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我們離婚了（五十四）：石頭的愛情

我再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石頭正在一旁看書。我掙扎著準備坐起來，石頭這才察覺我醒了。他趕忙放下書，扶我起來。我的頭依然很痛。

「諾諾，你感覺好些了么？」石頭問我。

「好多了。謝謝你，石頭。我是不是又暈倒了？醫生怎麼說？」

石頭點點頭：「對。不過別擔心，問題不大。醫生說你有些低血糖，我給你拿了些葯，回去再多補充一些營養，注意休息就好了。」

「石頭，你都救我兩次命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了。」我滿是感激地說。

「別客氣。我會給你機會的。」石頭一本正經地說，他一直有種冷幽默。

我很想問石頭，楊明現在怎麼樣了？可是想到楊明昨天已經跟我分手了。我的心開始痛了起來，無法再問出口。

「楊明跟他媽媽回去了。」石頭彷佛看穿了我的心事一般，微笑著繼續說道：「別擔心。我了解他。他不會有事的。」

我點點頭：「那就好。你替我好好照顧他。」

「諾諾，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石頭認真地看著我說，「我跟楊明從小一起長大。我了解他。我從沒看到他為哪個女人這麼痛苦過。說實話，我的心思，你們也都知道，基本上全在電影上。我很少過問別人感情上的事。可是，楊明和你都是我的好朋友。我能看出來，你和楊明是彼此相愛的，我只是不大明白，你為什麼總是退縮呢？難道你真的很害怕他媽媽？可是你看上去雖然外表柔弱，但是並不懦弱啊。」

我看著石頭疑惑不解的表情，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自己的真實想法。石頭是一個值得我信賴的人。我毫不懷疑，哪怕我把自己最隱私的秘密告訴了他，他也會為我守口如瓶。

「諾諾，你可能不知道。昨天我們協商之後，阿姨跟楊明達成了一個條件，阿姨說只要你肯跟楊明一起去另外一個城市，她就不再管楊明了。但是，從此，她將跟楊明斷絕母子關係。如果你不肯，那麼楊明就乖乖地跟阿姨回家去。可是，你當時為什麼不答應他呢？」

我心裡一驚，我從未見過楊明沖我發火，昨天是第一次。原來他是因為我的退縮，再次斷絕了我和他在一起的機會，而絕望了。我想起楊明傷心地站在花園裡痛哭失聲的樣子，他現在一定很恨我吧？

「石頭，你覺得我和楊明般配嗎？」我問石頭。

「我問你，你喜歡楊明嗎？」石頭反問我道。

我看著石頭的眼睛，點了點頭。

「只要喜歡就般配。不喜歡，再般配也不行。」石頭淡淡地說道，「楊明跟我一樣，我們喜歡什麼就會努力去爭取。我們不喜歡的，送到眼前也不會看一眼。我們不會因為某些條件而去喜歡一個人。我們喜歡一個人，就僅僅單純是因為喜歡。因為喜歡，不般配的也般配了。因為不喜歡，就算般配也變得不般配了。你覺得呢？」

我點點頭：「道理我都懂，可是真的落到現實中，好難啊！」

「人生其實很短，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不喜歡的人和事上。」石頭看著我說道，「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遇到一個真正喜歡的人有多難嗎？我都打算單身一輩子了。我拍電影時，常常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每次我扛過去了就會想，我一個人都能扛過去，以後只要兩個人的心在一起，還有什麼困難扛不過去？恕我直言，你遭遇過丈夫出軌、離婚、流產，每一個都能把一個女人壓趴下，可是你都扛過來了，以後你和楊明在一起，還有什麼難題扛不過去？」

我跟石頭出了醫院，回到了他的別墅里。石頭變戲法一樣，從車裡取出了幾盒包裝精緻的外賣，打開一看，熱騰騰的、香味撲鼻，竟然全是我喜歡吃的食物，有菠蘿咕嚕肉、糖醋裡脊、夫妻肺片和藍莓山藥，還有米飯和清淡的白粥。

「石頭，怎麼全是我喜歡吃的？你什麼時候買的？我怎麼都不知道。」我驚喜地有些語無倫次。

「咱們快回來時，我不是出去接了個電話嗎？其實我是去接外賣了。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就沒告訴你。醫生說該給你補充營養了，我想起你口味偏酸甜，又從南方過來，應該喜歡吃辣，便點了這些。怎麼樣？滿意吧？」石頭笑著說。

我一邊咽口水，一邊給石頭豎大拇指：「太滿意了。做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石頭笑笑：「可惜，我喜歡的姑娘不像你這樣想。」

「你有喜歡的姑娘？」我的好奇心立刻起來了。

「過去很久了。」石頭一邊把筷子遞給我，一邊說：「咱們邊吃邊聊。」

我接過筷子：「她長什麼樣？」

「其實，客觀地說，她長得真的很普通，但是當時我就是覺得她好漂亮。她身上好像有光，走到哪我都能一眼就看見她。」

「梵高說過，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能看到煙。」

石頭點點頭：「是這樣。我只能在她身上看到光，別人身上就什麼都看不到。只要她在，其他人好像都自動被隔離了。我記得有次上午上完課，大家都去吃午飯了，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她。她睡著了，我在等她醒來。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身上，她整個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陽光里，美得像一個七彩的泡沫，讓人不敢觸碰。」

「後來呢？」

「後來，我擔心食堂沒飯吃，就走過去，用書輕輕戳她的背，把她弄醒了。然後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飯。我平時能吃三碗飯，可是因為跟她在一起，我愣是只吃了一碗。因為我只顧著怎麼哄她開心，忘記吃飯了。」

我忍不住笑起來，我想起楊明，他跟我在一起時，好像每次都吃得還沒我多。

「後來我們在一起了。我發現，無論我怎麼逗她，她雖然會笑，但是好像並不開心。」石頭皺著眉頭問我：「諾諾，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就是她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是她的眼神是黯淡的，好像總是蒙著一層薄霧一般。」

我點點頭：「我懂。」

石頭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當時有些片面和幼稚，總是憑藉著蛛絲馬跡就來斷定愛情。我以為她跟我在一起時，我卻不能讓她真正地幸福快樂，是因為她不夠喜歡我。所以，我跟她提出了分手。」

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看著石頭：「你還喜歡著她啊，幹嘛要分手？」話音剛落，我就意識到這句話我說不妥。我不也是還喜歡著楊明，還硬要離開他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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