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大戰的遺產：第十四章 突破

　　儘管新生的蘇俄政權不斷的對中國革命者示好並在三月初簽署了一系列援助協議。但遠水不解近渴，現實不是遊戲，並不是你前一天簽署軍援協議第二天那些五期間就會出現在自己的軍火庫里。派遣遠征軍支援干涉也不是遊戲中動動滑鼠就派出幾個師那麼簡單。尤其是在如今蘇俄與國民革命軍實際控制區相距千里的情況下，落實各支援條款就更為困難了。面對敵人優勢兵力圍攻，國民革命軍能夠依靠的仍然只有自己。

　　而在國民革命軍唯一出海口都受威脅朝不保夕的情況下，這種承諾就更顯虛無縹緲了。南下戰略最大的失算便在於低估了敵軍的反應能力。儘管內部仍然充滿了不和與爭權奪利，但八省聯軍並沒有就此分崩離析各自為政。暫時坐穩了八省聯軍司令寶座的周蔭人竟然想辦法從浙江和福建拼湊了一支四個師共五萬人的「討逆軍」直撲三河壩並在2月21日徹底撕碎了僅有五千國民革命軍組成的脆弱防線。在面臨前後夾擊的窘境下，25師不得不將殘餘主力北撤，好不容易奪取的出海口實際上已經處於不設防狀態。至此，25師已經損失近半，不僅無力進一步攻略西江地區，甚至轉入防禦後也很難抵禦突然來襲的優勢敵軍部隊，可以說前景是相當的暗淡。

　　「……三河壩戰役是我軍自南昌起義以來以來最壯烈的一仗，我軍與優勢之敵苦戰，遲滯敵人進攻六晝夜，為25師主力轉移粉碎了帝國主義與反動派圍殲25師於潮汕地區的企圖。」 後世的歷史學者們如此評論著三河壩戰役，但在這簡短的文字背後是極為巨大的犧牲。在三河壩的防禦部隊近乎全軍覆沒，尤其是匆忙趕過來增援的第七十三團更是遭受了不可恢復的損失，僅有不足百人突圍歸隊。當2月23日統計突圍人員名單時，裡面卻並沒有201的身影。「201同志是犧牲了嗎？」突圍出來的人都沒有給出確定的答案，於是在詢問幾番之後便把她登記為了失蹤狀態。

　　「還有人活著嗎？」2月23日，三河壩地區的硝煙已然散盡，但一聲聲的呼喊再次打破了這片剛剛被戰火所蹂躪的土地的寧靜。在一片尚未被打掃的戰場上，一名身穿軍裝的少女帶著數十名衣衫襤褸的戰士出現在了地平線上。「這裡還有人嗎？」抱著心中的一絲僥倖，戰士們高聲呼喊著，他們希望得到回應，哪怕是一聲呻··吟，對他們來說都是莫大的希望。

　　「不用找了，這裡沒有活人。」201深深地嘆了口氣，「同志們，我們就是最後的倖存者，現在我們所能依靠的只有我們自己。」

　　「現在在這裡還有職務比我高的人嗎？」少女轉過身來說道，「打掃戰場，收集武器，我們得離開這裡了。」

　　除去突圍的人，最後活下來的只有區區七十二人而已，假如再除去傷員，那麼就只剩下三十六人了。更要命的是，同一個星期前相比，士氣也低落到了極點。面對孤立無援的處境，每個人都有一種被拋棄了的失落感。201在一片唉聲嘆氣之中，也明白自己的這支小隊伍再也經受不起任何打擊了。這個時候所需要的，就是以一場勝利來提振士氣。

　　71名戰士，66支步槍、12支手槍、6支衝鋒槍、9挺輕機槍、1挺重機槍、1門60mm迫擊炮。這就是201在打掃戰場時反覆挑選到全部家底， 可以說，她已經在盡全力以最好的武器來武裝這支殘兵敗將了。但讓201感到苦惱的是彈藥嚴重不足，她手上的子彈平均下來每人才70發，簡直少得可憐，而且受傷的戰士們缺醫少葯，食物也所剩無幾。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她也迫切需要從敵人那裡奪取軍需。

　　「同志們，你們都過來吧。」201將全部的戰士們都集中起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周圍是一片沉默，戰士無神的眼光刺痛著201的心，看來經過連日苦戰之後，他們的精神已經到崩潰邊緣了。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過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我們輸了，我們被丟在這裡了。」那聲音越來越弱，201彷彿在其中聽到了抽泣的聲音，「我們會死的，會死的。他們肯定會殺了我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那名戰士突然嚎叫起來，「我為什麼要在這打仗？我不過是過來混口飯吃的，我為什麼要跟著造反？」

　　「夠了。」201忍不住呵斥道，「我們沒有輸，你也沒有死。我們現在都還活著，別在這叫了，叫能解決什麼問題？我們現在應該要想的是該怎樣繼續活下去。」

　　「······」不信任感就像是流行病毒一樣在小部隊中擴散，大家紛紛向201投來不信任的目光，除開十多名和201這幾天來一起浴血奮戰的七連士兵，其餘的人都不太相信這位在他們眼中怪異的女政委真能帶他們殺出重圍。

