對岸有敵軍的情況下無法適用; 2.浮橋一個接一個排成直線下錨,工兵也一個一個的鋪搭過去,這便是聯邦軍於11日的搭橋方法。

12月11日凌晨2點,一陣陣寒風吹過斯坦福德高地,帕拉漢諾克河上也迷霧重重,氣溫在零下4攝氏度徘徊。伯恩賽德下定決心在當日渡河。紐約州第50工兵團開始忙活起來,他們把浮舟和其餘設備運到已經結上了一層薄薄秋霜的河畔邊,開始從北到南的依次劃舟、定位、搭橋。依託著濃霧和夜色的掩護,工兵們在頭三個小時的進展非常順利,但當一枚從瑪麗高地頂上呼嘯著「撕裂」過來的炮彈、砸在河畔上並濺起巨大水花之時,局勢立刻變得不妙了。

巴克斯代爾准將並非不知道楊基佬在搭橋,相反他決定當楊基搭橋到一半、確定並非聲東擊西後,再通知瑪麗高地上的炮兵開火。所以在早上5點,拉帕漢諾克河南岸炮聲槍聲齊響,把清晨的寧靜徹底撕破,打了聯邦工兵個措手不及。

十分鐘前還站在橋頭,邊鼓勵著戰友、邊眺望著瑪麗高地的韋斯利.布雷納德上尉,頓時被槍林彈雨包圍,他回憶道:「敵軍的子彈如雨點般落到浮橋上,我耳邊傳來的全是颼颼掠過的可怕聲音,有些子彈打在木橋上啪啪作響,但更多的是擊穿木舟或飛濺入水中。」

弗雷德里克斯堡正前的三座浮橋全部遭到聯盟軍火力覆蓋。工兵們拖著受傷的隊友撤回北岸,對岸的槍聲便隨即停止。當聯邦工兵壓低身子回到橋頭時,聯盟軍又再次開火…這種「貓捉耗子」的僵局幾乎持續了整個上午。

伯恩賽德於10點命令炮兵長亨特准將對南岸的叛軍火力點進行壓制。在部分炮兵連打了幾發象徵意義的「驅逐炮彈」後,整個斯塔福德高地上的火炮一齊朝河對岸進行炮轟,全147門炮!別說是當時的美軍了,哪怕是歐洲列強都沒有對一座城鎮展開如此大規模的炮擊。

合眾國第5炮兵團的D輕炮兵連,昵稱「西點炮兵連」。該連幾乎參與了從半島至阿波馬托克斯的每一場會戰,在本役中隸屬於第五軍第一師的師屬炮兵,裝備了6門10磅帕洛特線膛炮。

站著斯塔福德高地上欣賞著己方炮兵大顯威風的緬因州第20志願團中校約書亞.張伯倫在自傳里這樣描述到:「在這種猛烈的炮火下,敵人的部分軍事建築著火了,騰空而起的濃煙和硝煙為戰場中這個令人緊張不堪、騷動不安的場景平添了一個粗野恐怖的背景。」

「我已經無法用語言來描述那些大炮開火時驚天動地的咆哮聲了,真的太可怕了,」第50工兵團的外科醫生克拉克.鮑姆這樣說道,「炮彈從我們的上頭呼嘯過去,Boom Boom Boom的持續不斷,和對岸線膛槍發出的尖銳音一起刺激著我的耳膜。」

在這種騷動和混亂下,工兵們劃著槳趕去橋頭下錨。每當一艘浮舟下完錨,工兵就離城鎮更進一步,也越容易被躲在殘骸廢墟里的聯盟軍精射手攻擊。很可惜,這種情況發生了。

下午2點,伯恩賽德怒氣沖沖的衝進軍團指揮部,向亨特抱怨道:「那些該死的混蛋又開始阻撓我們了!」亨特無奈的看著他,炮兵總計消耗了7000枚炮彈,在此之前又有36門炮拉上了斯塔福德高地,卻依舊阻止不了躲在角落裡的精射手。

巴克斯代爾的密西西比旅朝著紐約工兵們開火。

平心而論,聯邦炮兵在近4個小時的集中(但非持續)炮轟中,取得了還算入眼的成果。他們集火了位於密西西比旅左翼的佛羅里達人,一枚炮彈打中了第8團團部所在房子的煙囪,一大塊砌體砸到了團長大衛.郎上校的腦袋上,隨即不省人事。他的團有些人逃出了城鎮,但絕大多數被嚇得躲在牆後和地下室里,等炮擊過去後再出來打黑槍。密西西比人也在堅守防線中,巴克斯代爾是一位堅毅、富有魅力的南方軍人,他認識到時間對己方的重要性,必須要儘力阻擾敵軍過河。

