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卦為什麼不能代表天？

我們今天要理論聯繫一下實際，與大家共同分析一下《周易》第一卦——乾卦。我們都知道三爻乾卦是由三個陽爻構成的，在傳統易學中乾是代表天的，但是我們要問乾為什麼能代表天呢?天與三爻乾卦這個符號之間存在有什麼共通的屬性使得這一關係必然成立呢?

三爻乾卦雖然是由三個陽爻組成的，但我們心中一定要有一個概念那就是三爻乾卦實際上是由一個二爻太陽卦與一個獨立的陽爻構成的，它的意義是由二爻太陽卦的意義引申而來的。在《易經》中乾卦與兌卦都屬於太陽卦，太陽就是大陽，三爻乾卦代表的意義就是大陽行健。

我們該如何理解三爻乾卦的意義呢?三個陽爻沒有陰爻，就代表陽而無陰，動而無靜。你看，這個人一工作起來就不要命，不眠不休的，這就是陽而無陰，動而不息。所以乾卦代表了行健不息。一個勤奮的學子刻苦攻讀，不知疲倦，這是行健;一個勤勞的勞動者，工作起來廢寢忘食，顧不上吃飯和休息，這也是行健;夏天，草木樹木植株長成，充分發揮光合與蒸騰的生理機能，蒸蒸日上，「工作"不息，這也是行健。所以，乾卦代表了一個陽而無陰，動而不息的狀態，太陽就是大陽，代表機體組織器官已經發育成熟，到了機能發揮的階段，大腦成熟了就要思想，四肢發達了就要參加勞動，大腦在思想，雙手在勞動，雙足在遠行就是行健，在這個意義上三爻乾卦代表大陽行健。

另一方面，一為少，三為多，乾卦代表陽氣多，陽氣強，陽氣盛，所以乾卦在易經中常常代表最強大的事物或力量。帛書《周易》中，乾卦的名字是「鍵"字，鍵有行健的意義在裡面，所以我們認為「鍵字」更接近於卦名的本義。

為了驗證我們以上的討論是否正確，那麼我們就要結合《易經》乾卦的經文，來看看它的內容到底是不是在講行健這個意義。為此我們還要複習一下有關爻位的知識，我們在前邊的文章中提到過二爻卦具有兩個爻位，下位代表居處之里，上位代表居處之外，所以下位為近，上位為遠。而三爻卦則具有三個爻位，分別是初、中、上三位，初位代表居處之里，中位代表居處之外，上位仍代表居處之外。所以三爻卦三個爻位，初位為里為下，中位為外為上，上位代表最上最外。如果我們再賦予爻位以時間上的遲早意義，那麼初、中、上三位又可分別代表事物發生髮展過程初始期、中期、終未期，也可用來代表一天中的早、中、晚三個時段。這些知識點是我們分析乾卦的基礎性內容。

經文中乾卦的具體內容首先是六爻乾卦的卦畫，緊跟著是這個卦畫的名稱「乾"字，「乾」就是由六個陽爻構成的卦畫的名稱。卦名之後就是卦辭，就是「元亨。利貞"四字。「元亨」就是大享，也就是俗話說的上供。因為古人前往卜師那裡問卜實際上是要向神明求得指示，所以前去問卜時就一定要帶上一些物品，用作祭品貢獻於神明。大享的意思是說卜問乾卦需要攜帶比較貴重的物品祭祀神明，舉行一個較隆重的儀式。「利貞」，就是利占，有利的占問。它講得是乾卦總體的象徵意義，意思是說乾卦對於求占的人和事而言，都是有利的徵兆。我們不同意傳統易學對於這段爻辭的解釋。

接下來的爻辭是乾卦經文的主體內容，也是我們這次分析的重點。

初九：潛龍。勿用。

當我們分析爻辭時就要注意釋爻與斷辭區別了。比如，初九爻的爻辭為「潛龍。勿用"這四個字，但這四個字的作用和意義卻是不同的，「潛龍」這兩個字的作用是解釋初九爻，我們稱它為釋爻。也就是說初九爻就是「潛龍」。而「勿用」這兩個字則是依據初九爻的性質所做出的吉凶休咎的論斷。假如一個人前往卜師那裡問卜，結果他筮得了初九爻，卦師拿到手中一看，是潛龍，然後就將「勿用」的結論告知問卜的人，意思是說假如是為修房蓋屋而問，那你就先別蓋，假如是為出門遠行而問，那你暫時就不要著急出發。爻辭中釋爻那部分內容是卜師必須掌握的內容，它是易卦論斷吉凶休咎的內在邏輯，最終的依據。而斷辭這部分內容，則是求占者要獲悉的，它們是求占者問卜的目的所在。所以「潛龍勿用"這四個字，字數雖少其意義和作用卻大不相同，所以是不能夠連讀的。

