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仁波齊》:記錄一種生活方式

個人感覺,在面對少數民族題材作品時,作者和解讀者往往容易站在俯視同情的某種「上帝」視角、或者反過來又對某種行為或意識形態過於拔高,多多少少總有些偏差,所以也難怪網路上褒貶不一。

縱觀整部影片後倒覺得,也許磕長頭、耕种放牧、喝酥油茶吃糌粑,如此種種,都只是原生態民族自身一種自然而然的生活方式,只是精神建設與生產建設的區別而已。這種生活方式,特別是片頭放牧等藏民鄉村生活的部分,勾起一些相伴至今的幼時回憶和習以為常的母語文化環境,並不覺得美,也不覺得不美,就是自然而然的一部分。

而在對待這種精神層面的生活方式上,民族內個體也會有不同的對待和處理方式,比如磕長頭轉山,有能像主人公們一樣身體力行的,也有像拉薩的旅館老闆娘一樣免除旅館費為他們提供幫助並請代自己轉山的,並沒有好與不好,都是結合自己生活實際情況的選擇。

在影片的最初,磕長頭這種形式確實給人一種深切的衝擊感。2000多公里,開越野車都不知道要坐多久,而主人公一行從村口的318國道一步一步地跪拜,木頭碰撞、滑動、匍匐的聲音,拖拉機砰砰的聲音、貨車駛過的聲音、暴風雪的聲音、夜晚帳篷里的誦經聲、嬰兒的哭聲……都為這一行為增加了一種不可思議的衝擊力。

然而看到後面,對磕頭這一形式在視覺上感到習慣以後,又會覺得其實這一行為本身和整個朝聖跪拜的過程,或許更多的是一種對個體的自我磨礪與精神升華,一种放低至忘掉自我的具體行動。在整個過程中,隨著里程的積累,越往前走越能感受到他們收穫的愉快,比如他們遇見積水路段時很快決定撲進泥濘水面濺起水花時,呈現出來是歡快的。而真正到了布達拉宮菩薩腳下或者神山下的時候,倒也並沒有表現出過多額外「成功」的喜悅。

從宗教與信仰層面上,因為沒有深入的了解不能妄言,所以與其強行升華到這個層面上,不如說自己看到的更多的是他們一群人在磕長頭這個過程中得到的磨礪與某種自我治癒。

關於劇中人物,也許作者是想把「生老病死」四種形態具象化在朝聖之路上,所以安排一個小嬰兒出生並讓媽媽背著他朝聖。那個說著「奶奶你想不想我」的小姑娘我特別佩服也印象最深,劇中也有她感冒生病的細節,最後還有一位老人在神山腳下過世。這樣的安排也不算牽強,只是跳出來說,覺得孩子確實還太小了,而且還差點出車禍。是否可以到了拉薩得到土登喇嘛的祝福後,把孩子暫時留在親戚家照看一下什麼的,不一定非要背上山跪拜,神山上空氣太稀薄孩子會不會生病呀,忍不住這樣想。

把他們的行為僅僅當做人世間百態生活方式的一種,有各種各樣的人以自己的方式存活於世間,尋找自己的內心支撐。僅僅這樣來看的話,也是有力量的一部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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