聯邦火炮朝對岸的建築物猛烈開火來掩護工兵搭橋。儘管許多炮組已儘力而為,但仍難以遏制叛軍對工兵的打擊。

視線回到斯塔福德高地。亨特准將想出了一個非常新穎的計劃:「既然我們同時擁有浮舟和步兵,那為何不讓士兵划槳強渡過河後建立一個橋頭堡呢?」

伯恩賽德被這個提議打動了,但保守的他很快說道「只有士兵自願強渡,這個計劃才能實施」,顯然司令官不願意強行命令士兵去執行一個如此危險的任務。於是,亨特和工兵旅旅長伍德伯里准將找到了諾曼.J.霍爾上校。來自第二軍第2師的霍爾旅原定是第一個過河的部隊,他手下的密歇根第7志願步兵團已和叛軍對射了整個上午。亨特懇求他用浮舟強渡,霍爾對這一冒進十分擔憂,怕部隊被趕進河裡的他與亨特爭論了一會,最終霍爾找到來第7團團長巴克斯特中校進行協商,後者表示願意召集團里的志願者進行強渡。

下午3點不到,聯邦軍的火炮再次開始怒吼,向城鎮展開縱深炮擊。157名密歇根志願兵則一擁而上的開始搶舟,每艘都至少坐上20人,並把划槳的工兵擠了出去。被騷擾了一整日的工兵們心情煩躁,便和步兵起了衝突,場面一度較為混亂。霍爾不得不讓部分準備完畢的船組先行出發,於是該團第一批的六艘浮舟緩慢的向河對岸划去。在他們後面,還有兩個馬薩諸塞步兵團即將強渡。

V.街道上的激戰

當伯恩賽德和巴克斯代爾為眼前的戰事而忙碌不堪時,另兩支部隊則相對的悠閑。在瑪麗高地上,聯盟軍觀望著對面斯塔福德高地上的「百炮齊發」,一名中校如此描述道:「一排排憤怒的火炮迸發出白色的濃霧,幾乎用它們的咆哮震撼著地表…在城鎮上空,瞬眼而過的白色炮彈令人聯想到無數螢火蟲。許多房屋著了火,冒出的黑煙如細長高聳的柱子般緩緩上升至200英尺。」

而在下游2英里、靠近迪普倫河(Deep Run)河口處,威廉.富蘭克林左翼大師進展的十分順利。合眾國第一工兵營在沒有敵軍阻擾的情況下輕鬆的搭起了兩座浮舟橋,第三座也在中午搭好了。(值得注意的是,合眾國工兵營是正規的常備軍,當今仍隸屬於美國陸軍,而上述的兩支紐約工兵團都是內戰初組建的志願軍。) 左翼大師的116門火炮除了趕走一些精射手外,幾乎全程啞火。因為弗雷德里克斯堡的激戰,伯恩賽德直到下午4點半才命令富蘭克林渡河。

李將軍對富蘭克林在迪普倫河處渡河趕到十分驚訝,他原以為斯金科河曲和皇家港才是楊基的左翼目標。李立刻通知傑克遜把他的第二軍從下游撤回來,並派傳令兵前往巴克斯代爾處,希望他能儘力拖延時間。

富蘭克林渡河處的浮舟橋,對岸是空白的平原。

回到拉帕漢諾克河上。密西西比人看到了楊基佬正劃著船過來,便向木舟開火。此刻密歇根人終於發現:用於搭橋的浮舟實際上不適合強渡——速度過慢,導致許多士兵不得不拿槍托划水,更無語的是某艘船上的人協調不力,左邊比右邊劃的快致使小舟打圈圈…而當該團划到中途時,一枚子彈打進了團長巴克斯特的胸膛,他下令調頭,但副指揮官托馬斯.亨特少校鼓勵戰友們再努把力,別半途而廢。

聯邦炮兵的表現再次讓其同僚失望:有些裝彈手搞錯了炮彈,但更多的是火炮俯角不夠打擊到岸邊的叛軍(斯塔福德高地約40米高)…不過密西西比人也沒多久可得意了,當亨特率部划到離河岸很近的地方時,位於索菲亞街上的聯盟軍因地形受阻沒辦法朝他們開火。

很快六艘浮舟衝上了河岸,聯邦軍迅速跳出船、展開隊形並向平行於河岸的索菲亞街推進。「密歇根人rush進了離他們最近的房子,俘虜了幾十名敵人」一位觀察員記錄道,「旅部的命令是刺死所有在屋內打黑槍的叛亂份子,但顯然這些人沒這麼做,戰俘們都被好好地安置了。