具體到初九爻的爻辭，「潛龍」為釋爻，「勿用"為斷辭。初九爻為什麼是「潛龍」呢，就是因為它位處最下，二爻卦和三爻卦的初位都代表居處之里，所以初九爻意味著陽氣尚在里在下，尚未出外，所以「潛龍」。筮遇到初九爻，意味著陽氣在陰在里，未能出外，還藏著呢，所以斷為「勿用」，意思是說有來問的就告訴他什麼也不要做，想出門的別出了，想蓋房的也別蓋了。

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九二爻的爻辭，「見龍在田」為釋爻，「利見大人"為斷辭。九二爻為什麼是「見龍在田」呢?九二爻就是二爻太陽卦的上位，代表居處之外，陽處二位，意味著陽氣已由里出外。陽在外就是「見龍在田」，意思是有龍出現在田野里。逢龍二爻意味著陽氣已彰於外，所以斷為「利見大人」。經文中大人泛指貴族，君子。所以「利見大人」就是俗說的出門遇貴人。

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

到了九三爻就是下乾卦的上位了，上位代表事物的終末期，它的意義是過令當權，或者是行健不息。晚上本應當是休息的時令，不適於行健了，勞作的人們就要停止勞動返回家中休憩，出門行走的也要找個旅舍寄宿了。可就是有人非要違返這一自然規律，你看「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好學上進的君子，一整天都在刻苦攻讀，到了晚上由於心裡想著白天的功課而不安眠。「終日乾乾」我們就不能讀為終日天天，它描述了一個好學上進的君子整日都在刻苦攻讀的狀態。所以乾乾可以理解為行健。它契合了我們此前對乾卦所做的分析。所以九三爻代表行健於陰，是不息之陽，「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這是釋爻。「厲，無咎"是九三爻的斷辭，意思是說筮遇此爻，有一定的危險，但沒有大的災禍發生。行健於陰，違反作息規律是有可能損害身體的，但好學上進總是一件好事。

九四：或躍在淵。無咎。

初九九二九三構成為六爻乾卦的下乾卦代表地下的龍，九四九五上九構成為六爻乾卦的上乾卦，代表天上的龍。九四位於上乾卦的初位代表欲上天但還未能成功登上天去。「或躍在淵」，就是深居水潭的龍不時地從深水中騰空躍起，但水中之龍終究離不開水，無法飛上天去。「或躍在淵"是釋爻。「無咎」是斷辭，意味著筮遇此爻無災咎發生。

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九五為上乾卦的中位，代表龍飛天成功，所以九五爻為飛上天的龍。「飛龍在天」是釋爻。「利見大人「是斷辭，意思是說逢九五爻可遇貴人或受到貴人扶持協助。

上九：亢龍 。有悔。

上九是上乾卦的上位，行健於陰不當其位，「亢龍"就是亢極之龍，已經沒有上升的空間了還一味的貪高爭上，其意志必然會落空。"有悔」即是必有可悔之事，這是上九爻的斷辭，意思是說逢上九亢龍，意味著必有可悔之事發生。

在經文中我們發現龍與上進的君子是相提並論的，都是行健的象徵，所以我將乾卦中的龍理解為行健的符號，龍即是行健的象徵。初九爻在下，代表在里在陰，所以是「潛龍」。九二爻代表陽出而在外，所以釋為「見龍在田」。九三爻過令當政，行健不息。所以釋為「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九四爻代表陽上爭未竟，所以是「或躍在淵」，不時躍出水面，但又不能離開水。九五則代表陽升而在上，飛天成功。所以釋為「飛龍在天」。上九則代表位己極，仍不倦於上，所以釋為「亢龍」，即亢極之龍。

通過對經文的分析，我們的並沒有發現乾為天的任何證據，與其牽強附會，不如乾脆就放棄乾為天的這一對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