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紅色帝國興亡的遺迹——《古拉格群島》
宇宙中有多少生物,就有多少中心。我們每個人都是宇宙的中心,因此當一個沙啞的聲音向你說你被捕了,這個時候,天地就崩潰了。——索爾仁尼琴
我在知乎上關注的話題中,在那些「政治」、「軍事」「、歷史」和「文化」的話題下不止一次地看到一個問題:蘇聯的解體是必然的嗎?
在相關問題下有這樣一個回答。
蘇聯是以犧牲基本人權為代價,來試圖實現全人類的絕對平等,以創造出真正的人間天堂的政權。
至少在早期的蘇聯是這樣的。
蘇聯是這樣的一個國家,不,不應該說是一個國家,而是一種思想,一種主義,就像中國是偽裝成國家的世界,蘇聯是偽裝成國家的主義。蘇維埃的終極理想是通過強有力的中央政府實現人人有就業,人人有衣食的社會,但是這是以讓渡絕大多數公民權利的代價而進行的,而結果也只能以悲哀形容。
只要開蘇聯的歷史,我們就會對「國家是統治階級對被統治階級實施階級統治的工具」,「軍隊、警察、監獄、法院是國家維持階級統治的暴力機器」有更深的見解與感悟。
但是這樣的社會結構與政權組織最初是為了打造一個真正的美好社會而建立的。
消除剝削,打倒曾經的剝削者,讓生產資料回到最廣大的人民群眾手中是他們最初的夢想。但是他們忘記了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的根本定理,忘記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道理,他們試圖在一個民眾思想境界、科學技術、時代背景遠沒有到達其共產主義的環境要求的情況下強行推動歷史的進程,結果迎來了痛苦的反噬。
蘇聯是不幸的,她在天啟四騎士的瘋狂圍攻下誕生,贏得戰爭,扛過饑荒,打倒瘟疫,不懼死亡。但是當她強大了,富足了,卻忘記了昔日的理想,將自己曾經遭受的苦難向別人傳播。
卡廷森林的屠殺,烏克蘭的饑荒……當屠龍勇士最終變成惡龍時,我們都會想起很多年前那個在槍林彈雨屍山血河中頑強地廝殺、拼搏的戰士,他為的是身後家園的和平與安寧,而不是有朝一日可以變成自己痛恨的,立志要打倒的施暴者,剝削者。
而這一切就是因為他們有著超越時代的夢想與希望,卻忘記了腳下崎嶇坎坷、不允許他們超越時代的、布滿荊棘的道路。
當夢想變成了恐懼,希望變成了絕望,強行超越歷史的結果就是被歷史反噬,因為歷史是不容反抗的。時代的潮流只能順應而為,而不是逆流而上。或許漫長的歲月長河中曾走出過可以改變歷史車輪的英雄、聖賢,但是很可惜,這一次沒有這樣的奇蹟降臨在蘇聯的命運中。
於是,當社會與人民共同的希望不再,蘇維埃除了拾起最極端的暴力,也別無他法了。
這個人類文明史上最龐大的國家機器,數百年前就曾被人構想的「利維坦」,現在終於走上了用冰冷的恐懼維持每一個齒輪與軸承運行,用壓抑的強權確保每一個細胞與器官的運作的不歸路。
古拉格,見證了這條不歸路上的犧牲者。
然後,自己也被埋葬在西伯利亞的暴風雪下,歷史的洪流中。
為什麼要說「群島」?
因為如果你打開世界地圖,在蘇聯還尚未解體的時期,遼闊的疆域被殷紅的顏色標註,你會驚訝地發現這塊土地就像鮮血匯成的汪洋大海,而古拉格監獄就像無數釘死了海面波動的圓頭釘,密密麻麻地釘死了海洋的波濤起伏,讓水面沒有一絲波紋,死氣沉沉,如同死水一潭。
多麼貼切,多麼形象,多麼傳神。
紅色在我們中國人的眼裡是年關的喜慶與歡樂,但是在古拉格這裡代表了鮮血淋漓與死氣沉沉。
這個政府機構覆蓋蘇聯全境,用數不勝數的勞改營承納著數不勝數的勞改犯。他們挖煤,鑽井,修鐵路,用自己的身軀為龐大的紅色帝國添磚加瓦,代價卻是他們的健康與生命。隨意處決是家常便飯,酷刑審訊是理所應當,叢林法則暢行無阻,殘酷與血腥在這裡融入了空氣,隨著一呼一吸被勞改犯們視為平常,讓他們逐漸變的麻木,如同行屍走肉,一具空殼,在司空見慣的骨瘦如柴、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生命隕落的地獄中面對死亡。
這就是古拉格,蘇維埃不可阻擋的暴力機器,維護其統治的得力工具。
在今天的俄羅斯有這樣一句話:
不懷念蘇聯的人沒良心,想讓它回來的人沒腦子。
幾十年後當我們再次翻開落滿灰塵的史書,從枯燥乏味的文字中感受那些觸目驚心的慘劇和痛苦,請不要忘記為自己身處一個和平幸福的時代而感激,感激時代的進步,歷史的前行,還有你自己的幸運。
畢竟,那些倒在西伯利亞的平原上、森林裡、礦井下面上百萬連姓名都難以留下的生靈們,可沒有你這般的幸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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