　　「我作為七連指導員是這裡職務最高的，那麼接下來就由我暫時指揮全體指戰員，接下來我將重新整編部隊，不管你們之前屬於哪只部隊，現在都要服從我的指揮。大家有異議嗎？」201深吸了一口氣，「那麼開始表決，不服從的請舉手。」

　　沒有人舉手，201在這裡玩了個小小的花招，假如她說支持她的人舉手，那麼一定會只有十多支顫顫巍巍的手舉起，大部分戰士並不認可201。但是，儘管他們不認同她，可他們也推舉不出更好的指揮官。因此在最後，他們會默認201的提議。

　　「沒有人反對，那麼就通過了。」201接著說，「接下來，我們將向福建進軍，不過在此之前，我先要重新編製部隊序列。」

　　「去福建不是送死嗎？」201的話立馬就在戰士們中間產生了激烈的反應，「那裡可都是敵人。」

　　「不，敵人的主力都已經去廣東了。」201解釋說，「想必在福建的敵軍野戰部隊已經傾巢而出，現在留在福建的都是些不堪用的省防部隊，在我們的前方並不存在強大的敵軍，相反，看似合理的突圍回去的道路才是殺機重重，敵人已經把我們甩在了他們後面，沒有再回去送死的道理。」

　　2月26日，永定縣附近地區，在一片開闊地上，一支民團隊伍正在休息。

　　「看來今天又得抓一批赤匪了。」一名士兵嘀咕著，「錢又不夠用了。」

　　「就是，現在市面上什麼東西都貴，不趕緊撈點怎麼行。」另外一名士兵隨聲應和著，「聽說這次辦完事可以快活一下，要不讓我給你介紹介紹。」

　　「哦，你又看上什麼了？」就在這兩人私底下勾搭時，其他士兵也都在各聊各的。而他們的長官，人稱趙老爺的民團團長則躺在自己的轎子上呼呼大睡。在他身邊還有幾名家丁隨時等候他的差遣。

　　「竟然連個放哨的都沒派，還把武器都堆在一起，真是等著讓人來打伏擊啊。」201匍匐在草叢裡看著這支軍紀渙散的民團的一舉一動，「沒有比這再好的軟柿子了。」

　　「突突突突」機槍聲突然響起，將幾名站起來小便的倒霉蛋悉數掃倒，緊接著，四周便響起了「不許動」、「繳槍不殺」的口號聲，這支百多人的民團一下子就慌了神。幾人慌忙想去拿槍，他們沒走幾步就被輕易射殺。

　　民團士兵們都慌了神，他們本身就不是什麼正規部隊，在突襲下更無什麼戰意可言，很快便都紛紛蹲下，等待勝利者處置他們。

　　「誰敢吵我，是誰？」被槍聲驚醒的趙老爺艱難地扭動著他的身子，他剛想呼喊家丁，可這時他身旁已經空無一人。

　　「不許動。」趙老爺剛起身，便被幾名舉著步槍的軍人圍住了。

　　「你們是誰，有······有話好好說。」趙老爺看著指向他的槍口驚恐萬分，這位平常橫行鄉里作福作威的土皇帝此時已經把他的虛弱暴露無遺，「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不殺你也可以，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們演齣戲就好了。」201走過來用手槍頂住趙老爺的腦袋，「你的選擇是什麼？」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趙老爺差點就跪下了，「我答應，我答應。」

　　這天下午，一支民團部隊出現在了永定縣城外，他們聲稱新抓到了一批赤匪需要移交。

　　「是趙老爺的人，放他們進來。」守門的軍官看了看民團領頭的人，「最近趙老爺擴充了不少人啊，這次竟然來了這麼多新面孔。」

　　「呦，趙老爺竟然親自來了。」守門的士兵望向隊列後方，發現趙老爺也在隊伍當中，「是什麼重要人物搞得趙老爺要親自出馬啊？而且看上去老爺今天氣色不佳啊。」在他分心的時候，經過的「民團士兵」突然抽出手槍，一槍打穿了他的腦袋。

　　「這，這······」還沒等其他人緩過神來，這群「民團士兵」就迅速擊殺了附近的全部守城士兵。緊接著囚犯們都鬆開繩索拿起武器投入了戰鬥。

　　「馬上按照計劃攻佔城內各要點，速度要快。」201掙脫綁著自己的繩索，「千萬不要讓偽縣長他們跑了。」

　　永定失守的消息一直到2月28日才傳至福州，使剛剛抵達福州的八省聯軍司令周蔭人大感意外，「到底是誰攻下了永定？他們有多少人？」周司令拍著桌子大聲質問著福建省省防軍司令，「一個都不知道？你是幹什麼吃的？」

　　等到3月1日，他才獲悉攻佔永定縣的是什麼「工農革命軍」，而敵人的人數依舊不祥，只知道派去攻打的省防軍部隊被擊敗了，而且敵人在戰鬥中還動用了炮兵和重機槍。

　　「你給我解釋一下。」周蔭人現在更是怒不可遏，「為什麼這裡會冒出一支全新的叛軍來？他們的大炮機槍都是哪來的？他們現在打算幹什麼？」

　　「還在偵查。」儘管現在才3月，但神情緊張的福建省省防軍司令卻已經滿頭大汗。

　　「好一個一問三不知。」周司令已經快被這無能的廢物氣瘋了，「滾！」