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她總是不來（崔杼）——沒茶茶會

日記：春天她總是不來

原創 2018-04-04 崔杼 沒茶茶會

困且累，飢餓感長久伴隨。早上猶豫了很久要不要去健身：去？好久沒去了，浪費錢；今天有時間；不去？天氣太冷；不想背健身包。然後穿著暖和的衣服，拿了健身卡出門。出門後發現沒背健身包。覺得自己腦子太亂。

上班路上要穿過一條林蔭小道。四月初，樹上剛長了新芽的包，灰褐色，還沒有冬日枝上新雪好看。我穿了一雙小了半碼的運動鞋，走路時能感覺到指甲和鞋頭的鬥爭——大概率兩敗俱傷。

為什麼我不買一雙新鞋？一想到要購物，我就恐慌。而這已經是被網路購物拯救後的結果，馬雲萬壽無疆。

算了，我覺得我還能再堅持一下，只是一雙鞋而已。

路上都是晨練的大爺大媽，有幾個還帶著狗。他們大都生機勃勃，興高采烈，真令人疑惑。我羨慕我的上一代人，他們生活在一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所以隨著物資的豐盈很快可以達到生命圓滿。我也羨慕我的下一代人，低出生率，過於豐富的物質條件，智能化生活，最大化減少身體痛苦。當然他們也有他們各自會遇到的問題，不過我沒經歷過所以想像不出來。

我是個膚淺的人。

關於上班，我厭惡忙碌，那太疲憊；也討厭空閑，那太空虛。如果世界上有人把全世界複雜難搞的東西排出名次來，我和物理一定名列前茅。

年前唐先生說我近期會有好事發生，於是我等啊等，等啊等，一個月過去了，沒有好事發生。這令我沮喪。因為這意味著唐先生的預言錯了，同理可得，唐先生的其他預言也是錯的。這他媽的令人抓狂。

我都被她美好的預言嚇哭了，好不容易接受，充滿期待，又被冷冰冰的現實潑了一盆冷水。神他媽的一波三折。

我超氣。但是在心底還有一絲期待。又因為這期待更生氣。

我跟物理並肩是有道理的。

我最近都沒有什麼愛好，興趣，感興趣的話題。生活中的瑣碎花掉了我大部分精力和愉悅度。我像是一個站在植物人病床前的人，驚恐地看著病人一天天虛弱下去。手足無措，手舞足蹈（我腦海里出現的關於這個場景的畫面是漫畫的形式：火柴人在床邊十分驚恐，因為床上的人要死掉了。）我嘗試各種辦法讓自己好過一點：不吃飯、吃點好吃的、早點睡、看無腦小說、看深邃小說、跟鏡子里的自己對視……

毫無例外沒有用。我越來越懶的動；睡覺的時間越來越久；吃的越來越少；皮膚越來越糟糕——濕疹在嘴角耀武揚威；口腔里的口腔潰瘍泛濫；眼皮總有一半是腫的；眉間開始起痘，走路的時候感覺呼吸不暢……

最重要的是，我感覺不好。

感覺這個事兒啊，十分玄妙。但是真實。我感覺我周圍的空氣漸漸變成固體，每一次呼吸都要花費很多精力。

這可怎麼辦啊？

你把貓從樓頂扔下去，它掛在七樓人家晾衣服伸出的挑趕上，堪堪掛住。七樓的房主是個婚姻不幸的中年女人，她驚恐地沖向窗邊，嘴裡罵著該死的貓弄髒了她的睡衣，用塑料衣架抽打著挑桿，試圖把這隻貓趕走。

我是這個女人——家庭生活不幸促使我對其他缺乏同情心。

我是這隻貓——命運的不幸讓我拼盡全力掙扎，然而死亡如影隨形。

我是樓頂的神秘人——沒有人關心我為什麼扔貓，就像沒有人關心我的不幸。

我是講故事的人——多麼糟糕的境遇讓我編出這麼變態的故事？

哦，這一切莫名其妙開始。等我意識到，已經深陷其中。最糟糕的是，我不知道這一切什麼時候結束。

今天氣溫又驟降，風大到讓我把呢大衣的立領立起來，然而冷氣從脖頸蔓延到脊背。頭髮亂飛著，眼鏡面上都是頭皮屑，好邋遢。街上的人來來往往，像是一根根木雕走來走去。世界與我無關，卻總是要我負責，好不要臉。

道理像是夢中樓梯牆上難解的數學題，明明我知道我會，但是為什麼解不出來？為什麼條件不能清晰明了地給出來？為什麼燈光那麼晦暗？

我可能一輩子也成為不了一個好作家。

我會落魄地孤獨終老。

哦，糟糕。

那些幸福的人到底為什麼幸福？真不公平。

一定是春天還沒有到來的原因。

都是春天還沒有來的原因。

沒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