來自密歇根第7步兵團的第一批70名「狼獾」戰士在強渡後向聯盟軍所在的建築物發起仰攻。

僅僅幾分鐘時間,密歇根人就抓了31名俘虜,但當他們進一步沿著霍克街向前推進時,遭遇到密西西比第13步兵團的反攻,又被壓回了索菲亞街。趕來增援的馬薩諸塞第19團登陸到密歇根團的右翼,於橋頭堡的右前方展開隊形;而作為預備隊的馬薩諸塞第20團也正在橫渡中。(兩團同屬第3旅)

意識到大量聯邦軍已經渡河,巴克斯代爾把在索菲亞街上作戰的部隊撤回到卡羅萊納街。他手裡有5個團在城北(密西西比第13、17、18和21團與佛羅里達團),布防於城區各街兩旁的屋子裡,每個窗口都是有利的射擊點。

來自密西西比州的威廉.巴克斯代爾准將,一位堅定的南方分裂主義者。作為北弗吉尼亞軍團的一名旅長,他和他的部下在弗雷德里克斯堡戰役首日與葛底斯堡戰役第2天皆表現出了一個「師」的戰鬥水平。

弗雷德里克斯堡城內的作戰圖。其中馬薩諸塞第19/20團、密歇根第7團、紐約第42/59團、賓州第127團隸屬於霍爾的第三旅。賓州第72/106團則來自歐文上校的第二旅。兩旅皆隸屬於奧利弗.霍華德准將的第2師。圖片源自:Civil War Trust

趁著登陸部隊和叛軍激戰,得到喘息的紐約工兵用半小時便搭好了一座完整的浮舟橋,接下來他們還要忙著去搞第二座。諾曼.霍爾上校來到橋頭堡觀察前線的戰況,有個傳令兵通知他說整個師都會陸續過橋。話剛說完,他就看到自己旅的紐約第44、59團和賓州第127團肩並肩的排成四列踏過浮橋。採用線列陣型,往城鎮投入更多的部隊只能意味擠在街上挨揍,部隊需要足夠空間來施展攻擊。霍爾立刻派傳令兵去找師長奧利弗.霍華德,希望能打住接下來的部隊,霍華德准將僅回復了兩個詞:「Push Ahead」。

與此同時,喬治.梅西上尉的馬薩諸塞第20團(又稱「哈弗團」)正和密歇根團一起擠在安全小巷中尋求掩護,覺得不能再坐以待斃的他通知密歇根團的亨特少校向前挺進,被亨特拒絕道:「沒人可以在那些角落倖存下來!」。而當霍華德的「Push Ahead」的回復下來時,兩人則開始爭吵誰應該打先鋒…最後氣急了的梅西對著亨特大喊:「你的團就躲著我們屁股後面吧!」,說完便帶著他的「哈弗團」——在密歇根團和馬薩諸塞第19團的目視下——以排為單位、排成線列沿著霍克街向前突進。

當「哈弗團」挺進到卡羅來納街與霍克街的十字路口處時,梅西上尉下令讓部下「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清掃叛亂份子」。但沒等那些哈弗畢業生沖入屋子,來自密西西比第13步兵團的子彈就把他們整齊的隊列打成了「馬蜂窩」,很多人還沒看到敵軍就紛紛倒下,異常精準的火力讓許多士兵嚇破了膽,前幾分鐘還勇氣十足的梅西上尉,現在竟靠戰友的屍體做掩護以苟活!率先闖入十字路口的雅培上尉之第一連被四面八方的火力屠戮殆盡,跟在其身後的兩個連也處在混亂中——街上已經擁擠到士兵難以還擊了!短短20分鐘,全團有三分之一的人被打殘打死,傷亡隨著該團不斷向前挺進而增加。

「卡羅來納街上的激戰」

密集的槍聲仍在城鎮中回蕩。賓州第72、109團在過橋後左轉索菲亞街前進了四個路口後又沿著威廉街向城鎮中心衝去。比起哈弗團一頭栽入叛軍火力網,這些賓州人要謹慎的多:他們集中火力射擊叛軍所躲藏的窗口與街上的障礙物,並採用散兵戰術逐房逐街的把敵人趕往鎮中心。

謹慎的聯邦軍沿著廢墟蔓延的街道向前推進。

對於巴克斯代爾來說,情況比較棘手,他得知有一個團(紐約第89團)從南邊的那座浮橋旁登陸,而自己在卡羅來納街的左翼被馬塞諸塞第19團打穿,雙方一度陷入白刃戰;大量聯邦軍正沿著威廉街和喬治街推進,己方右翼的的密西西比第18、21團被迫持續後退。

