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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筆記】文本分析:語言和文體

亨特在前言中給本文所做的概括為——本文運用當代批評語言學中的符號分析理論,來探討小說諸多有趣的方面:語域、敘事聲音和聚焦。

文章上來開宗明義,第一句話就是兒童文學生產與傳播環境通常集中關注內容與主題,對語言卻不太重視。感覺起碼國內應該是這種情況,對幻想文學也是,我的理解是語言顯然很需要關注,這一點在文化研究中非常重要,但我個人還是覺得相較普遍的內容或主題的分析,語言學的分析確實縱度更深且更寂寞些。「讀者會在文本多少有些熟悉的文體與修辭策略結構中找到主體性」這句,換個更通俗易懂的說法就是讀者能通過文風察覺到作者的存在。這樣說就很簡單了,誰都知道個人文風是個什麼感覺。那既然提到了文風,就不得不考慮在不同的時代都有什麼共同的話語特點了,也就是整個時代的文風。如文章中所說,兒童文學是容易套路化的,「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一個絕佳例子,不過作者進一步將這種語言風格與內容做聯結——小說的內容與主題是一些社會情形與價值觀念的再現,這些社會進程與表述它們的語言進程是不可分割的。這就把語言表達的重要性提到了和內容一樣的地位,可以說在發揮文本作用上各占江山,比如不同作家對同一主題總有不同的表達,這就說明「主題本身並不能在不同類型的文本中有效地自我區分」。那另一頭擔子就落在語言身上了嗎?這話說得還是不夠圓滿,它彷彿在暗示主題不能做到的事情,語言能夠做到,但其實語言和主題一樣也只能在區分文本上發揮部分的功能,哪有什麼標準能完全有效地區分文本呢。

那麼話語如何發揮作用呢?話語因具有獨特的風格,因而「通過反覆出現的模式和符碼,與其他的實現方式區分開來」。也就是說在創作過程中我們所選用的語言方式,比如用什麼修辭,用哪一個詞語,某一種詞性使用的多少,都會影響作品最終的形成,作者在控制語言的同時也被語言控制,這種控制當然是容易理解的,首先我們每個人都在被自己所使用的語言控制,其次就是當語言使用的習慣固定之後我們不僅無法擺脫語言而且也無法擺脫語言使用的方式了。因此,「話語至少部分決定了文本的意義」。

作家受語言控制,讀者亦是如此。對於兒童讀者來說,「語言使個體得以與他人的經驗進行比較,這個過程向來是兒童小說的一個基本目的。」因此兒童在接觸文本語言的時候,也就接觸了他人的經驗。但是這種經驗終歸不還是來自於作者本身的思想嗎?語言不管怎麼說,是一種思維方式也好,一種存在方式也罷,在表層意義上它終究還是一個工具,而本文作者所說的抽象的思想或者先驗的經驗等都由語言移植給了文本,那在這裡語言到底是這些思想或經驗存在的本體,還是說其實語言只是一個移植工具呢?

上面既然說到文風,文風的功能以及如何描述作品的文風。依照作者所說,「明確解釋作家或文本的風格這樣含糊其辭的東西的具體特徵,從而提高文本的可讀性,這是風格描述的一個基本功能。」風格描述是文學鑒賞的一種,而「我們對社會語言編碼掌握得越好,我們的鑒賞能力就越高。」

接下來,作者運用當代批評語言學中的符號分析學進行了文本解讀。作者引了幾個例子——《霍比特人》,一部我沒看過的叫《低潮》的小說,表明了理解語言符號之不穩定性的兩種截然不同的途徑——比爾博絲毫不了解對方使用的語言,他只能通過自我感受(這種感受非常不靠譜)來嘗試體會語言內容的情緒傾向;《低潮》中的查理對於沒有見過的物理現象無法用適當的語言來描述。這種不穩定性在文本中的表現會催生出一種幽默感,作者說「這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為什麼兒提時代的閱讀被認為幾乎全是胡話文學。」如果我們想儘可能削弱這種不穩定性,儘可能地控制讀者,我們就要學會正確地使用「語域」。語域的衝突會體現出語境對詞語意義的決定性功能,而「善用」語域則會封閉文本意義,達成對讀者的控制,比如在一些網路小說的語境里作者根本不需要解釋「提氣」、「運功」等含義,也不需要解釋「後山」「破廟」為什麼順理成章地就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但是有的作者也會有意打破這種語域,作者所舉的例子里,那部具有濃烈後設色彩的小說就通過主人公對語域的脫離達成讀者對語域的脫離。大概就好比網路小說中的主人公忽然開始質疑為什麼總是在破廟發生事情,這件事的合理性在哪裡。

現實主義小說並不比幻想小說中使用的語域更中性,一些第一人稱、以現在進行時為時間順序的平鋪直敘的文本,按作者的話說,「其結果是語言和主題上意義的完全封閉:沒有什麼需要讀者去解讀的,一切都是一目了然,甚至上面引文開頭的笑話也是封閉的。」而轉喻式寫法是現實主義小說的特徵,它能把文本的某些瞬間與更大的指意結構聯繫起來。轉喻即借代,利用的是事物之間的相關性,這句話可以很好地理解,我們可以把它和童話、幻想小說對比來看,比如童話《睡美人》中的觸碰綉針有破處的隱含意義,這是自然是一種隱喻;而現實主義小說《綠山牆的安妮》里黛安娜等人眾多的愛好里,熱衷於繡花則是一種女性特徵的表現,這之間存在一定的相關性。通過這種轉喻,繡花就和更大的女性特徵結構相聯繫起來,這是現實主義小說中經常出現的甚至可以說是必不可少的特徵。

在接下來的篇幅里,作者討論了敘事聲音。「在語言學上,觀點是通過聚焦策略和對話用語確立起來的。早期的兒童小說喜歡用敘事者聚焦,偶爾採用角色聚焦。」根據作者所舉的例子,這裡的「敘事者聚焦」大概就是我們常說的「上帝視角」,而「角色聚焦」則是「內視角」。「在21世紀中期前後,一直以來的角色聚焦成為第三人稱敘述的一個範式」,也就是在行文中會出現「他想到……」「他認為……」「在他看來……」的那一類。這樣做的好處會使年幼的讀者更加不設防地進入聚焦角色,從而認同操控聚焦角色的作者的觀點。作者舉了(又是兩本我沒看過的)《貝維斯》和《枯海屍骨》為例,具體就不詳述了,透過這兩個例子是能夠明白「角色聚焦」的指向了。

除了聚焦,作者的觀點還可以通過對話來體現。不管是直接引語(需要讀者結合知識集去思考)還是間接引語(作者可以作各種解釋),都非常適用於兒童小說,但作者強調就兒童小說而言更需要關注直接引語。通過一個對話的例子,作者引出了對話原則:合作原則、禮貌原則和諷刺原則,這種對話是非常具有表現力的。

文章的最後,作者說:「關注兒童小說的語言對評價有重要意義,它使我們不僅僅依據兒童圖書的故事性和娛樂價值,或是社會政治的正確性來判斷它們的好壞。它還為我們區分兩種文類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工具,一種是不太容許讀者做自主判斷的『限制性文本』,另一種是允許讀者做批評反應和自主思考的文本。」

總得來說,這篇文章開宗明義地提出在兒童文學中我們對語言的關注不夠,而語言表達的重要性和文本內容是可相比擬的,它部分地決定了文本的意義。通過研究小說的語言,作家可以更好地創作兒童小說,而讀者也可以對文本進行一定的評判,尤其是它到底限制了自己的思考,還是發散了自己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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