站在瑪麗高地上觀察戰況的麥克勞斯師長,希望巴克斯代爾在被楊基佬淹沒前撤回聯盟軍的主戰線,但巴克斯代爾覺得情況還沒這麼糟。於是他的密西西比旅一直抵抗到將近7點、在夜幕落下時,才有序的從城鎮內撤離。

有趣的是,當大部頭的聯盟軍撤出城鎮時,在安妮公主街殿後的密西西比第21團的一名連長——畢業於哈弗大學的布蘭登上尉——似乎被沖昏了頭腦。他看到了緊跟在其身後的馬薩諸塞人,領頭的軍官是他在哈弗的同學!布蘭登立即下令停止撤退繼續阻擊…沒人知道這位上尉在想些什麼,難不成是要打爆「北方走狗」同學的頭嗎?然後,剛剛在十字路口被屠戮的「哈弗團」再次以線列的糟糕隊形被迫應戰。不過一會兒布蘭登上尉就因直接抗命,被團長拘捕了,隨後第21團在潮水般的聯邦軍涌過來之前跑出了城鎮。

晚上6:45-7:00,密西西比第21團殿後以掩護第13團從威廉街上撤退,卻與趕來的「哈弗團」在安妮公主街上「意外」交火。注意右下角有一個連的佛羅里達第8團被紐約人包圍,儘管時候該團在城北的主力成功撤退,但位於城南的巴亞上尉的連依然被俘。 圖片源自:Fredericksburg 1862 - Clear The Way

就這樣,12月11日的激戰結束了。在斯塔福德高地上的聯邦炮兵消耗了8500枚炮彈,總投射量已經超過了馬爾文山與安提塔姆戰役。根據霍爾上校日後遞交的作戰報告:原本335人的「哈弗團」,只剩下了222人;密歇根第7團團長巴克斯特被打傷、該團傷亡了數十人;具體到當日所有參戰的聯邦軍(包括兩支工兵團)的傷亡字數無法確定,但不會少於350人。聯盟軍方面,密西西比和佛羅里達人5個團總計傷亡數為242人。

從戰役層面講,巴克斯代爾的堅守為李爭取到了一天的時間,足夠讓傑克遜的4個師從22英里遠的下游「悠閑地」趕回來,連上朗斯特里特的右翼;對伯恩賽德和富蘭克林而言,一個可以側擊朗斯特里特右翼的大好時機沒了,本可順順利利拿下風景山的左翼大師,現在只能用4萬人去強攻佔據高地、躲在胸牆後枕戈待命的「石牆」傑克遜。當日下午聯邦軍英勇的強渡,沒有為軍團的下一步行動帶來任何益處,這對那些在街道上血戰的士兵而言,無疑是非常遺憾的。

曾經美麗的弗雷德里克斯堡,遭聯邦軍火炮蹂躪後的慘狀。對於那些倖存下來的居民來講,他們的災難還遠沒有結束…

1862年12月11日波托馬克軍團的一系列行動,為美國陸軍開創了多個先河:第一次大規模對城鎮炮擊、第一次在敵軍火力下正面強渡、第一次步兵巷戰,對於被當時歐洲(五大流氓)軍隊普遍認為素質低下的美軍來說,這些「誤打誤撞」的實戰經驗無疑是十分寶貴的。

弗雷德里克斯堡城裡的戰事結束了,但這場疲憊的冬季流血才剛剛開始。

未完待續

參考書籍與文章:

1. Fredericksburg Staff Ride: Briefing Book. Washington, DC: United States Army Center of Military History, 2002.

2. Jamieson, Perry D. The Maryland and Fredericksburg Campaigns, 1862-1863. Defense Dept., Army, Center of Military History, 2015.

3. Pfanz,Donald C. War So Terrible: A Popular History of the Battle of Fredericksburg. Page One History Publications, 2003.

4. Smith,Carl. Fredericksburg 1862:Clear The Way. Osprey Publishing, 1999.

5.Colonel Norman J. Halls Official Report for the Battle of Fredericksburg

6.(無)卡爾.馬克思 論美國內戰 朱鴻恩,譯. 人民出版社,1955.

7.(美)瑪格麗特.利奇 華盛頓的起床號 秦傳安,譯. 東方出版中心,2014.

8. (美)約書亞.張伯倫 葛底斯堡的雄獅:美國南北戰爭傳奇將軍張伯倫回憶錄 劉顯聞,譯. 四川人民出版社,2013.


推薦閱讀:

戰俘為卡爾十二世而戰
特朗普發動襲擊一箭多雕為哪般?
陳毅曾經當著毛澤東的面,批評林彪要當逃兵?
國民黨五大主力的74軍,如何從一隻二流部隊躍升為國民黨軍頭號主力?

TAG:軍事歷史 | 美國南北戰爭 | 美國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